“沒欠我的，欠的是咱們大哥的。?”賴二把那張報紙扔過去，“自己瞧！你賴了信用社六十萬是不是，現在這些債都賣給軍爺了。”
一聽“信用社”三個字，張二蛋就渾身一哆嗦。我戳，自己欠信用社的錢，公安局的沒來，法院的沒來，怎麼把這羣貨給招惹來了！不過他仔細看了看報紙，才大體明白了其中的道道兒。“二哥，您說的軍爺是……？”
“嬌蓮的那位爺。”賴二說的很簡單。
但是，張二蛋雙腿一軟，險些癱在了地上！
在張二蛋這些人眼中，強哥齙牙強已經是不可忤逆的強大存在。但是，齙牙強前陣子跌霸那件事，還是在這一代傳開了。據說，嬌蓮那位軍爺根本沒直接出手，只是派了個小弟雄哥（蕭戰雄），就怕齙牙強搞得服服帖帖，甚至連那招牌式的大齙牙都夾碎了！甚至，齙牙強竟然根本不反抗，最終還認了那位軍爺當老大——底下人就這麼認爲。
所以，對於那位傳說之中的軍爺，大家已經不知道將之神話到了何等的程度！
如今，這債成了軍爺的了？也就是說，自己欠的那六十萬，不是欠信用社的，而是欠這位軍爺的！
始料未及，張二蛋彷彿被當頭砸了一棍子。“二哥，這事兒……太邪乎了，是真的？”
“邪乎個鳥兒！”賴二“呸”的一聲吐了口茶葉梗子，“我們想給軍爺送禮都找不到門路，你特媽還敢賴他的賬，我算是服了你這王八蛋了！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你特媽少羅嗦。你給咱們一個準信兒，明天中午把六十萬還回去，咱們也好向上頭交差。”
“啊？”張二蛋傻眼了，幾乎要尿褲子。六十萬現金，他說啥也不可能一時間拿出來。因爲其中12萬被當做提成了，他又改建了旅館，還買了輛車。現在哪怕生意上又掙了不少，但最多拿出四十萬。“二哥，你這是要了兄弟的命啊！”
“姥姥！你這是要我的命！”賴二眼珠子一瞪，“賬收不回來，軍爺要罵娘，強哥甚至可能行家法打棍子，到時候老子找誰哭去？！”
賴二都已經出了名的賴了，你還跟他耍賴？
隨後，賴二擡頭看了看這個剛剛裝修好的旅館，自言自語說：“這小店不錯，賣出去值不少錢。其實兄弟們不想走這最後一步，畢竟逼着收了你這小店兒，等於斷了你的生路。所以，二蛋你也配合着點兒，少給哥們兒添堵，咱們也皆大歡喜。”
張二蛋欲哭無淚：“二哥，可是我把那錢都花了。”
賴二一撇嘴：“那是你的事，而且也別跟咱們哭窮。真要是不行，那就是等於逼着咱們收回你這旅館了。咱們也不怕你跑路，反正跑了和尚跑不了廟對不對？”
張二蛋心一橫，說：“二哥，你給上頭說說情，緩幾個月。小弟給二哥準備兩萬塊茶水錢，你看……”
“別，六十萬以外的，咱們一分都不要。”賴二說，“強哥安排了，咱們要奉公守法，絕不幹違法的事兒。對了，強哥原話是怎麼說的來着……？”
旁邊一個混子低頭說：“以事實爲依據，以法律爲準繩。”
“擦你姥姥的，不愧是高中畢業啊，這都能記住。”賴二咧嘴一笑，然後對張二蛋說，“沒錯兒，強哥說了，咱們要‘以事實爲那啥，以法律爲那啥繩子’——捆死你們這羣賴皮。擦，你瞧這話說的，真特媽有水平，據說還是軍爺向強哥他們安排的呢！”
我戳，都已經被賴二罵作賴皮了，張二蛋的人品值陡然降爲負數。
張二蛋低頭瞅了瞅這羣“奉公守法”的混子流氓，死的味道都有了。他不敢得罪這羣心狠手辣的混子，否則會苦不堪言。這家店面是他的命，但這羣混子有能力把這旅館給搞殘了。
賴二等人走了，留給張二蛋兩天的時間。後天中午，賴二等人會來要錢。張二蛋氣不過，當即打電話給信用社那個朋友。“老杜，你特媽當初怎麼承諾的，說是貸款出不了大事。現在倒好，黑老大們都涌到我家門口兒了，堵着門要賬，你說該怎麼辦！別的不多說，那12萬的好處費你給我，不然我還不起這筆債。”
這個姓杜的，曾經是陶城區信用社的一個副主任，如今已經被開除了。這傢伙聽了張二蛋的電話，更是死的味道都有。因爲從他手裡放出去的單筆十萬以上的貸款，足足七筆，總金額不下三百萬。而他收取的兩成的好處費，也同樣達到了驚人的近七十萬——這個大蛀蟲。
現在倒好，已經有三家貸款人打電話給他了，張二蛋是第四個。由此可見，賴二這一班人馬出動還是稍晚了點的。
而且可以預見，隨後還會有另外三個貸款人向他討回好處費。
這個姓杜的當即哭喪着臉說：“張二哥，你就行行好！現在四處冒火啊，都跟我要錢，我手頭兒也緊巴啊！”
他可不敢一下子回絕了，否則會出大事。因爲要是按正常的處理辦法，他當時放貸收不回，也就是失職瀆職的問題，反正信用社沒有過分追究。但是，假如惹毛了張二蛋這羣傢伙，使得這羣傢伙告到了法院裡，那麼這姓杜的就是故意放出不良貸款，是夥同惡意貸款人詐騙，侵吞銀行業資產。同時，還牽扯到個人職業操守問題。
總之，只要張二蛋等人告上法庭，事實清楚、證據確鑿，這個姓杜的會坐牢。而且即便是坐牢，那六七十萬的黑錢還得吐出來！
當初被信用社開除的時候，這姓杜的還暗自慶幸大難不死。現在才終於明白，不是不報、時候未到而已。
電話上，姓杜的說得可憐吧唧。但是，我可憐了你，誰可憐我張二蛋？張二蛋都被逼急了，他纔不管這些。
總之，無論是張二蛋，還是這姓杜的，這些人都是社會上所謂的“老賴”。但是到了現在，這羣老賴耍不開、玩不轉了。因爲他們遇到了一羣又一羣的流氓——有組織、有紀律、奉公守法的新時代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