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現在一看二人這樣,他便心慌了,自言自語道:“當初我也該從城裡找一隻揹包出來。”
吳所謂瞪他一眼:“老四,現在起,我們分道揚鑣吧。”
“爲什麼?”
“反正你跟我們在一起也沒意思,你總是擔心我們會吃掉你,時刻警惕着。與其如此,不如各走各的,你獨自上路,你放心,我們也放心。”
他哈哈大笑:“小吳,你以爲我傻啊?你們把我支開,你們再找到什麼食物,就不用分我了是不是?別做夢了,我可不能上當,我一定要跟你們在一起。”
“老四,你這樣有意思嗎?”
“怎麼沒意思?”
他拍拍吳所謂的肩膀,笑嘻嘻的:“小吳,你就別小心眼了,我們一直是朋友對吧?你看,你們落難的時候,在天鵝堡找我,我不是好吃好喝招待你們,無比慷慨大方嗎?現在嘛,就該是同甘共苦共患難的時候,大家一定要齊心協力啊……”
“別鬼扯了。你看你分肉的架勢。對我們也沒半點信任。老四,你走你的,別跟着我們了。”
雍正的臉色變得非常嚴肅:“小吳,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你可不能過河拆橋。”
“我過河拆橋?”
“要不是我犧牲了我唯一一件皮夾克,你們根本活不下來是不是?活不下來,你們便走不到這裡是不是?走不到這裡,你們也找不到這隻袋鼠,是不是?所以,嚴格地說來,這支袋鼠完全是我的功勞,我都大大方方和你們分享,你們怎能跟我計較呢?不說了,大家都是朋友!”
吳所謂:“……”
他再拍拍吳所謂的肩膀:“小吳,現在是顧全大局的時候。你想想,很可能全世界就只剩下我們三人了,如果我們再起了內訌,分散了,豈不是損失巨大?此刻起,我們三人必定齊心協力,生死與共,團結一致,戰勝困難,也許,以後的世界,要完全靠我們來創造,我們還會成爲下一代人類的始祖……”
吳所謂:“……”
雍正忽然自言自語道:“其實,要是那個偷臘肉的賊是個女人就好了。”
“爲什麼?”
“要是個女人,我們倒歡迎她加入我們的隊伍。否則,我們豈能成爲下一代人類的始祖?”
吳所謂悻悻地:“我還以爲你已經足以無性繁殖了。”
“哈哈,所以嘛,我們更要團結一致,讓全地球上最後的三個人,盡力生活得久一點。現在起,我們已經肩負了傳承地球全人類下去的使命,小吳,你不覺得嗎?這是任務也是義務,是不是覺得自己很偉大呢?”
吳所謂:“……”
他索性把撿來的那隻已經裝得滿滿的破舊牛仔包遞給雍正:“既然你要跟我們同行,你就拿去。”
雍正:“……”
吳所謂掂量了一下另一隻路易威登的大包,十分沉重。
受德接過他手上的大包袱,背起來:“出發吧!”
“受德,我也分擔點吧。這大包很重。”
“算了,也找不到別的揹包了。”
“我用麥片口袋提着也行。”
“你體弱,負重更走不快。算了。”
雍正立即將自己的那一大包東西遞過去:“幫我也拿一下,我也走不動了。”
“滾!”
依舊是晴天。
越是往前,積雪越淺。
前面,依舊不見半個人影,半個活物,甚至鳥獸蟲蟻都沒有,現在想來,那隻忽然竄出來的袋鼠,簡直是從天而降,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除了上帝的恩賜,沒有任何別的理由可以解釋。
別說活物了,就連屋子加油站都很少了。
那是通往峽谷的方向。
繼續往前,會有大片大片的森林。
按照吳所謂的想法:去到森林,總有辦法可想,而且天氣晴了,人類的破壞力度沒有那麼大了,總會找到一點吃的。
不像大城市,除了鋼筋水泥,什麼都不剩下。
可是,越是往前,他越覺得不對勁。
不是因爲什麼都沒有,而是他覺得地形不對勁——這裡,根本就不像是悉尼了。
畢竟,大撤退以來,衆人都已經在這裡生活了十個月了,多少對這個城市還是瞭解的。
可是,一路行來,他覺得這根本不是悉尼周邊。
就連受德也慢慢地覺得不對勁了。
他忽然道:“這好像根本不是澳洲!”
雍正也道:“奇怪了,我隨軍打進來悉尼時,曾經周遊幾圈,那時候,還有馬,我策馬跑過好幾次,從未看到過這樣的地形地貌……”
前面,是一片丘陵地帶,可是,沒有什麼樹木,也沒有什麼枯草,全是一片一片裸露的紅色岩石。
就連積雪也到此爲止。
再回頭看看來時路,雍正駭然:“你們不覺得嗎?好像我們自從離開那個加油站,就不再悉尼的土地上了……”
二人深有同感,可是,卻無法形容。
半晌,吳所謂長嘆一聲:“真是邪門了,難道我們一腳踏出加油站,就進入另一個時空了?”
“沒準,是巨大的災難和反常的氣候改變了悉尼的地形地貌。”
“可是,滄海桑田,再怎麼改變,也不至於十個月時間就改變了一切吧?”
受德卻一直死死盯着前方。
一輪紅日照射在前方裸露的紅色砂岩上,岩石發出金燦燦的光芒,就像是一座塗抹了金沙的礦山,非常美麗。
他大步就走。
雍正卻疑惑:“我總覺得邪門,要不,我們還是原路返回?”
“原路返回?”
“沒錯。回去悉尼的大街小巷找一找,看還能不能找到點吃的。再說,好歹大街小巷總有破屋子遮風擋雨,還有死人的衣服,垃圾什麼的。可繼續往前,可能什麼都沒有……”
幾年時間,已經將雍正變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大城市人。
和別的城市人一樣,他也形成了慣性的思維,無論境況多麼艱難,也不想回到農村。
想想看,在大城市裡,就算是最底層的貧民,你伸手擰開水龍頭便有自來水,可以去超市買米買面,有幾塊錢一碗的麪條,哪怕是翻找垃圾堆,或者蹲在一些餐館外面,總有一些殘羹冷炙。
可是,你要是去了深山老林,便什麼都沒有。
就連水,都必須是你肩挑背磨。
雍正非常猶豫:“我覺得我們還是回去算了,可能繼續往前,死得更快……”
吳所謂嘆道:“回去啃水泥是啃不飽的。再說,我們出發已經快半個月了。再要走回去,最少又是半個月時間,那點袋鼠肉早吃完了,再要出來,可就不行了……算了,還是往前走吧……”
二人說話間,受德已經走出去一大截了。
吳所謂立即拿了手裡的棍子追出去。
雍正無可奈何,也跟着追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