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晉本就是個大大咧咧的男子,聽完宋禾的想法之後,並不十分驚訝。
只坐在那裡想了一會兒,才反問了蕭烈一句,“那打退蠻夷之後你有什麼打算,是要自己做皇帝嗎?”
自己做皇帝?
蕭烈被林晉問得一愣。
這個問題他是真的沒有想過。
眼前他和宋禾兩人只看到瞭如今的百姓處於水深火熱當中,只想着先收回了城池再說。
然而林晉這句話確實是說到了關鍵上,當今聖上不作爲,他收回城池後,只有兩個可能。
是要和朝廷一直對峙,一路向歷京攻去,或者與朝廷講和。
選擇前者,無疑等於是第二個蠻夷,不過是換了個名義繼續打下去,好一點,會有城鎮看着局勢投靠他們,可大多數的可能還是會出現戰火連綿的情景。
這不是蕭烈想要做的事情,即便真的復國,也不該走和蠻夷一樣的道路。
如此看來,只能選擇第二條路。
他不由看了一眼宋禾,從宋禾的眼中看到了一樣的選擇。
兩人都沒說話。
“林公子,即便收回城池,我們也不會做出蠻夷那等事的。”
玉娘不知道什麼時候從屋內走了出來,堅定的聲音從三人身後響起來。
宋禾回頭看去,玉娘已經慢慢走過來了,坐在宋禾身旁,看了蕭烈一眼,臉上露出柔和的笑容。
“烈兒應該和我想的一樣,不過是爲了不讓百姓受苦罷了。”
宋禾也輕輕點了點頭,“林大哥,我們準備將兵權全權交給你來負責,蕭烈的身份特殊,不適宜帶頭領兵打仗,由你來做會更加合適。”
林晉卻有些奇怪,“蕭烈什麼都沒說呢,你們就這麼替他做了決定了?”
“小禾說的與我想法相同,林大哥,我們都相信你,也希望能由你打頭,將蠻夷趕了回去。”
蕭烈劍眉微揚,“到時候還請林大哥能夠與朝廷講條件,最好能夠將兵權握在手中。”
林晉雖然是大老粗一個,但也明白如今兵權的重要性,手裡有了兵權,就等於將半個大曆握在了手中。
畢竟大曆能領兵打仗的將軍,除了林晉再沒別人能用得了了。
更何況這些年來,大曆一直順風順水的,但邊疆處一直都有蠻夷與一些部落虎視眈眈,然而大曆只能依仗林晉這麼一個將軍,心中十分不滿。
這些,都是蕭烈他們已經都知道的事實,後面林晉說的,纔是引起這場戰爭的***。
前段時間,蠻夷來歷京進獻貢品,大有求和歸順朝廷的意思在其中。
皇上早就看中了蠻夷的那塊土地,一時心動,想着在蠻夷手中發揮不了作用的土地就這樣收歸己用,就與蠻夷握手言和。
“原本我還不明白爲何這麼拙劣的局,皇上都能做出來,判了我一個流放,沒成想還是因爲蕭烈你這小子爲前朝皇室血脈的原因,這才讓那狗皇帝順手鏟除了我,收回了兵權。”
林晉說的十分直白,一點都不怕忌諱。
宋禾訕笑了兩聲,“不管怎樣,哪怕蕭烈沒暴露身份,皇上能將蠻夷那塊土地收爲己用,下一個對付的,也一定是林大哥你,不過蕭烈這次也在皇上的算計之內罷了。”
“可不是麼?”林晉頗爲氣惱,“誰能料到沒過多久,蠻夷就單方面毀了信用,攻進了邊疆?”
他越說越氣憤,“狗皇帝昏庸無能,做局除掉了你我,兵權又交給了那些空會紙上談兵,狗屁不通的官員,哪裡能抵擋得了只會用蠻勁的蠻夷鞜子?”
林晉說得痛快,越想越生氣,拿起手邊的水壺,就着壺口往嘴裡灌。
其實還是因爲這些年來對兵馬的疏於訓練,唯一驍勇善戰,屬於林晉麾下的那些將領兵將又都紛紛離開了朝廷,投靠了林晉。
沒有兵將,皇上又被一下子失去七座城池的事實慌了神,哪裡還會再派兵收復失地?
這纔會直接求和,甚至想要將帝姬送去給蠻夷領主。
蠻夷本就恃強凌弱,見皇上這般軟弱,這才直到今日都沒有給出確切的回覆。
知道了蕭烈的想法,林晉豪爽一笑,“既然蕭老弟這般信任我,那我就直接領了兵,咱們先打退了那些蠻夷鞜子再說!總不能讓那些屬於大曆的土地,被那些蠻夷踩在腳下!”
他說完,用手拍了拍蕭烈的肩膀,“原本以爲你不過是個老實,功夫又不錯的可用之才罷了,沒想到身份竟然這麼複雜,皇上本來就疑心頗重,哪裡能容得下你?”
嘆了口氣之後,林晉眼睛就盯向了不遠處的酒罈子,兩眼彷彿放了光。
“不過我不會忌諱這個的,你放心,到時候還得需要你幫忙打仗,具體事情咱們晚上再說吧。”
宋禾似乎聽到了他嚥了口口水,看着那罈子酒,揚了揚眉,“林大哥,那罈子酒如今還未釀好,待到打了勝仗,我送你一車的酒可好?”
林晉有些失望,但聽到宋禾的後半段話,眼睛又亮了起來。
卻又不好意思表露出來,憨然一笑,“那就有勞弟妹了。”
看着林晉鬍子拉碴,衣衫破舊不堪,再笑起來顯得更加落魄了,宋禾想了想,讓蕭烈帶着他去了鎮子上置辦了一身衣服,又剃了鬍子頭髮。
乾淨清爽的回來,宋禾看着順眼許多了,才讓前朝其中一位將軍出來,三人去了書房商議收復城池的事情去了。
既然有了林晉,那出兵與蠻夷打仗就要提上了日程,宋禾將鋪子打點好,退了鋪子和房子,大致收拾了一些行李,就等着幾人商議的結果了。
事情談完,就已經是中午了。
宋禾做好了飯菜,幾人用了飯,決定了後日就日程就啓程。
至於那些集結的兵力,被前朝的周將軍安排在了蠻夷所佔領城池距離兩個小鎮的山上。
幾人輕車從簡,行李只帶了一些換洗衣物,戴上侍從給的仿真面具就匆忙地離開了這座邊陲小鎮。
大約行駛了有半個月左右,他們纔到了山上。
一路走來,皇上似乎還不肯放過蕭烈,不去想着蠻夷的事情,大街小巷貼滿了幾人的通緝文書以及畫像。
宋禾不太明白皇上爲何如此執着於抓到蕭烈,分明他們已經離開了那麼久了,好像眼前的蠻夷纔是更重要的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