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二叔大名林德成,是林家村大隊上的人,年輕的時候在村小學裡當會計,一當就是二十年,後來村小學常年虧損,就被鎮教育局給撤掉了。林德成下崗之後就去了縣城裡找活幹,也是給人家打零工,有的時候會在鎮上跟一夥同鄉在一起找包工頭攬活幹,一般就是修房子或者是修路。
九十年代,城鄉大發展初期,公路需求逐漸加大,規模也不斷加大,所以林德成也混算能把生活混走。這一混就混了十多年,卻總是沒存下錢來。
林三叔是他親弟弟,大名林德才,不過早年沒讀過書,不像他哥早年還讀了個高中,林德才小學二年級就沒讀了,當時做了幾年知青和紅衛兵,親自把當時任村長的老爸給批鬥了,說老爸是公害,社會主義的敗類,其實他老爸當時也沒幹個啥,就是提議去修個路,把村子裡的山貨賣出去,發家致富,結果就被當成了資本主義的毒瘤。
林父遭受到批鬥和嚴刑拷打,讓他主動交代叛國證據,林父莫名其妙,含恨離世。後來撥亂反正的時候,林父也沒被平反,就這麼被時代忘記了。直到林母前幾年去世,林家兩兄弟才發現原來只剩下他倆相依爲命了。
林德才早年娶了個老婆,生了個兒子,後來他出去打工,常年不回家,老婆帶着兒子就跑了,無影無蹤,那時候通信基本上靠書信,交通不方便,跑了也就跑了,哪還找得到人。
林德成遭遇跟他類似,娶了個老婆,生了個娃,當時改革開放,聽說南方沿海經濟發達,就跑出去打工了,起初兩年還能回個信啥的,再後來,也沒音信了,離現在也有十多年了,怕是早都改嫁了吧。
林德成的兒子如今也有十幾歲了,長得五大三粗,跟他老爹一樣。現在也外出打工了,幾年不回來。
過年過節,就剩下林家兩兄弟相依爲命。顯得十分荒涼寂寞。
兄弟二人好酒,近兩年在縣城幹活,時常回來,也放養一些雞鴨豬,方便打掃。
林小龍第二天晚上就去了兄弟兩人家串門,他倆家是挨着門的,所以一頓飯也是湊在了一起。林德才殺掉了他家的乳豬,做了一個烤全乳豬,這手藝還是當年進縣城給餐館端盤子的時候偷學回來的。他還好生得意了一把。
林德成則殺了一隻鴨,燉着吃,林小龍把他的火腿腸啊,還有泡椒雞爪啊都拿出來,還有花生也帶了來。三個人湊一大桌子。
“龍娃子現在有出息了,今天說什麼都得先幹三大碗。”二叔林德成說道。
林小龍說:“這話我愛聽,二叔三叔,不準灌我,你倆又不是知道我酒量,別反被我灌趴啊。”
三叔不服氣了,說道:“我還記得上次喝酒還是一年前了,你這小子在部隊當了幾年兵,酒量那是蹭蹭上漲啊,不過你也別瞧不起你二叔三叔,我給你說,我倆也都是在城裡摸爬滾打跑了一圈,什麼酒量沒見過。幾天你有本事,把我哥倆的酒全部喝光。”
說着三叔給林小龍來了三大碗。林小龍兩口氣並做一口,全部悶掉,愣是沒事兒,那小米酒酒精度並不是太高,但是純釀,後勁很猛,這三碗酒下去,少說也有半斤了。什麼概念?一般人估計也就二兩三杯,就翻了。一下子吞下半斤。二叔三叔倆人都傻眼了。
吞了吞口水,叫好,二叔感慨道:“龍娃子現在是酒量好,有出息,怕是在城裡當了大老闆吧?”
林小龍說:“大老闆不敢說。在一家公司搞股票。聽過沒?”
兄弟倆紛紛搖搖頭。
“就是股份。比如這碗酒哈,有一半是你二叔的,有一半是你三叔的,那你倆股份就是一人一半。我們就是買賣這玩意的。”林小龍解釋得十分清楚,言簡意賅,兄弟倆立刻明白,兩眼發亮。
“怎麼龍娃子,有賺錢的門路也不介紹給你二叔三叔做做啊?”林德才兩眼放光說道。
林小龍擺擺手,說:“二叔三叔,先別扯那麼多,先喝酒。你倆可是一碗都沒上的啊。”
二叔三叔也都不是慫人,對望一眼,說:“好,我兄弟倆先乾一碗。”
說完,沒二話,酒肉穿腸過,兄弟倆臉頰飄起了紅霞,勝負已分,林小龍這種逆天級別的酒神豈是兩人能比的?看都不夠看,最少都得仰視林小龍。
三個人然後猛地吃菜,都是幹體力活出生的猛人,食量不是一般二般的驚人,
這時候,門打開了,夜晚的,一個電筒燈光射了進來,一個肩膀上披着老實中山裝的中年男人走進了屋,便樂呵呵的道:“喲,這不是林全家的娃子的嘛,龍娃子。哈哈,你咋回來了?你說你這個龜兒子,來了也不去我那兒坐坐。”
林小龍一看,這個滿臉裸曬鬍子的中年男人正是現任村長兼着黨委書記林大寶嘛。今年年過四十,在村子裡也算是混得風生水起的人物。不過仕途暗淡,怕是一輩子都只能在鄉里這個級別混着咯。
林小龍趕緊起身笑着說:“寶叔,您來啦。快快,入座。”
林德才和林德成也都紛紛起身,殷勤地給村長擡位置,擺碗筷,說道:“今晚不管你吃沒吃飯,都得在我這兒喝了酒再說。”
林大寶笑着說:“嘿,我今天還就沒吃飯來着。中午我家過年,就你倆還有阿全家的娃娃沒來,其他人可都來了,我倒要來看看咋回事,不給哥老倌面子咋的?”
“我的好村長喂,你家那些請來的貴賓都是鄉里的大官,我們哪好意思去湊熱鬧呢。”二叔靈機一動說道。實際上村長說請全村人吃飯,怎麼可能全村人都跑去,那還不吃垮他,有那麼個意思就行了,大家心照不宣。
林小龍說:“寶叔,來都來了,可不是吃飯這麼簡單。來,龍娃子敬你一碗。這都放假了,鄉里應該不會開會吧?啊?哈哈。”說着給林大寶滿上一碗。端起來要敬他。
林大寶一驚,這一碗下去,少說三兩酒。林大寶自認爲酒量了得,但還從來沒這麼喝過,這自家釀的小米酒他是見識過,不會很烈,但後勁超猛。稍微猶豫了一下,正色道:“龍娃子,這麼灌你寶叔可不行啊。德才,整個小杯子來,正所謂酒要一口一口喝,路要一步一步走。步子邁大了,容易扯到蛋。”
“村長,這不厚道吧。”二叔正色說,村長性格他能不知道?典型的“假打”。施政不行,吹牛倒是十分在行。
林小龍才懶得和他胡扯,說道:“寶叔,我幹了,你隨意。”說完,又是一碗幹掉了。林大寶看得直掉眼珠,這林小龍,才大半年沒見,可長進了啊,酒量也是成幾何倍數往上瘋漲啊。但這會他好歹也是個一村之長,這面子要丟下了,以後恐怕在鄉里的飯局上都擡不起頭來了。
林大寶大叫一聲好,說完也是豪氣干雲地喝掉那碗酒,林小龍當即對這“假打”的村長增添了不少好感。
想當初林小龍從部隊裡退役回來,在家裡種了幾年田,村長是從來沒去過他家的,逢年過節也從未問候過。這會半年沒見,林小寶的態度大爲轉變,興許是林小龍開着小汽車回來的消息傳遍了全村吧。
這種人才,林小寶這個當村長的怎麼能放過呢?林小龍哈了一口氣,拿起筷子就夾了一塊乳豬肉吃在嘴裡,感覺別樣滋味。
二叔和三叔也使了使眼色,端起酒碗來,說道:“村長,龍娃子跟你喝過了,我們哥倆也得敬你一碗纔是啊,反正不管怎麼說,我哥倆幹了,村長你隨意啊。”
說着,哥倆一口鯨吞悶了下去,只感覺胃裡火燒火辣的。林大寶平時也少有串門的習慣,特別是林德才和林德成這兩個半老光棍,今天晚上突然造訪,以林小龍的聰明才智怎麼可能不知道。
林大寶臉上火燒火辣,剛剛一碗下肚,還沒消化呢,這又來,村長笑罵道:“這倆小兔崽子,今天是看上我沒完了是吧。”說着也是一口悶下。剛剛那碗酒已經起了後勁,現在下面已經開始打擺子了。
不過林小龍天生俠肝義膽,英雄豪情,見不得不平之事,不公之事。不過也不是那種見誰就幫的愣頭青。
林大寶此行肯定帶着目的的。別看林小龍連幹好幾碗,腦袋是極其清醒的,這麼逆天的酒量,誰與爭鋒?捨我其誰?
林小龍也不客氣,本來食量很大,猛地吃菜。關切地問道:“寶叔今年這年過的不錯吧?”
林大寶暗贊林小龍懂事,嘆氣道:“哎,龍娃子,你可是出息了。你寶叔我就不行咯。”說完一副悲天憫人的樣子。
“堂堂一村之長,也有煩惱啊?”林小龍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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