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天林成立調查組，親自帶隊趕赴春陽，王強負責協調諸事，兩人離去，楊雪也欲起身告辭，李宇成卻擺擺手，“小楊，你留一下，我還有幾句話和你說！”
辦公室裡，只剩下了楊雪、李宇成和齊雲山三人，楊雪重新坐下，李宇成沉吟片刻，“小楊，李明國在春陽多年，此番涉案，春陽恐怕混亂不堪，我給你佈置個任務，一切要以大局爲重！要保證春陽的穩定工作，絕不能再出現任何意外！”
楊雪明白李宇成擔心什麼，一方面，李明國之案，很可能會牽涉其他幹部，如果再進去幾個班子成員，那麼春陽高層肩上的壓力可想而知，另一方面，李明國對春陽幹部體系的控制，春陽幹部對李明國的依賴，已經到了極深的地步，李宇成擔心他乘機排除異已，引發.春陽的另一場混亂，楊雪微微一笑，“李書記，請你放心，眼下多事之秋，我會酌情考慮的，特殊情況特殊對待的！”
楊雪在大是大非之前表現出來的態度，令李宇成大爲滿意，李宇成站起身，向楊雪伸出了手，“很好，小楊，這是一場硬仗，也是組織上對你的考驗，希望你不要辜負組織上的期望，將春陽的工作做好，做實，待到春陽局勢穩定下來，我會到春陽走走的！”
李宇成一番誠懇的言辭，其意義不言而明，一切要以大局爲重，這一點，李宇成不說，楊雪也知道，不過，李宇成說出來，足以說明李宇成對此項工作的重視，而且，也表明李宇成對春陽局勢的擔心。
但是，楊雪卻完全不擔心，他對春陽的局勢發展，心裡早已經生成了一套完整的應對思路，楊雪相信，只要以此爲契機，必然可以順利度過眼前的難關。
不過，楊雪並沒有說出來，先做後說，或者只做不說，是他在官場上養成的習慣。
楊雪離開之後，李宇成面對齊雲山，卻陡然沉了下來，冷冷的對齊雲山說道：“李明國也太肆無忌憚了！春陽現成處處破綻，這就是你們苦心經營的春陽？”
副書記面對正書記，齊雲山卻毫無懼色，“李書記，此事系李明國一人所爲，我全不知情，李書記儘可大膽處理！”
“哼，大膽處理，我剛到南風，便碰上此等事情，你讓我怎麼向歐陽副主席交待？還有，你最好把你的事處理乾淨些，陳庭光已經在調查你，再加上楊雪，稍有閃失，你就可能後悔終生！”
“爲什麼不把楊雪調開？難道要任其在春陽折騰下去？我早就勸過你，可是你就是不聽！”
“說的簡單，我離開廣南之時，就曾經和賀之光書記交流過，賀之光書記也有心調楊雪過去，可是，陳庭光執意不肯放手，我難道能在這個時候和他鬧翻？”
“陳庭光？”齊雲山失聲叫道，“他爲什麼不肯放手楊雪？他不是和楊雪有矛盾嗎？”
李宇成同樣面露疑惑，“我也奇怪，他與楊雪，在江海省就是水火不容，可是到了南風，兩人卻攜起手來，雲山，你不得不承認，這是一股可怕的力量，楊雪的手裡，握有陳凌風的資源！”
“這我知道，劉九更現在就被帶到了國安，楊雪的手裡，還有這張王牌，李書記，看來我沒有聽從你的意見，把李明國調離春陽是錯的，不然，楊雪也不至於窮追猛打，鬧到今天的局面！”齊雲山有些懊惱，機會稍縱即逝，可是失去了，便追悔莫及。
“你知道就好！”李宇成神色稍緩，“雲山，陳庭光的後面，是方明景，此人在京華勢力極大，如果這股勢力再和陳家聯繫在一起，對我們是非常不利的，我們絕不能掉以輕心，歐陽副主席參選在即，絕不會容許出任何差池，所以，在李明國的問題上，我不能授人以柄！”
“這點我明白！”齊雲山回答的很乾脆，“請李書記放心，我與李明國共處多年，他絕不會有不明之舉，這一點李書記大可放心，不過，我可能得運作一下，把他的兒子和愛人送出國去！”
“這個你去安排，不必和我說！”李宇成揮揮手，“處理乾淨，別再節外生枝，另外，最好連春陽軋鋼廠一下處理了，免得再生後患!”
“可是，王天林那邊……”
“這個不需要你考慮！”李宇成回答的乾脆利落，“王天林是趙文寧的人，現在趙文寧失勢，他誰都靠不上，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他有得選擇嗎？我讓他出面，一方面是爲了堵住悠悠諸口，另一方面，也是爲了安撫他！”
齊雲山若有所思的點頭，不得不承認，李宇成對事件的考慮，遠在他之上，既然如此，他只需要去處理好自己的事。
只是，想到這個處理，齊雲山卻是輕嘆一聲，任憑他再冷血，再無情，可是，對方畢竟是他合作多年的好友，兩人共患難，同富貴，而今，他卻要親手將自己的戰友推下懸崖！
不過，如果李明國不單獨跳，那麼便有可能是他陪着李明國一起跳！他有得選擇嗎？想到這兒，齊雲山唯有苦笑。
齊雲山回到了辦公室，坐在辦公桌前，沉默了良久，良久。
可是，齊雲山依然沒有能夠阻擋自己伸向手機的手。
當然，用的是他塵封許久、一年僅用幾次的號碼。
嘀……嘀……
電話通了，齊雲山卻是許久未語。
“出什麼事了？”李明國沉默了片刻，還是問出一句話，他已經意識到了什麼，但是，他想求證。
又是良久的沉默，齊雲山方纔說道：“老夥計，我對不起你了！”
一陣寂靜。
如果不是那輕輕的喘息聲，齊雲山幾乎會以爲，他是在和空氣打電話。他想安慰李明國，可是卻無話可說，良久，李明國平靜的說道：“老齊，麻煩你替我照顧她們，拜託了！”
“這是自然，老李，軋鋼廠的事，你需要多承擔一些，這也是上面的意思。另外，你還有什麼要求嗎？”
“沒有了……”
李明國話未說完，齊雲山便聽到電話裡傳來了急促的門鈴聲，算算時間，齊雲山知道那門鈴意味着什麼，齊雲山說道：“孩子和弟妹那邊，我保證他們一世榮華！”
“謝謝你了……”隨着李明國最後的一句話，電話倏的掛斷，齊雲山閉上眼睛，輕輕的搖頭，他早就考慮過這一刻，可是，這一刻真正到來的時候，他依然無法平靜。
但是，他不得不強迫自己平靜下來，他還有事要做，他只有這一下午時間，甚至是一陣時間，把李明國的兒子和老婆送出國去，這是他不得不做的，不然，李明國的兒子和老婆，不可能像李明國那樣聽話，將一切藏在心裡。
正如齊雲山想的那樣，電話裡傳來的門鈴聲，就是李明國的催命符。
門開，省紀委數名工作人員向李明國表明了身份，並宣佈了對李明國實施雙規，李明國平靜的接受了這一切，唯一的要求，他不想戴手銬，省紀委諸人，沒有拒絕他。
李明國出門之時，回頭望了一眼他的別墅，一名工作人員正在貼封條，像這樣的別墅，他還有數套，別墅，和別墅裡面的一切，是他享用了多年的財富，那些榮華富貴，錦衣美食，還有無數的美女，猶如毒品一樣，誘惑着他卻吸食，令他不能自拔。
可是現在，那一切將離他而去，甚至，他將付出他的一切，包括生命。
這一刻，李明國隱隱的後悔。
可是，一切爲之已晚。
這世上，從來沒有叫做後悔藥的東西。
有的，只有天道循環，報應不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