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裡異常的安靜,連輕微的呼吸聲也是清晰可聞。沈宜晴靜靜的跪着,膝蓋處早已麻木的沒了知覺。
跪了多久了?
大概也快有一個時辰了吧沈宜晴在心裡默默的想着。
罰跪對她來說,並不是什麼陌生的事情。當年她剛伺候蕭婉君的時候,只要犯了,大半都是被罰跪。小跪上半個時辰也就差不多了,若是惹的蕭婉君不高興,跪上一兩個時辰也是有的。
記憶中跪的最久的那一次,卻是因@?爲她無意中打碎了蕭婉君最心愛的一個杯子,惹的蕭婉君發了脾氣。然後,她在寒冷的冬天裡跪了整整半日,冰冷的雨絲不斷的落在她的臉上身上,寒冷入骨。可她卻連動也不敢動,就這麼僵硬着跪了半天。
那一回之後,她發了高燒,膝蓋處又紅又腫,幾乎下不了牀。可即使如此,她也在兩天之後便開始下地做事,竟也這般熬了過來。
相較而言,這樣跪上一個時辰,對她來說也不算難熬了。
沈宜晴僵直着身子,腦子裡一片混亂。依舊在想着之前袁氏的那番話。
看這情形,袁氏是不打算善了了。只是,就算袁氏態度再強硬,在這件事上,她也絕不會退讓半分。
沈宜晴抿緊了嘴脣,本已疲累不堪的身子,忽的又有了力氣。
不可以軟弱,不可以倒下,不可以認輸。
袁氏故意把她扔在這兒跪着,就是想看她退讓求饒吧若是她主動起身走了,這件事便愈發的不可收拾。不知要鬧騰到什麼樣的地步。
無論如何,她不能留下任何話柄給袁氏……
“晴兒”一個熟悉的身影旋風似的跑了過來,齊簫的眼裡滿是憐惜心痛,還有滿滿的自責:“對不起,我來晚了你快些起來……”
說着,便伸出手攙扶着沈宜晴的胳膊。
沈宜晴擡起眼瞼,輕輕的吐出一個字:“不”
齊簫一愣,蹲下身子和沈宜晴對視,溫柔的說道:“晴兒,你已經跪了這麼久了,還是快些起來吧”
沈宜晴搖搖頭:“今日我無端頂撞母親,惹的母親心緒不寧勃然大怒。若是母親不原諒我,我是不會起來的。”
齊簫自然清楚沈宜晴的脾氣,別看她溫溫柔柔很好說話的樣子,可真正堅持起一件事情來,任誰也勸不動她。
齊簫深呼吸口氣,定定的看着沈宜晴:“好,你不肯起來,我也陪着你一起跪。”
不待沈宜晴反應過來,齊簫已經跪到了她的身邊。
沈宜晴一驚:“你……你這是做什麼?快些起來”男兒膝下有黃金,怎麼可以陪着她一起跪在這兒?
齊簫竟然還有心情說笑:“我這輩子什麼事情都做過了,唯獨苦情戲還沒演過。今天倒要體會體會。”臉上雖然在笑着,可眼底分明滿是痛苦和自責。
在迎娶她的那一天,他下定決心,一定讓她活的幸福開心,過上最好的生活。可這幾個月來,她根本沒有過過一天真正舒心的日子。
袁氏當面一套背地一套,變着法子的難爲沈宜晴。有些風聲總會傳到他的耳朵裡。他心疼之餘,不免追問沈宜晴幾句。可每一次,她都是輕描淡寫的應付了過去。他便也以爲,她過的確實不。
可到這一刻,婆媳的激烈矛盾終於第一次真正爆發了開來。吃苦頭的,卻依舊是他一心要守護的那個人……
男兒有淚不輕彈,齊簫在看到沈宜晴僵硬的跪着的背影時,眼淚生生的嚥進了心底。那份無以言語的苦澀和自責,簡直快要將他淹沒了。
如今這麼陪着她跪在這裡,齊簫的心裡反而踏實了一些。
“晴兒,”齊簫溫柔的喊了聲,眼眸裡浮現出堅定和執着:“你別怕,我陪你一起跪。”不管有什麼困難窘境,都有我在。
之前和袁氏的那番對峙,沈宜晴沒有退縮害怕。之後跪在這裡這麼久,膝蓋早已跪的麻木,沈宜晴也未曾流過一滴眼淚。可此刻,只聽着齊簫淡淡的一句話,眼淚便奪眶而出,順着臉頰滑落。
齊簫伸出手,爲沈宜晴拭去臉上的淚珠,柔聲哄道:“好晴兒,我知道你受了很多委屈。別擔心,接下來的事情都交給我。我不會再讓吃一點苦頭……”
“齊簫,你這是做什麼”一道隱含怒氣的聲音響了起來,卻是一直未露面的袁氏來了。
別看袁氏氣沖沖的走了,只扔下沈宜晴跪在這裡。可早有機靈的丫鬟留了下來盯着沈宜晴的一舉一動,不時的去稟報袁氏。
待聽丫鬟說沈宜晴一直跪在屋子裡不曾動彈的時候,袁氏分外的解氣,冷笑着說道:“只管讓她跪着,我倒要看看她能撐到什麼時候。”
可萬萬沒想到,齊簫竟然陪着沈宜晴一起跪着……
袁氏恨恨的看着齊簫:“男兒膝下有黃金,怎麼能隨便下跪?快些給我起來”
齊簫收斂了笑容,一本正經的應道:“一切事情都因我而起,真正應該跪在這兒的,也該是我。母親,只要您能消氣,我一直跪着也無妨……”
袁氏氣的身子直髮抖,臉色煞白:“齊簫,我一向疼你寵你,竟然把你慣出了這等忤逆脾氣。這是兒子應該說的話麼?我真是白疼你了……”
一想到齊簫爲了沈宜晴和她正面較勁,袁氏的心裡便像刀割似的疼痛,眼淚頓時落了下來。
袁氏縱然有諸多毛病,可確實是天底下最最溺愛兒子的母親。自打齊簫穿越而來睜眼的那一刻開始,袁氏便無微不至的照顧他的飲食起居。不管他怎麼胡鬧任性,袁氏都笑着站在他身邊,包容他的一切肆意妄爲。
齊簫早已視袁氏爲真正的母親,如今見袁氏傷心落淚,心裡也是一陣絞痛。咬咬牙說道:“母親,都是我不好,你要怪就都怪我。不要再罰晴兒跪着了。她身子嬌弱,再這麼跪着,肯定受不住了……”
袁氏別過臉去,用帕子擦了擦眼淚,再轉過臉來,眼睛依舊紅紅的,臉上卻是一片冷凝:“我什麼時候讓她跪着了?是她自己一直跪着不肯起來罷了。”
齊簫放軟了語氣:“只要母親不生氣了,晴兒自然就敢起來了。”
“不生氣?”袁氏冷笑一聲,擡高了聲量:“我爲什麼不能生氣?爲人兒媳的,理當孝順公婆,不該忤逆長輩的心意。可她倒好,根本不聽我的話,還頂撞我。這樣的兒媳,我可消受不起。”
沈宜晴的身子顫了一顫,咬牙開口:“母親,都是兒媳的不是,還請母親息怒”誰對誰根本分不清,袁氏只一個婆婆的身份,就足以佔盡優勢。
袁氏冷哼一聲,陰陽怪氣的說道:“我可擔待不起,你還是快起來吧讓別人瞧見了,還以爲我是成心刁難兒媳的惡婆婆呢”
那個“別人”,自然非跪在一旁的齊簫莫屬。
齊簫被擠兌的滿心憋屈,既想護着沈宜晴,又不願正面和袁氏起衝突以免傷了母子的情分,真是進退兩難,百般滋味在心頭啊
沈宜晴不忍見齊簫如此爲難,狠狠心將所有的都攬到了自己的身上來:“母親,兒媳頂撞在先,跪在這兒自省也是應該的。夫君剛散學過來,還不知道發生了事情,這一切跟他沒關係。母親不要生他的氣,要怪就怪兒媳不懂事……”
袁氏佔了上風,心情陡然好了許多,嘴角露出一絲得意的笑容,步步緊逼:“你既是知,那麼以後要怎麼做還要我教麼?”
沈宜晴的淚花在眼眶裡直打轉,心裡的委屈難過排山倒海的翻騰,卻是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不能點頭,不能答應,萬萬不能……
袁氏見她不吭聲,臉色立刻又難看起來:“好啊,說來說去還是這副樣子。我們齊家可沒出過這樣的兒媳婦。竟然嫉妒之心如此的重,連個通房丫鬟都不肯點頭。照這麼說來,以後簫兒若是要納妾,你又當如何?”
沈宜晴死死的咬着嘴脣,一字一頓的應道:“若夫君有這個意思,我絕不阻攔。不過,只要夫君心裡有我,我就不能點這個頭。說我嫉妒也好,說我心胸狹窄也罷,總之,我絕不願意和別人分享自己的fzagnggfbl。”
終於將心裡的話全數說了出來,沈宜晴有種鮮血淋漓的痛快和釋然。
袁氏被這番話氣的臉色發白,顫抖着指着沈宜晴:“你……你好大的膽子……我現在就讓簫兒休了你……”
“母親”齊簫渾身的血液都往頭頂衝去,不管不顧的喊道:“我不要別的女人,我這輩子只要晴兒一個。誰也別想逼着我休妻”
袁氏張大了嘴巴,愣愣的看着眼前齊簫和沈宜晴。氣血翻涌,久久說不出話來,竟是雙腿一軟,暈了過去。
紫綃大驚失色的扶住袁氏,嚷了起來:“快,快些去喊大夫過來。太太昏倒了”
齊簫也慌了手腳,連忙起身扶住了袁氏。
沈宜晴正待起身,卻不料跪的太久,雙腿早已麻木,竟是一個踉蹌,倒向一邊。
簡介:小女不才,但願與君攜手遊異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