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奕非舉杯喝酒,目光越過杯沿留意着蘇叔叔臉上的神情變化-從一開始,對方都不摻帶任何情緒變化。
杜奕非覺得蘇叔叔並不是有意掩飾自己真正的感受,而是確實無感。
這讓他無法理解,他們正在談論的可是他的女兒。
“你的母親變了。”突然的,蘇父轉移了話題。
“自從父親逝世後,她就不再是從前的她。”談到母親,杜奕非很憂心。
“她的眼睛裡再也看不到當初的那種光彩。她很愛你的父親,我想如果不是爲了你們,她應該會選擇一起去。”
蘇叔叔的話,讓杜奕非心裡哼了一聲:原來是繞着彎子說事兒,關於他的未來總是與母親脫不了關係,母親爲了他們而做了選擇,做兒女的也應該做出相應的回報。
杜奕非緊了緊手裡的酒杯,抿嘴。
“可以說,我是他們愛情的見證人。”蘇父繼續說。“你的母親在愛情的態度上絕對比你父親來得堅定,這一點,你像她!”
嗯?
杜奕非放鬆舉杯的手,迷惑地注視着眼前這個溫文爾雅的中年男人。
“爲了守護她的愛情,她就像戰場上的鬥士,狠絕得讓人心驚膽顫!當然,這是你父親的迴應給予了她勇氣和力量。那個男人將所有的柔情和愛都給了她,讓她變成了愛情的信徒。”蘇父說到這裡,笑了一聲,杜奕非從這一聲笑裡聽到了許許多多情緒交織在一起。
“如果真像你這麼說的,她應該可以理解我的心情,應該支持我和芊芊在一起。”看來,並不是他一個人這樣看待母親,杜奕非從不希望對母親的瞭解是錯誤的。
“所以,我說她變了。”蘇父將杯中的紅酒一飲而盡。
杜奕非陷入短暫的思考。
“如果你們真的相愛,不必因爲這樣的一件事情而讓所有的人都陷入痛苦之中。當然,既然是懂得愛的人,就請不要那麼絕情,畢竟是自己的骨肉。”終於的,蘇父道出了自己的立場。
“你是說,你不會逼我娶蘇玉?”杜奕非有些不可置信地確認。
“不愛她,爲什麼要娶她?”蘇父將空酒杯放在跟前的茶几上,反問。
“對不起!”杜奕非爲自己無法滿足所有的心願達到抱歉。
“嘿!”蘇父悽然地笑了一聲,“和一個不愛自己的人結婚的那種痛苦我能理解,她是我的女兒,我只是不想讓她選擇那種人生而已!”
說罷,蘇父站起身來離開。
杜奕非目送蘇叔叔離開,心緒萬千。
……
蘇母在房間裡焦慮地等待着,丈夫從外面進來時,她箭步上前去詢問:“和他談得怎樣了?”
“你想讓我和他談什麼?”蘇父低視湊到跟前的女人,二十幾年來,他始終不習慣面對她這張面孔。
“當然是結婚的事。”蘇母對蘇父那種厭惡的眼神早已免疫了。
“那樣你的目的就得逞了,是嗎?”蘇父咬牙切齒。
蘇母牙關緊了緊,不說話了。
“我當初怎麼會相信你的鬼話,以爲你回心轉意才嫁給我的,一直以來你都在利用我,不僅如此,你還在利用我們的女兒,你完全瘋了。”
蘇父被這個女人弄得身心疲憊,現在,他甚至沒有了心情將痛苦和憤怒發泄在她的身上。
他爲自己無能阻止這一切感到慚愧,同時也感到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