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可手上幫她順氣,可眼睛卻是在盯着門口,鬱悶了半天才開口說道:“聽說在做什麼瓷器,還是賣給大釗人呢,和大釗人做什麼買賣,以爲自己英雄了得嗎?”
她在一旁抱怨,靜雅倒是聽明白了,她是大原的公主,大原和大釗一直處於敵對關係,就算休戰,兩國的關係也從來沒有好過,對於她來說,大釗就是惡魔,作爲大原的子民,不管怎麼說都不能和敵人合作。
“他們居然敢和敵人合作?這大原天下乃是父皇的天下,他們究竟認識不認識誰是主子?”
靜雅情緒激動的吼了出來,她現在本就感染了風寒,又趕上情緒激動,居然咳嗽不停,小可趕忙過來幫她順氣,一臉緊張的看着她。
“公主,您先消消氣,等奴婢出去看看,那個季秋是個村姑什麼都不懂也就算了,方少爺和路小王爺怎麼敢和她一起摻和呢?奴婢馬上去找他們。”
小可說完就怒視洶洶的準備出門,就連躺在牀上咳嗽的靜雅都顧不得了,她出門的時候,就看季秋正在廚房給大家燒水。
季秋還讓人從縣裡買回來了茶葉,在這冬天,喝上一口暖茶,胃裡都暖暖的。
大家都在忙着燒瓷,就連小可忽然出現,他們都沒有發現。小王爺路一凡也擼起袖子幫着畫出圖案上。
這些瓷器都是用泥土製成的,他們在燒瓷的時候難免弄到衣服上去,路一凡和方天朗那身月白衣長袍錦緞,現在也都弄得髒兮兮了,春桃和季秋忙着給大家倒水,路一凡在雙手抓到泥巴的時候,還喜歡丟在春桃的身上。
春桃一身漂亮的衣服,被沾上了泥巴,春桃拿起衣服上的泥土開始往季秋的臉上去抹,大家在一起好不快樂。
小可出來之後,在後面叫了幾聲方天朗,可方天朗都看季秋看的太認真沒有聽到,無奈之下她只能走到方天朗身邊,準備和他說公主的情況。
方天朗和護衛在一起和泥,季秋也總在他旁邊和他說笑,他看着季秋身前扎着圍裙,頭髮盤起,上面紮上花布,明明是村姑的打扮,可他卻越看越喜歡,看季秋連眼睛都不眨一下。
“方少爺,方少爺。”
小可在他身後叫了兩聲,方天朗才轉過身,他剛纔一直在和泥,身上染了泥巴,而且一身的泥土,也不像之前在京城時那樣風度翩翩了。
就連小可看他都微微愣了一下:“公主剛剛醒過來了,她想見您,您和奴婢去見見公主吧。”
這句話,方天朗最近已經不知道聽了多少遍了,現在每次聽到這,他都有想動手打人的衝動,村裡的人都爲了明天而奮鬥,季秋爲了能讓村民的日子好過一些,這段日子愁得不行,可那個公主呢?
她在得救之後,就只懂得爲自己考慮,頭幾次方天朗還可以顧慮她的身份而忍讓,但忍讓的久了,他也覺得厭煩了。
“我已經告訴你了,我不是大夫,就算你和我說,我也沒有辦法。”
方天朗語氣不善的回了一句,季秋猜到小可是爲了什麼,現在大家都在幹活,方天朗和小可發生爭執的話,很有可能影響大家的進度,季秋衝着方天朗使了一個眼色,示意讓他離遠一些去處理。
他放下手中的活兒,一個人走開了幾步,小可趕忙跟在他的身後。
她都怕方天朗因爲憤怒直接離開,看他走的有些遠了,她趕忙快走兩步攔在他面前,一臉緊張的開口:“方少爺,您這是要做什麼去啊?”
方天朗冷笑一聲:“你沒看見大家都在忙嗎?我留在這裡,你們也會在這裡添亂,既然這樣,那我離開好了,我走了,你們是不是也能回京城去了?”
他一跳眉毛,態度中盡是挑釁,小可被氣得不輕,粗喘了兩口氣,才壓制住火氣沒有在這裡和方天朗動起手來。
“方少爺,請您搞清楚,如果不是你的話,我們公主何必要在這裡吃苦呢?你不知道感恩也就算了,你還嫌棄公主?你知道這世間沒有人敢嫌棄公主的,你……”
小可在他身邊唸叨不停,方天朗不想在聽,轉身就走,他想離開,小可就緊緊的跟在身後,他走出兩步之後忽然停住腳步。
“你們就是不準備讓我走了?你們主僕二人兩面夾擊,也是夠厲害的。”
方天朗雙臂環肩,看着站在他面前的靜雅公主,目光中盡是不耐煩。
靜雅本就感染風寒,臉色蒼白,現在被他吼了一句,就好像失去了所有的力氣,淚水順着臉頰滑落,楚楚可憐的看着方天朗,方天朗狠狠的給了她一記白眼。
“天朗哥,在你心裡我就是那種人嗎?當初是你救了我,我留在這裡也是因爲……因爲……”
靜雅無法在被他厭惡之後在對着他說出那四個字來,她說不出來,就只能一臉委屈的站在這裡,貝齒死死的咬着嘴脣,小小的朱脣立馬失去了顏色。
“公主,你還是回京去吧,我已經有未婚妻了,就算沒有未婚妻,我方天朗也不想做大原的駙馬,您何必要留在這裡呢?”
方天朗放緩了聲音,語重心長的勸着,靜雅擡頭看着他的臉,再一次留下了眼淚。
她就是不肯相信,她堂堂大原公主,怎麼就比不過一個村姑呢?方天朗就已經嫌棄她到這個地步了嗎?她放低身段,住在這破院子中,難道他就一點也看不到嗎?
“未婚妻?她就是個村姑,你就喜歡她全身都沾上泥巴嗎?你要是喜歡她這個,我也可以。”
靜雅忽然伸手指着季秋所在的方向,惡狠狠的朝着方天朗開口,方天朗還沒來得及回答,就看靜雅已經消失在他面前了,靜雅離開,他也沒有去追,就回到季秋身邊。
季秋今天穿着一身綠色的粗布衣裳,她這身衣裳還是很久之前的呢,是原主的衣服,還是陳氏親手做的。就因爲這原因,她才一直沒有丟掉,今天做這些粗活,穿上這衣服正好,回頭洗的時候也好洗。
她的這身衣服別說是公主,就算是整個皇宮內,都找不到這樣的吧。
季秋的衣裳雖然不是什麼好料子,可穿在她身上一樣好看,深綠色的對襟襦裙,更加能顯出她膚色白皙來。
她正在拿着茶壺給大家倒茶,方天朗走到她身邊,滿臉笑意的盯着她,她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眉頭擰在一起。
“你盯着我看什麼?我臉上髒了嗎?”
她剛纔明明讓方天朗去和公主‘單獨相處’,要說那公主姿色不差,雖然從她身上看不出什麼大家閨秀的矜持,可人家該裝的時候還是能裝出來的,現在生病了,又那麼楚楚可憐,方天朗看了兩眼就不看了?
他不看也就算了,怎麼還回頭看她來了?而且還這麼一直盯着,這裡有很多做工的大娘,都在看着他們呢。
“看你是因爲好看啊,怎麼看都看不夠。”
方天朗的嘴巴就是這麼甜,在她耳邊說着好話,季秋的臉就像是熟透的番茄一樣,也許是被大家看的有些難爲情,她伸手打了他一下。
靜雅哭着回到房間,她這一路上都在放聲大哭,根本不顧忌身份和形象了,小可幾次想出言相勸,可剛剛開口,就被她的哭聲給淹沒了,她只能硬着頭皮跟在她身後。要說這小可也是夠倒黴的。
她明明是想撮合方天朗和靜雅,可誰能想到,靜雅被方天朗傷的,又哭又鬧,她這個婢女看着也不舒服。
“公主啊,您就別再哭了,您哭也沒用啊,何必這麼折騰自己呢?”
小可鼓足了勇氣在她面前吼了一句,也許是靜雅聽到她的吼聲,也許是靜雅哭夠了,就在這一瞬間,她忽然停止了哭泣,淚珠還掛在眼睛上,長長的睫毛也被淚水打溼了,小可趕忙拿出帕子幫她把眼淚擦乾。
“他不就是喜歡村姑嗎?爲了他,我也能做村姑。”
她一把搶過小可手中的帕子在自己臉上胡亂的蹭了蹭,她因爲身體不舒服,一早上起來也沒擦什麼脂粉,否則的話,現在非得弄成小花貓不可。
小可被她氣鼓鼓的樣子逗笑,問道:“您還想做村姑了?那您想怎麼做村姑啊?和她們一起活泥巴啊?”
她又抹了一把眼淚,帶着濃濃鼻音的開口:“我纔不要和泥呢,我……我給她們做飯去吧。”
靜雅說完就朝着廚房走去,她之前聽說那季秋的廚藝很好,也是因爲這個原因,方天朗才喜歡她的吧?不就是做飯嗎?誰不會啊?沒做過還沒吃過啊?
小可在她走了之後半天才反應過來,這小公主爲了方天朗要親自去廚房做飯?
當今聖上都沒吃過她親手做的飯菜吧,方天朗是哪輩子修來的福啊?小可越想越覺得生氣,那方天朗不就是一個世家公子罷了,而且從前還是罪臣之子,現在雖然已經洗脫了罪名,可他家族都沒人了。
這樣的一個世家公子,他以後能有什麼出息啊?也不知道靜雅看上他什麼了?
小可雖然滿肚子的不願意,可還得去廚房看着,廚房燒了也不要緊,但公主不能受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