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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後梅子回門,瞧着她白裡透紅的臉蛋兒,眉梢眼角都洋溢着幸福的喜悅,不用開口都知道這是樁圓滿的婚事,楊氏的心算是踏實地放進了肚子裡,對女婿也自然是越看越順眼,在家足足拾掇了十八道菜,雖說許多都是家常的吃食,但是菜量足,十八道菜也是鄉下這邊接女婿回門最高的禮遇了。
荷花直到梅子領着方家小哥兒回門,才知道原來這個小姑父姓方名昊辰,的確是個本本分分的讀書人,但是好在謙而不迂,讓她很是爲梅子覺得高興。
中午全家上桌吃飯,自然還是按照老規矩,男人們在東屋,老祝頭領着幾個兒子跟新姑爺一道,女人和孩子們在西屋,楊氏和梅子做了炕上的主位,祝大姐和幾個媳婦作陪,博凱和博榮領着幾個小的在下頭吃,栓子和留哥兒兩個還太小,就也隨着祝大姐和方氏榮升到炕上吃飯。
梅子似乎很是擔心方昊辰,直說他不會喝酒,一頓晚飯的時候,竟是找各種藉口下地去東屋瞧了三四趟,被祝大姐和方氏取笑得臉都紅到了脖子根兒。
方昊辰雖說酒量不行,但是酒風和酒品還是相當不錯的,作爲姑爺算得上是很經得住考驗,一直堅持到所有人都酒足飯飽,他才一頭栽倒在炕上,瞬間就睡熟了。
梅子不住地埋怨老祝頭和幾個哥哥,明說了不會喝酒,還偏偏要往死裡勸酒,又不放心地給煮了醒酒湯,怎麼都叫不醒只好一勺一勺的喂進去,見都喝了睡得安穩了,這才放心地扯了被子給蓋上。
隨後梅子就被楊氏和祝大姐拉到廂房裡去說悄悄話,老祝頭幾個人也都喝得不少,各回各家的全都歪倒睡得呼嚕震天。
送走方昊辰和梅子小倆口之後,祝家也正式的進入了忙年。
“二十三,糖瓜粘;二十四,掃房日;二十五,做豆腐;二十六,去割肉;二十七,去宰雞;二十八,白麪發;二十九,香滿鬥;大年三十熬一宿,初一初二各家走。”
荷花坐在炕沿兒上晃盪着兩條腿,看着方氏坐在屋裡地上用乾的蜀黍杆兒扎馬匹,明個兒就是臘月二十三,送竈王爺上天的日子,所以都要準備馬匹草料,還要扎一頂轎子,到時候跟竈王爺的神像一起在竈底燒掉。
她嘴裡唸叨的是齊錦棠前幾日紙條裡抄的一首童謠,不過聽着應該不是當地的,有些個地方還不甚相同。博寧聽她念得好玩,也在一旁跟着學舌,引得栓子也磕磕絆絆地跟着蹦幾個字。
博寧唸叨了幾遍問:“娘,你說這是啥地方的令兒?那糖瓜是啥東西?”
方氏聞言搖搖頭道:“各地的俗令兒都是不一樣的,誰知道是哪兒的,聽着倒是大半兒跟咱們差不離,應該也是北邊兒什麼地方的,糖瓜……誰知道是個啥,說不定是糖水兒泡的瓜果呢。”
荷花也撓撓頭,她只知道糖瓜是祭竈時候的貢品,但是至於到底是啥樣要咋做,她也是從來都沒瞧見過的。
第二天,方氏在竈臺上擺了香爐、燭臺、一盤兒雞蛋,一杯清水和一盤兒什錦的小點心,用松枝在竈坑引火,將轎子和假馬全都填進去燒掉,嘴裡還緊着唸叨:“今年又道二十三,敬送竈神上西天,有壯馬,有草料,一路順風平安到,蜜糖抹嘴甜又甜,請對玉帝進好言。”
過了小年兒之後,村兒裡的年味兒也就越來越重了起來,今年請的殺豬匠是方莊子人,跟方二哥是朋友,說好了臘月二十四過來殺豬,順帶把家裡另外一頭豬一道收了去賣肉。
家裡的豬平時都是茉莉去喂,今個兒因爲要殺了所以也不給添食兒,免得到時候腸胃裡烏七八糟的不乾淨,所以她今個兒早晨就只去清掃了豬圈,出來後蹲在柵欄前面嘟囔道:“好了別哼哼了,今個兒你們就要被宰了,可不是我狠心不給你們吃頓飽飯再上路,主要是因爲……”
“噗”荷花路過聽到笑得直打跌兒,蹲在地上站不起來,“大姐,你實在是太好玩了,居然對着豬說話,它若是能聽懂的話,你說是咱家豬成精了還是你變成豬了?”
茉莉沒想到自己嘟囔還會被人聽了去,把手裡的乾草棍兒甩開,回頭問:“這麼冷的天兒,你大早晨的怎麼不窩在被窩裡,出來幹啥?”
荷花擡高手給她看拎着的酒罈子:“今個兒家裡要來人,連個懶覺都沒得睡就被娘拎起來了,說讓你跟我一起去村口打酒。”
自從荷花丟過一次之後,方氏就百般的小心謹慎,荷花不管去哪裡都得找個人陪着,所以茉莉就也起身兒拍打拍打衣裳,拉着荷花往村口去,正遇到過來送東西的齊老五。
“齊五叔”兩個人都乖巧地叫人。
齊老五也知道祝永鑫不在家,不便進屋去找方氏,忙把兩個孩子攔住道:“你嬸子說你家今個兒殺豬,讓我送點兒自家淋的粉皮兒和做的豆腐過來,也知道你爹不在家,過來看看有沒有啥能幫手的。”
“五叔你來的太早了,殺豬匠要從方莊子過來,這會兒估計還在路上咧”荷花見齊老五拿的都是自家做的吃食,就也沒推讓,因爲在鄉下互相送吃的是很常見的事兒,大家你來我往的倒也和睦,所以接過來掛在外頭的屋檐下。
“哦,那我一會兒再來”齊老五聽說人還沒來,就轉身兒要走,正瞧見荷花家柴垛上大部分都是沒有劈過的墩子,劈好的絆子沒剩下多少,於是直接把腰帶緊了緊道,“你倆去玩兒吧,我順便幫你家劈點兒柴,也省得來回多跑一回了。”
荷花跟他客氣了半天,但是齊老五那人的犟勁兒上來,認準什麼誰說都不聽,也只得就由着他去了。
等茉莉和荷花打酒回來,方二哥跟殺豬匠已經在屋裡坐着喝熱茶,荷花脆生生地叫了聲二舅,手裡就被方二哥塞了一包蜜角子道:“你舅媽讓我拿來給你們的。”
荷花順手遞給了身後的小饞貓博寧,自個兒跳上炕聽他們說話,喝了會兒熱茶兩個人都緩過了寒氣,就開始拾掇東西準備殺豬,兩口大鍋裡也都開始燒水備用。
齊老五劈柴已經出了一身的汗,這會兒又跟着抓豬什麼的,忙得滿頭直冒熱氣,荷花忙端了糖水出來給他們喝。
方莊子的殺豬匠的手藝着實不比張屠夫的差,不一會兒一隻白淨的大豬就收拾得齊齊整整,血腸也灌好準備等着下鍋,方氏和茉莉在屋裡忙活着做飯,那殺豬匠見狀道:“乾脆藉着你家的地方把另一隻也殺了就乾脆了,也省得帶回去不方便。”於是又挽起袖子收拾了另一頭,這才脫去幹活的罩衣,洗淨雙手進屋去跟方二哥喝酒。
齊老五見事兒都忙活完了,怎麼留也不肯吃飯,最後只拎了點兒下水裡沒人要的地方,說是回去給家裡的土狗開開葷。
酸菜五花肉燉血腸,白切肉、醬豬蹄、炒豬肝……雖然祝永鑫不在家,但方氏還是拾掇出十分像樣兒的一桌殺豬菜,讓方二哥陪着殺豬匠喝了酒,又在東屋歇了個晌午覺,下晌兩個人才把另一頭豬搭到車上,荷花又給方二哥拿了自己做的油炒麪和核桃糖,兩個人這才離開。
待方二哥走後,茉莉和荷花去給楊氏送燉肘子肉,回來時候正瞧見劉氏站在祝老大家門口正不知道在白話什麼,見她滿臉的壞笑模樣,荷花就覺得她肯定沒有在說什麼好事兒,衝茉莉做了個噤聲的手勢,仗着自己身子小悄悄地摸過去,就聽見劉氏聲音中滿是幸災樂禍地說:“大嫂你是沒聽到,村兒裡都傳遍了,我也是去別人家串門子的時候聽說的,你說二哥纔不在家多久,居然就開始往家裡招別的男人,嘖嘖,二哥還在外頭拼死拼活的給她娘們賺錢,依我看,那幾個是不是二哥的種都還說不準呢……”
雖然只聽了個半截,也聽不到李氏說了什麼,但是荷花已經被氣的肺管子都要炸開了,平時貪小便宜擠兌人也就算了,如今連這種敗壞名聲的話都敢往外說了,這種事兒在鄉下都能逼死人,她就覺得火氣不斷地往頭上衝,哪裡還顧得考慮周全什麼,直接衝出去用頭使勁兒地頂在了劉氏的肚子上,把她撞得後退幾步一屁股摔在地上,也顧不得開口罵荷花,只抱着肚子哎呦哎呦地起不來身兒。
荷花這還覺得不解氣,順手抄起李氏門後的柴刀就又衝了過去,隱約似乎聽到茉莉大喊自己的名字,腦子裡這才清明瞭許多,見劉氏面無血色地癱在地上動彈不得,咬着下脣手裡一歪,柴刀就擦着劉氏的頭髮砍進了地裡。
茉莉這會兒已經衝過來一把抱住荷花,嚇得聲音都變了調地問:“這才扎眼的功夫是咋了?”
荷花的嘴脣都已經咬得出血,朝還癱在地上的劉氏呸地啐了一口混着血水的唾沫,回頭冷冷地朝李氏看了一眼,拉着茉莉道:“走,咱回家”
最新章節 第七十七章 難不成是小產? 求粉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