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的吳嘉也有些冷了,這幾天冷空氣南下,吳嘉不過這天氣再冷,也沒有林立人的心裡冷。林立人很快就知道了這事的結果,這件事鬧得沸沸揚揚的,甚至他還就“放射源事件”給省裡的老領導也彙報過,最後結果卻是如此,弄得老領導也對他很有意見,他知道,與宋玉文、曾思濤的碰撞,終於結束了,這一輩子的仕途生涯很快就要劃上一個句號了,回想這一輩子也算叱吒風雲,不過這輩子的仕途生涯在臨近收官的時候卻是屢出敗筆,最後是擺得一敗塗地,讓他的心裡不免有些傷感和鬱鬱不樂。
以前很多想辦法來回報工作的人最近也少了不少,這更令林立人心生悲涼,官場就是這麼回事。一旦大權旁落,那就是門前冷落鞍馬稀了。
不過林立人除了失落,也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其他人想盡辦法讓他出頭,不過也就是希望能在他退下去之前,能在他的照拂下謀求一個好位置,這些人跟着他鞍前馬後,林立人也覺得應在退下來之前能給他們創造些機會,當然心裡還是有一種強烈的好勝心——爲了顯示着吳嘉,他纔是真正的一把手。
這一把手其實早在君懷生時代都不怎麼管用了,爲什麼還想要證明這個?自己都要到點了,還在裡面瞎摻和什麼呢?林立人嘆了口氣。
當然表面上看去,林立人跟以前沒什麼兩樣。聽彙報時,該擺地架子還得擺,別人還是一樣的尊敬,只是他自己感覺有些不太對勁,總覺得說話不再像過去那樣有底氣。林立人搖搖頭,把這想法從腦海裡揮去。下意識的想叫秘書想起原來的秘書已經被自己給打掉了。
想起原來的秘,林立人心裡就很不舒服,這回弄成這個樣子,秘書小田起了很壞的作用,收了賈碧華送的厚禮,謊報軍情,即使小田跟了他已經好幾年了,他還是毫不猶豫的把他給開掉了。林立人無法容忍自己最親信的人在這樣的事情上算計自己。對於事情的始作俑者賈碧華,林立人更是印象壞到了極點。林立人覺得當初君懷生倒臺的時候得最正確的一件事情就是沒有把這個賈碧華給提上來,這人心術太不正了。
賈碧華也清楚自己的處裡的沮喪和挫折感,隨着這件事情的結束愈強烈。這一回不但沒有給曾思濤造成任何實質性的傷害,反而是讓林立人等人丟了這麼大的面子,聽說甚至省裡面原本支持林立人的人對林立人的也是頗有微詞,而他自己嚴副省長的秘書楊紫建打電話,人家都不接了家是覺得他不是個成事的人,不但如此,林立人直接把和他銜接此事的秘書給開掉了,賈碧華自己也清楚,這一回他不單是徹底的得罪了曾思濤,也徹底的得罪了林立人等人吳嘉呆着日子恐怕是很難熬,這或許是他人生中最寒冷的一個冬天事既然已經徹底的黃了,雲開路那裡再堅持就沒有任何意義碧華也害怕宋玉文和曾思濤乘勝追擊,藉口這個把他分管的這一塊進行調整所以雲開路的建設又逐漸的開始動了起來,一時他都覺得有些心灰意冷,想調離吳嘉這個地方了。
“曾思濤這一應該很得意了吧?”賈碧華有些默然的想着……
曾思濤卻是絲毫也沒賈碧華想象的那般得意,雖然到他這裡來回報工作的人多了不少,但是除了當初事情終於水落石出的時候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之外,曾思濤心裡根本就沒有任何喜悅的心情,這段時間的勾心鬥角和緊張的應對,哪怕是曾思濤再年輕也有些心神俱疲。連王西北都打電話來詢問他遇到了什麼大麻煩。
當然五顧也打電話來,問他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不過這傢伙依然是不着調的樣子,在電話裡笑着說:“哈哈,吳嘉那些鳥人真不是東西,不但欺負我,也欺負你,看來你我兩個人的水平已經是一個等級了。”
曾思濤有哭笑不得。不過週五顧打擊是打擊他。還是大招呼讓省裡地電視臺給吳嘉“闢謠”了。說吳嘉沒生那回事。兩名患者是在外省打工地云云。
這一回合算是他勝利了。是這件事也打亂了他原來地很多計劃。並且接下來不知道還會有什麼較量出現。何況人大主任吳海軍馬上要到點了。現在在退休問題上。年齡卡得很死了。吳海軍到年齡就得從人大主任這個位置上推下去。沒人大主任這個職務。吳海軍就要退出常委了。雖然吳海軍在常委中分量不重。但是總歸也是一票。吳海軍退了。那麼常委會又少了一個支持者。宋玉文出院回來工作了不到一個星期又重新住進了醫院。曾思濤在常委會上。倒是比以前更加地孤立了。賈碧華覺得這個冬天時如此地寒冷。曾思濤覺得這個冬天地麻煩事情是一個如此之多。總是不大順利。
宋玉文又住進了醫院。宋玉文前次住院。曾思濤都沒有時間去看他。只是讓雲開華代表他去探望了一下。這一回怎麼也要去看望一下。順便把工作上地事情給宋玉文匯報一下。徵求一
文地意見。宋玉文也。說有些話想和他單獨談談。
曾思濤看了看雲開華幫他準備得禮物。雲開華過來幫忙。順口又笑着說了一句:“雲開路那邊終於頂不住了。已經開工了。”
曾思濤擡起頭來。認真地望着雲開華。望了好長一會兒。望得雲開華都有些不安了。才一臉正色道:“開華你要學會一樣東西。判斷一件事物。不要被它地表面所惑。要學會把握事物地本質。”
雲開華有些莫名其妙,弄不清曾思濤爲什麼要在這個時候給他講這麼深刻的問題,但還是很謹慎的點了點頭:“市長,我記住了。”
“我要去趟省城,過一會兒,你跟羅秘書長說一聲讓他們找不到我。”
“好的。”雲開華臉閃着笑,心裡卻有些澀,並不是曾思濤剛纔給他上了課,而是曾思濤每次去省城,就沒帶他去過,雖然剛剛爲自己在省城給市長辦成了一件大事,並且他覺得辦得很不錯,曾市長也很高興,但是曾市長去省城都從不帶他他對自己的處境生出一份不安,覺得是自己那裡做得不對頭然怎麼一直都不算是曾市長最真正的心腹。在雲開華看來,只有領導隨時帶着出入一些比較私人的圈子,他纔算是真正的成爲了曾思濤的人。
現在哪個崗位競爭都激:,前兩天,市委那邊就打了兩個秘書中一個,就是林書記的秘書說是他打着林書記的旗號,在外面做了什麼事情,雖然具體的事情大家也都是猜測,很多人都認爲恐怕是這次“污染源事件”,林書記遷怒於人,不過這件事還是震動了兩個大院的秘書段日子,兩個大院的秘書全都惶惶不安開華儘管很小心翼翼的,但還是怕厄運會降臨到頭上。
他想雲開路個事情曾市長做了那麼多工作都一直沒動靜,課這雲開路重新開工了曾市長爲什麼反而不感興趣呢,這些日子,他可是緊緊地盯着雲開路工程的啊,所以他對雲開路工程的事情也是盯得很緊的,原以爲曾思濤會表揚他,沒想……
雲開華覺得在秘書當自己並不佔什麼優勢,一是沒人們所說的那種後臺,他能進機關,能給曾市長做秘書,是表姐塗江雪的關係,不過看樣子表姐現在是自身難保。二來,工作經驗上他也沒優勢,不像別的秘書,在市政府裡工作的時間很長了,經的見的,都比他多。秘書這碗飯,真的不是那麼好吃,都說伴君如伴虎,雲開華雖然不覺得曾思濤是老虎,但曾思濤那張變幻莫測的臉,以及翻雲覆雨的手段和本領,讓他接觸的時間越長,心裡也越有一種敬畏的感覺,有時候甚至讓他心裡有些恐懼。他惟一能做到的,除了兢兢業業幹好本職工作,再就是多替曾市長操點心。
其實開華是多慮了,曾思濤對他沒什麼意見,說那番話,完全是爲他好。雲開華雖然有些不足,但是辦事還是很認真利索,既然覺得不錯,曾思濤當然要培養培養,一個人的成長是需要別人不斷點撥和提醒的。
曾思濤把開華惴惴不安的表情看在眼裡說:“雲開路開工,太早了不好,太晚了也不好,這個時間正合適。”
曾思濤這麼一說,雲開華下就明白過來了,曾思濤是早就是成竹在胸,早就預料到這件事情了。賈碧華爲什麼要磨磨蹭蹭的?估計是“放射源事件”的事情纔剛完,他就馬上開工,難免不讓人不產生一些其他的聯想。而拖得過久又怕宋玉文和曾思濤趁機找他的不是。
曾思濤看了看,若有所悟的雲開華:“我不在的時候,你多注意一些,有什麼事情及時給我打電話。”
曾思濤收拾好東西,出了。雲開華望着遠去的車子,雲開華心裡才長出了一口氣,曾市長這是在點撥培養他。
曾思濤下午就到了榮成,西華醫院的高幹病房裡,宋玉文躺在牀上,看見曾思濤進來,忙招呼了一聲,等其他人出去之後,宋玉文的臉色馬上就黯淡了下來。曾思濤有點吃驚,宋玉文在別人面前不過是強撐笑顏。
“思濤,這回我恐怕是頂不住了,我把你叫來,是想和你談談。”
宋玉文剛出院沒兩天,又住進了醫院,雖然對外說是勞累所致,但是不管怎麼說,這病情是不容樂觀。
“市長,你就不要多想其他,安心把病養好。”
宋玉文很蕭瑟的搖搖頭說道:“我一直瞞着其他人,連羅邵軍和我的秘書都不知道,但是這病想再瞞着也是瞞不住了,直腸癌中期。”
宋玉文的眼神有些暗淡無光,語氣似乎充滿了絕望,眼看着錦繡前程,卻馬上就墜入地獄,宋玉文恐怕也是有一種墜入深淵的感覺,這對宋玉文來說就猶如晴天霹靂一般,這種強烈的落差他的打擊是可想而知。
曾思濤感到非常的震驚宋玉文也不過才四十多歲,正是壯年,這一回,“放射源事件”,林立人面子裡子都丟完了,曾思濤正雄心勃勃的想着和宋玉文一起大幹一場。
“現在這個是完全可以治癒
治好了再回來工作。”
曾思濤對這個有所瞭解,直腸癌術後能活到五年以上的不會過一半;治療方法以手術爲主的綜合治療爲選腸癌確診後應儘量做手術切除如果病變尚未擴散手術切除後可能有滿意的效果,如果癌細胞還沒有生轉移還是很有希望治癒的。宋玉文對於曾思濤來講,總得還是不錯的他的支持還是相當大的。兩個人相交一場,曾思濤能幫上的一定盡力幫上。
宋玉文嘆了一口氣,宋玉文接着說道:“時也,命也,這一病心裡也看淡了很多東西,不過還是放心不下你。你這個時候要結婚我也是想讓你有個思想準備,先好好安排一下。還有其他幾個人的工作,你也幫着安排一下。”
宋玉文心裡也是想明白了,人其實什麼都沒有命重要,命都沒有了,還有什麼好爭的呢?雖然心裡明白是總是還沒有完全調整好自己的心態。
能安排什麼?這上任纔不到半年,何況升到副廳還不到一年長他是絕對沒有任何希望了。曾思濤點點頭說道:
“市長你就先安養病,其他事情你別擔心看這樣吧,還是轉到京城全軍總醫院去治療這病難度不大的,治癒的希望很大。總醫院的醫療水平肯定比西華醫院要高,小霞的嫂子也在那裡工作,治療的事情,以及生活上的事情,你都不要操心。”
宋玉文點點頭,也沒有矯。他早就知道曾思濤在京城有背景,這個時候能得到最好的治療,保住一條命是他最大的希望了。
原本曾思濤想再榮成呆兩天的,可宋玉文真的得了重病,需要處理的事情太多,曾思濤和王遠聯繫好宋玉文到京城治療的事情之後,連夜就趕回了吳嘉。
宋玉文還在在西華醫;呆上幾天,做一做前期的一些護理準備。宋玉文也生病的消息報告了省裡和市委,宋玉文患了癌症的消息傳出,在吳嘉市黨政機關迅傳開,有人惋惜,有人同情,有人悲傷,有人高興。
曾思坐在辦公室裡,市政府秘書長羅邵軍彙報完工作之後,絮絮叨叨的說着市裡那些人去看望了宋玉文,那些人沒去。
市裡的主領導幾乎都去榮成探望,不管平常由什麼矛盾,這個時候該做的姿態還是要做的,市委、市政府等幾大機關的也以部門的名義前去探望。當然這爲官一方,不可能沒有一個仇人。也有下面的平時很熟的部門和領導卻不去探望,甚至連個問候的表示也沒有,視而不見,裝作不知道,這其中有的人是受過宋玉文的氣,捱過宋玉文的整,恨他。
曾思濤也是早就知曉這中的東西,位高權重的領導生病住院,如果是小病,來看望的很多;如果是重病絕症,有生命危險,或者將斷送他的政治前途,那麼來看望的人就大受影響,甚至門可羅雀,這是因爲來看望送錢的大多是爲了利用他手中的權力,沒有權利了,有些人恐怕就不會來了。所謂人走茶涼,就是這麼一回事。
曾思濤知道羅邵軍心裡恐怕也是挺失落的,他跟宋玉文跟得很緊,以前宋玉文不在的時候,本來很多事情應該是曾思濤這個常務副市長拿主意的,但是羅邵軍通常是自己處理完了,通報他一聲,這宋玉文重病在身,恐怕是很有可能不會回到市長的位置上了,現在他也得重新找一座靠山,所以到曾思濤辦公室的次數是明顯的多了起來。
曾思濤淡淡的笑着,這宋玉文得了重病的消息一傳開,羅邵軍在市政府也有些吃不開了,曾思濤心裡對這羅邵軍也有些看法:早知如此,何必當初?這羅邵軍見風使舵,轉變得實在是太快了,現在對他恭敬是不是晚了一點。
不過曾思濤沒有表露出任何不滿,羅邵軍還是要用的,但是該敲打的也該要敲打敲打了,淡淡的說道:
“邵軍,在處理同事的關係上要多想想辦法。”
響鼓不用重錘這話,曾思濤這話也就是點到爲止,羅邵軍聽到曾思濤這話,倒是沒有覺得受到批評,反而是覺得曾思濤接納了他的善意,當然他也得有所表示,羅邵軍的面色有些沉痛的說道:
“我這個人做事情就是有些毛躁了,容易得罪人,這個缺點我一定會改正的。
”
曾思濤笑着說道:“哪有你說得那麼嚴重?邵軍你工作起來時很拼命的,這些都是優點,只是有些時候要注意聽聽多數同志的意見。”
這做工作總是要團結大多數,孤立少部分,打擊極少數,不能到處都樹敵。特別是在這個時候,曾思濤希望羅邵軍能夠聽得進去。
羅邵軍出去後,曾思濤也是有些頭痛,他也是無論如何沒想到結婚之前會遇到這麼多麻煩事。原打算提前一個星期到京城,可宋玉文以生病,他也只得提前個兩三天到京城。曾思濤揉了揉頭,想着“
“怎麼想結個婚都結不清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