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1打了個平手
駐軍臨時接管了大青山地區,連修路的工程兵部隊,都加入了圍捕三名持槍歹徒的隊伍。
軍分區司令單雲飛親自擔任總指揮,第一件事就是讓地區公安局(處)的領導,率其他縣的公安人員撤離大青山。
洪濤鬆了一口氣,這幾天是他從警以來最緊張的日子,人不離槍,槍不卸彈,省公安廳廳長下的死命令,讓他寸步寸刻都沒離開過常寧,就連上廁所都形影不離,讓常寧體會了一把特別保護的滋味。
圍捕指揮部設在水洋街村的村部,鄉政府是圍捕大軍的後勤基地。
接完劉爲明打來的電話,洪濤扔給常寧一支香菸後,自己點上一支吸起來,“老弟,還是你能耐大呀,楊司令一發威,聽說省裡的頭頭們都急了,這上級罵下級,下級罵下下級,你就等着瞧吧,好戲還在後頭,老規矩了,事情過後,肯定得有一幫人下馬滾蛋。”
常寧衝旁邊剛睡醒的虞挺華一樂,“咋的洪局,劉書記罵你了?我和老虞都是蝦兵蟹將,升官發財是你們的事,你少在我們面前顯擺了。”
“去你的,什麼你們我們的,”洪濤笑罵道,心中早打定主意和常寧綁在一起了,“我老洪麼,就一直來直去的粗人,拿槍行,拿筆不行,我有自知之明,現在是你們這些知識分子的天下,這不,扛槍當起警衛員來了。”
常寧噗的一笑,“洪大局長,我可不是啥知識分子,老虞纔是,我決定了,等這事一過,就辭官回家修地球去,再向單司令討兩匹馬,當個弼馬溫,唱唱刀筆入庫馬放南山的夕陽曲,到時候希望你還能認我這個小兄弟。”
“你辭得了這官嗎?”洪濤衝虞挺華說道,“虞秀才,你說呢?”
“洪局,你和小半仙打嘴仗,好比是張飛見諸葛亮,沒法商量,”虞挺華微微一笑,朝窗外看了一眼問道,“我說兩位領導,現在幾點了,怎麼還沒消息啊。”
洪濤笑道:“放心吧,離晚飯還差點功夫呢,兩三千人地毯式的搜查,張木春那小子除非插上翅膀,今天是第三天了,我估計不出今晚,應該能見分曉。”
“他孃的,”常寧靠在椅子上罵了一句,“該死的張木春,一個人害得這麼多人不得安生,還有常家村的兩條人命,洪哥,我看該和單司令提一下,應該對張木春來個當場擊斃,省得鄭家的人又上竄下跳的。”
洪濤說道:“你說到點子上了,放心,單司令比我們見識多,早就把意思傳達下去了,羅鐵貴那裡,我也交待過了。”
虞挺華驚道:“就這麼一個窮兇極惡的張木春,他鄭家的人還想來撈?”
“老虞,要不怎麼說你是秀才呢,”洪濤說道,“這裡面的名堂多了去了,那兩位遇害的村民,張木春可以說是手下乾的,這樣他就暫時沒有命案了,然後弄點立功表現,鄭家再在背後發發力,弄成了死緩,張木春的命就保住了,再來牢裡待幾年,搞個保外就醫啥的,很快就會重新出現在你我的面前。”
虞挺華道:“鄭家真有那麼大的能耐嗎?爲了區區一個張木春,難道不怕毀了幾十年苦心經營的基業?”
洪濤有些凝重的說道:“據我所知,鄭家不但在青州獨樹一幟,在省裡也大有市場,鄭老頭職位不高,資歷頗老,故舊門生戰友同事,可以說在東南幾省都算得上是個中翹楚,更爲關鍵的是,據說鄭老頭當年做地下工作的時候,給現在中央的一位高層做過短期的秘書,還曾救過人家一命,故而鄭家每每遇險有難之時,總能逢凶化吉平安無事。”
常寧點點頭,“洪哥的情報應該是準確的,遇到現在這種情況,無非有兩種解困辦法,丟車保帥,顧全大局,政局如棋局,退一步或許反而能進三步,扔掉張木春,反而能搏得大義滅親,大正大公的美名,但鄭家並沒有這麼做,而是採取了第二種辦法,竭盡全力死保,這是爲什麼呢?除了背後有人上面有人,有恃無恐,其實也有不得已的苦衷,現在的青州,可以說暗流涌動風起雲涌,互相制約的局面,是上面希望下面樂見的,朱書記的太極拳法,就是想擠壓鄭家,於是鄭家要顯示自己的能量,既震懾那些反對者,又穩定內部軍心,如果連親生兒子的命都保不住,那鄭老頭還能服衆嗎?”
電話驟然響起,洪濤搶先接起,“我是洪濤……圍住了?好,好……我馬上帶人過來增援。”
扔了電話抄起槍,洪濤喜道:“剛接到報告,搜捕隊伍在河西村圍住了張木春他們,我要馬上過去。”
常寧從褲袋裡摸出槍晃了晃,“老洪,帶我去體驗體驗吧。”
“菜鳥,你就老實待着吧,把槍放在褲袋裡的人,上不了戰場。”
洪濤跑到院子裡嚷着,“於建雲,帶上你的人跟我走。”
常寧伸伸懶腰,起身衝虞挺華苦笑,“總算到頭了,上不了戰場,咱上茅坑唄。”
沒走幾步,遠遠的看到了姜希的影子,這個女人也來上廁所,自從最初的敵對情緒過去後,常寧見到她,就老是往“那”方面想,蘭姐是正菜,這女人就是盤野菜哩,野得有些妖豔,那上面的兩個突出部,那鮮紅的毛衣,他孃的,常寧嚥了咽口水,趕緊把有些無措的雙手插進褲袋裡,心裡在想,要不要提醒她別用那討厭的香水呢。
咦,姜希的毛衣領子開得,裡面白花花的肉都露出來了,這女人在衝他笑哩,就站在離男廁門口三尺之遙的女廁門口,嘿嘿,是你自己開的領子,咱得仔細瞅瞅那兩個圓圓的大“肉包子”。
定定神,準備向姜希露點善意而瀟灑的微笑……哦,不對,這女人的笑有點……糟了。
“啪,”一聲槍聲,一團火光在女廁所門口一閃,常寧覺得胸脯一熱,全身剎那間僵住了。
“啪,啪。”這兩槍,打在了常寧的左手臂上,他的身體,無力地靠着牆臂跌坐下去,該死,讓洪濤說對了,不該把槍放在褲袋裡的,現在右手就插在褲袋裡捏着槍,卻無法在裡面擡起槍口。
是張木春,握着手槍從廁所裡衝了出來。
“叭,叭,叭,”又是三槍。
這是常寧開的槍,就從他的褲袋裡發射出來。
張木春並不壯實的身體停滯了幾秒鐘,一臉的驚異之色,就離着常寧不過五米,慢慢的,身體一曲,跪倒向地面……
常寧同時看到了自己胸前的鮮血,象一支紅箭向前飈射,如一道彩虹,燦爛而絢麗。
他嘴裡嘟囔了一句,“他孃的,才,才……打了個平手……”身體撲通一聲栽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