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18常常常寧
這還是常寧參加工作以後,第一次來到縣團委。
記憶中,在當年高考錄取以後,轉遷團組織關糸的時候,曾經來到過這個有點歐式風格的建築,這也是青陽縣城關鎮最洋氣的房子,外牆是別具一格的水粉‘色’,走廊上每隔幾米就有兩人合抱粗的圓柱子,象個偌大的三合院,中間是延伸到人民路上的小廣場,栽着幾十棵法國梧桐和熱帶棕櫚,地面鋪着清一‘色’的水洋鄉出產的青石,令常寧見了倍感親切。
這個U形二層樓裡,是除了縣委大院之外,縣直和縣屬機關最集中的地方,底樓是圖書館、文化館、這娛活動中心、工人文化宮、青年活動中心、少年兒童活動中心、縣越劇團、縣戲曲團……二樓有縣工會、縣‘婦’聯、縣文聯、縣青聯、縣科協、縣民政局、縣計生委、縣日報社、縣衛生局、縣團委……
總之,用常寧的話說,這裡是老孃們最多的地方,如果你想找對象娶老婆,就應該到這個地方來,尤其是晚上,這裡的廣場簡直就是‘女’人的世界。
當然,有得也有失,據說凡是在這裡上班的‘女’人,她們的丈夫百分之八十以上,都是不折不扣的妻管嚴。
金汕推着輪椅笑道:“領導,我還聽說,在這個地方上班的男同志,上到部‘門’一把手,下到掃地看‘門’的老大爺,不管有理無理,沒有人敢在公開場合和‘女’同志吵架。”
“呵呵,這裡就是青陽縣的‘婦’‘女’解放運動中心啊。”常寧晃着腦袋樂道,“不過,我打聽過了,今天這裡唱起了空城計,咱們正好可以乘虛而入,遨遊一番。”
金汕伸頭瞧了瞧,驚訝的說道:“咦,今天還真是的,沒動靜啊,這人都上哪兒去了?”
“又外行了不是?”常寧笑着說道,“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麼,是咱們青陽縣流傳了幾百年的秋收開鐮日,也就是說,今天是秋收的第一天,這些老孃們啊,凡父母和公婆在農村的,肯定押着老公領着孩子,請假回鄉下幫忙秋收去了,還有工會‘婦’聯他們,每年有個老傳統,也要組織人去自己單位的活動基地幫忙。”
“我說麼,今天咋這麼安靜呢,”金汕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要不然,領導你是青陽縣筆下生錢的財神爺,她們肯定是爭相上前,獻媚邀寵,嘿嘿。”
“呸,你小子,把本領導當然啥了?”常寧笑罵一句,指着樓上問道,“金汕,你搞清楚沒有,常常不會也下鄉去了吧?快上去看看,在的話,叫她馬上下來。”
金汕應了聲,小跑着去了。
其實,這些單位都是清水衙‘門’,全靠着縣財政那點撥款過日子,常寧不來看常常,除了因爲小白臉的關糸,主要還是怕這些部‘門’的領導“圍剿”,他們要是圍上了你,除了來上一句拍馬屁的話,就是伸手要錢。
常常來了,常寧心疼地瞅着那張苦澀的臉,兩個人誰也沒說話,好久好久,常寧才微笑着問:“常常,你會開車嗎?”常常不說話,只是垂下頭緩緩的點了點。
常寧轉身對金汕吩咐道:“沒你們什麼事了,把車留下,你和一龍回縣委大院去。”
待到了車上,關好車‘門’,付駕座上的常寧,掏出一塊手帕扔給常常,“丫頭,咱倆說好了,這車是封閉的,外面聽不見,你想哭就哭吧,但以後不許再哭了,否則我見一次哭,就揍你的小屁股一次。”
“哥哥……”一聲撕心裂肺的哭叫,憋了許久的常常,趴在常寧的肩上號啕起來。
終於,常寧拿手托起常常的淚臉,輕輕的說道:“丫頭,把眼淚擦了,對哥哥笑一笑,然後咱們回家。”
可惜常常的笑容太過勉強和僵硬。
常寧冷着臉罵道:“他孃的,丫頭你要是連笑都不會了,就立即給我滾下車去。”
“哥哥……你,你又罵我了……”常常忸怩一聲,慢慢的綻開了笑臉。
常寧也笑了,拿手輕輕的撫着常常的臉,“丫頭,咱們回家去。”說着,心裡鬆了一口氣,對娘們就得狠一點,才能讓她們回過神來,常常也是個娘們呢。
路過石嶴村時,常寧說,丫頭,要不你停一下車,我去你們家,把你們家那個老頑固臭罵一頓,常常沒有停車,說她爺爺‘奶’‘奶’搬到海清縣姑姑家去了,石嶴村的房子早租給了水庫工程指揮部,常寧便笑着罵道,老頑固,躲得了初一躲不過十五,哪天等我‘腿’好了,開車上海清縣罵他去。
常常引開話題,便央求着說道:“哥哥,你唱個歌吧,我好久沒聽你唱歌了。”
常寧一聽便來了興致,“呵呵,丫頭你算說着了,哥哥這回在香港大劇院大顯身手,憑着歌聲‘迷’倒了幾百萬香港‘女’人……那真是,人山人海,鑼鼓喧天,鞭炮齊鳴……就這麼着,你哥哥成了大明星,比那個唐國強更受歡迎。”
“格格,哥哥,那你唱一個聽聽吧。”
“呵呵,丫頭有令,哥哥敢不從命?一般人我還不唱給他聽呢。”常寧說着打開了車窗玻璃,裝模作樣的清起嗓子來,“嗯嗯,哥這嗓子,太高亢了,關着車‘門’怕震壞呢。”
勾勾‘花’開喲紅那個粉
妹妹採‘花’喲丟了格魂
‘花’勾妹喲妹臉那個紅
妹摘‘花’喲勾把妹來牽
……
“哥哥……”常常的眼角閃着淚‘花’,輕輕的嘆息着,“可惜了,那裡成了工地,再也看不到勾勾‘花’了。”
“傻丫頭,哥哥不是在你身邊嗎,不要胡思‘亂’想了,以後就跟着哥哥,讓哥哥照顧你一輩子。”
“哥哥,你說錯了,不是一輩子。”
“噢……對,是一萬年,是一百個一輩子。”常寧衝着車外的曠野,大聲的呼喊起來,“一萬年,一萬年……”
穿過‘玉’米地,越野車停在院子外,常寧自個下了車,常常奇道,哥哥,你是裝傷啊,常寧瞪起雙眼噓了一聲說,傻丫頭,就一點皮‘肉’傷,可千萬別說出去,哥想乘機偷懶,在家多息幾天呢。
進了院子,常常扶着常寧在石桌邊的竹椅上坐下。
常寧瞅着常常說,“丫頭,快去洗個澡,瞧你那臉,象個四十歲的大媽了。”常常羞澀道:“哥哥,我,我沒帶衣服呢。”常寧壞笑着說:“傻丫頭,以後這裡就是你的家,隨便找件衣服穿着就是了。”常常紅起了臉,忸怩了一下,“哥哥……”
“快去吧,噢,對了,只有一件事你要記住,樓上樓下客廳裡,和我臥室裡,都有兩臺電話,其中一臺貼着一張紅紙的,只屬於我一個人使用的,你不能接聽和撥出……丫頭,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常常點着頭,“嗯,我明白。”
常寧拿手拍一下常常的臉,輕笑着說:“快去吧,把自己打扮得漂亮一點,哥哥等會要檢查你的兩個小‘肉’包和小屁股喲。”
常常剛進屋去,通往老舅那邊的小鐵‘門’便吱的一聲打開了。
常學軍坐到石桌邊,一臉凝重的低聲問道:“小常,你們是不是又要在這裡搞什麼名堂啊。”
微微的一笑,常寧只說了一句,“老舅,你狗鼻子‘挺’靈嘛。”
“呸,有你這麼說人的麼,我好歹是你老舅呢。”常學軍笑着說道,“於建雲這幾天不斷的派人來,都是帶着真傢伙的便衣,住進我家裡就不走了……小常,是不是,是不是又要來大人物了?”
“呵呵,差不多,差不多吧。”常寧打着哈哈,遞給了常學軍一支香菸,“老舅啊,你做你的生意,他辦他的事,就當作什麼也不知道。”
常學軍笑着點起頭來,“有數有數,我現在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想做生意,管他風吹雨打,有錢就是他娘。”
“行啊,老舅,在深圳‘混’了兩三個月,說話順溜多了麼。”常寧樂呵着,指着院子裡新澆的水泥地說道,“不過,老舅啊,你把我院子裡的泥地澆上水泥,可沒跟我商量過啊。”
常學軍直着脖子,指着院子外面說道:“你的寶貝‘玉’米快要收割了,那麼一大堆東西,不放水泥地上,難道要扔在泥地上受‘潮’麼。”
“哦,有道理有道理。”常寧點着頭說道,“噢對了,老舅,後天是星期天,機關裡的同志會幫我收‘玉’米,午飯晚飯的事,就‘交’給你負責了,給我整客氣些啊。”
“好嘞……”常學軍應着,突然舌頭打滑起來,“小常,我,我來得又不是時候啊。”
一身浴衣的常常,披着一頭散發,紅着臉走了過來,“三叔叔,你也在啊。”
常寧瞪着常學軍,暗中還拿手在他大‘腿’上擰了一下,常學軍急忙起身,一邊往後退一邊笑說着,“是常常丫頭來了,我馬上走,你們談,你們談……”退到小鐵‘門’邊,轉身就消失了。
小鐵‘門’“咣”的一聲,被重重的關上了。
常寧站起身來,一步一拐的往客廳裡走,“丫頭,我差點忘了一件大事,我得把你的事,告訴你爸你媽,不然他們會罵我的。”
常常挽住常寧的胳膊,嬌聲的說道:“哥哥,你,你先看看丫頭嘛。”
“呵呵,出水芙蓉,秀‘色’可餐,他孃的,水洋鄉的第一大美‘女’,以後歸我小半仙所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