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凜塵忽然攔住,冷眼看了一眼吟歡,纔是道:“朕今日也要留在東宮,你應該知道怎麼做的。”
迦鹿先是一愣,蒼凜塵的意思說的是再清楚不過,但她卻不敢妄自揣測。皇后的宮裡皇上已經好幾日不來了,後宮中也是流言紛紛。如今皇上突然前來,又是要來這裡用膳,難怪迦鹿要覺得有些驚異了。
只見迦鹿眼神忽然一亮,大放異彩道:“皇上是要留下來用午膳嗎?奴婢這就去準備!”
說罷便是見迦鹿笑着轉身,朝着門口去,可還沒有走出幾步,卻是聽到吟歡道:“本宮說不必了,今日午膳皇上要去玉鳳宮去。你有時間來這裡,倒是不如用些時間去陪陪珍貴妃,還有那些剛剛進宮的新人。畢竟如今在我擎國的邊境上,是金良雍元帥在效力,若是皇上不好好安慰後宮,只怕是前朝的將士們都要心寒了。”
吟歡說罷便是搖搖頭,自己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轉身便是要從這裡出去。
可蒼凜塵卻是忽然起身,一把拉住吟歡道:“你說這話什麼意思?後宮是朕的天下,是朕的地方,朕自然是要好好對待每一個人。不管是朕要去哪裡,都是朕的自由。你若是不想要讓朕待在這裡,可是有問過朕的意思?今日朕就要在這個東宮中!任是任何一個人都不要想要將朕請走!”
蒼凜塵好不容易得到了前朝傳來的喜訊,說贏國此時已經大幅度退兵了。他想着若是贏國敗了,便是可以來和吟歡團聚,也不算是讓前朝的人抓到什麼把柄。可她夏吟歡怎麼就不知道收斂呢!如此囂張任性,簡直就是讓他心寒!
“是啊,臣妾不過是一個女人,是後宮中最爲悲慘的女人。若是皇上想要和這個悲慘的女人在一起,那麼便也要成爲悲慘的人呢了,本宮倒是覺得皇上大可不必如此自降身價。不管怎麼說,此次珍貴妃已然將後宮中的那些個女子都安置好了。等着行了冊封禮之後,便是可以侍寢了。到時候陪着黃哈桑歡笑的,可就是新人了!”
吟歡也是僵持不下,朝着蒼凜塵冷冷看着,顯然此時東宮的氣氛是劍拔弩張。
夜行歡見二人如此,心中雖然好奇,但只是說道:“皇上是一國之君,吟歡你縱然是皇后,也是要遵循禮數,不過是一頓飯而已,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誰料他一句話說完,吟歡竟然更加生氣。對着他一瞪眼道:“若是你喜歡給皇上做飯燒菜,你便自己去好了。本來還打算留你在這裡的,既然如此,你們便是一同去外邊吃吧!本宮還不伺候了!”
只見吟歡雙手一擺,兩隻廣袖便是朝後飄揚起來。離開正殿,朝着外邊走去。
從正殿出來,吟歡便是心中十分生氣,這個蒼凜塵原本自己是一個混賬就算了。她都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想要和婉月在這裡好好活下去了。不爭不搶不參與政事,倒是他好,竟然來這裡找自己的麻煩!
“靈荷!”吟歡越想越生氣,只見她叫了一嗓子,便是見靈荷從遠處一路小跑過來。
“皇后娘娘有何吩咐。”靈荷見皇后今日心情不好,又是聽到了方纔要將皇上趕走的意思,心中也是忐忑不安。這皇后一貫裡都是安靜的,別說皇上不來,即便是皇上來了,她也將人家趕出去。這要是被太后知道了,只怕是要好好數落皇后的不是了。
吟歡兩隻手環在胸口,心中卻是想着應該怎麼給蒼凜塵一個下馬威纔算是好。但左思右想,卻只想到了一個辦法。
只見吟歡忽然長長舒了口氣道:“你去回稟皇上,讓他和夜行歡在這裡稍等片刻,本宮這就去後廚,吩咐他們好好做菜!”
“是。”靈荷以爲自己聽錯了,擡眼看了一眼吟歡,可還未看清楚,便是見吟歡帶着迦鹿大搖大擺朝着廚房去了。
“哼,這纔是她皇后應該做的!”蒼凜塵原本正站在殿內生氣,房子裡的人都乖乖跪在地上,一眼不吭。只有夜行歡坐在椅子上,自己一個人安靜喝茶。
靈荷嚥了咽口水,纔是對蒼凜塵說了緣由。蒼凜塵先是啞口無言,似乎是對靈荷的話感到質疑,但也不過是幾句,便是見他愁雲散去,安然坐在椅子上道:“去吧,去吧,朕要在這裡和夜行歡聊聊國事,你們女眷都退到門外去,留元祥在門口看着便是。”
“是。”元祥應聲,領着這些個人都從這裡退出來。不過走了幾步,便是見蒼凜塵那愁雲慘淡,忽然變成了如沐春風。
夜行歡也是將手裡的杯子放下道:“看來皇上這是豔福不淺啊,吟歡向來都是一個嘴硬心軟的人。只怕是雖然嘴上說着要將你趕走,但已經去後廚看看是不是做了你喜歡吃的菜吧?”
蒼凜塵聽夜行歡如此說來,也是微微一笑,那細長的眉眼舒展開來,帶着無盡的魅惑道:“朕倒是寧願她還是原本的吟歡,只有她是那個樣子,朕才知道那是她還未曾死心。大約你應該知道,吟歡若是對一個人真的冷淡了,必定是以禮對待,這段日子,她日日都恭順勤儉,朕倒是有些害怕了。總覺得她的心離着朕遠了許多。”
夜行歡手中的劍放在桌子上,右手的水杯也是放在桌子上,眼神迷離,似乎是在對蒼凜塵說,又似乎只是對自己說道:“其實你應該知道的,吟歡的心從來都不在我的身上。不管從前還是以後,她都不會在我身上。”
蒼凜塵只聽着夜行歡的話,卻從來不作答。他不肯相信,但事實如此。不管他蒼凜塵是怎樣對待她夏吟歡,她都會不離不棄。她不會離開她,不會找任何一個理由放棄他。即便明知道他的皇位會沒有,而她也不再是一個高高在上的皇后,她還是要一日既往的幫他。只是這些他從來都不知道。
“朕知道。”蒼凜塵的聲音細如蚊蠅之身,那細若遊絲的聲音在空氣中飄飄蕩蕩,還是迴旋在夜行歡的耳邊。
房中靜謐萬分。
東宮,廚房。
吟歡微微一笑,朝着門口看去,只見門口並無一人。便是支開了廚娘自己看着那鍋道:“迦鹿你說要是本宮給皇上下廚,他會不會很開心呢?”
吟歡一邊笑着,一邊自己將袖子挽起來,已然開始收拾食材。
迦鹿聽聞吟歡要自己動手,慌張伸手將吟歡的手拉着,大聲道:“皇后娘娘,難道您忘記了上次您給肖淑妃頓食材,讓淑妃娘娘好生拉稀,竟然三日之久。人都已經虛脫的不能下牀了,您確定您要自己動手嗎?”
迦鹿一邊說着,一邊眼神撲閃撲閃,希望吟歡會聽自己的話,不去弄這趟渾水。若是她弄了不好的東西出來,傷害了皇上的身子,那麼這個罪名可真是……
吟歡纔不管,只見她手一揮,指着迦鹿讓她去後邊找魚,自己則是打開了鍋。
只見那熱氣騰騰然從鍋裡出來,燒在了吟歡的臉上,吟歡只覺得臉蛋一熱,慌張又是蓋上了。
“鍋怎麼會這麼燙?”吟歡一邊琢磨着,一邊則是微微一笑,眼神詭異,似乎是想到了什麼辦法。
只見吟歡忽然從水甕裡舀了一瓢水出來,一下子便是澆在了這個鍋的蓋子上。那霧氣遇到了冷水自然是不再向着上邊升起來。
吟歡得意洋洋拍拍手道:“還是本宮聰明!”
可當她動手將那鍋蓋拿開之後,才發現,鍋裡的水汽是沒有了,但火也已經被吟歡澆滅了。吟歡這下才是着急起來,廚娘被自己支出去了,她又不會燒火,可怎麼是好?
正在吟歡着急之時,靈荷卻是提着一桶水從門口進來。吟歡如同是看到救星一樣,着急道:“靈荷,你可會點火嗎?這樣的爐子會不會讓它着起來呢?”
靈荷支支吾吾道:“皇后娘娘,這樣笨重的爐子奴婢不會燒。宮裡除了廚娘和伺候火爐子的宮女太監,沒有人會燒的。宮裡的爐子爲了不會燃燒出來煤塊的氣味,又不會走煙,便是用了特製的泥來做胚子。沒有專門訓練是定然不會燒的。奴才沒有做過這樣的事情,怎麼會呢?”
吟歡微微搖頭,也只好是讚歎自己的手氣不好。只見她嘟噥着嘴巴,正要敷衍着靈荷去將廚娘叫回來。
可靈荷還不曾出門,便是唯唯諾諾道:“其實奴婢可以試試。奴婢原來在家鄉的時候曾經給家裡的爐子燒過火。雖然不曾用過這樣的,但大概是相同的道理。不過若是奴婢點不着火了,皇后娘娘可不要怪罪奴婢啊。”
吟歡聽靈荷會燒火,便是拉着靈荷說了好話。靈荷見皇后鄭重其事說了不會處罰她,纔是蹲下了身子點火。
只是靈荷點了好一會的火,都是點不着,屋子裡瀰漫着的都是煙的味道。迦鹿見吟歡被嗆着了,便是拉着她出了門來。
誰料到,吟歡剛剛從廚房出來,便是見蒼凜塵和夜行歡正朝着這裡走過來。倒是夜行歡先是見到吟歡,微微一笑。蒼凜塵則是遮擋不住心中的疑惑道:“皇后你這親自下廚,怎麼竟然將自己的臉弄成了這個樣?難道朕的皇后,竟然是要將自己的臉當做煤炭了嗎?”
吟歡氣不過,便是頂嘴道:“不過就是一個吃的罷了,你若是覺得簡單,你就自己來好了。本宮才懶得伺候你!”
吟歡說罷,便是轉過去臉也不再理會蒼凜塵。迦鹿從廚房拿了水來,爲吟歡將臉上的菸灰除去。胭脂盡褪,吟歡的白皙皮膚便是又一次出現,只見那樣白皙的肌膚竟然冰清似雪,讓人好不憐愛。
只不過吟歡嗆了不少的煙在肺裡,此時正在咳嗽着。
蒼凜塵和夜行歡二人見吟歡此狀,都是哈哈一笑。這一笑不要緊,卻是聽到門口有一個人大聲道:“本王今日原本是想要來看看皇嫂的。可還未曾來,便是見到了東宮的煙霧繚繞,想來也算是得到了一處美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