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還像往常一樣,袁老講課結束,大家都散了。蘇延靖起身去打水,擦桌子擦地。可他剛提着水回來時,看見袁老居然也返回來了。
“太傅怎麼回來了?”蘇延靖跟防賊似的盯着袁老,東宮戒備森嚴,非上課時間,就算是太子太傅也不能進。
“忘拿東西了,能幫本官取下《資治通鑑》書嗎?在桌子上第……”
蘇延靖說了句稍等,放下水桶就跑過去拿書了。
袁老怕小太監不認字,正準備說第幾本呢,結果那人就跑了,不一會兒便拿着書出來。袁老接過一看,沒有取錯。看來這孩子,果然是認字的。
“你叫什麼名字?”
“嗯……我叫……小靖子。”蘇延靖看看自己穿着太監服飾,渾身上下髒兮兮的,心道我要是說我是王爺的孩子,有人信嗎?
說實話,袁清他挺同情這孩子的。自從這孩子跟在太子身邊侍讀,就沒一天休息過。他們也不換人,導致這孩子天天捱打。剛開始袁清還打的挺重的,後來看孩子的手都沒一塊好肉了,戒尺的力道也慢慢減弱,不忍下手了。
當然,蘇延靖這沒心沒肺的可沒以爲人家心軟,他還以爲袁老沒吃飽飯,沒力氣打了呢。
袁清看看孩子紅腫的手,忙道:“我幫你提吧。”
“不不不,不行。”蘇延靖特別乾脆利索的拒絕了。開玩笑,這是東宮,是太子的地盤啊。多少眼睛看着呢,他可不想被別人發現,晚上被太子拖出去罰跪啊。
袁清自然知道小太監怕什麼,他笑着安慰道:“他們都去吃飯了,這裡沒人。”
蘇延靖卻被他的笑容嚇到了,也顧不上手痛了,抓起水桶就跑。天哪,老頭居然笑了?這是中了什麼邪?我眼睛沒出毛病吧?
一晃十多年過去了,袁老已走,故太子也去世了,早已物是人非。蘇延靖對往事的記憶,也漸漸模糊不清。往事隨風,煙消雲散……
皇帝好不容易安頓好四兄弟後,又被朝廷上的大臣給折磨死了。他們說,如今已過了三年,後宮無主,要立後。
結果又有人說,先王妃還沒有正式追封爲皇后呢,要請皇上先追封。否則將來誰是嫡妻,誰是續絃,這可是個大問題。
給已故王妃一個皇后的身份,這個在旁人眼中覺得很簡單的事情,在皇帝眼中簡直困難死了。皇帝想到自己百年後要和給他戴綠帽子的妻子同穴,就跟吃了屎一樣噁心。他拖啊拖,拖三年,本打算再拖三年的,結果又被大臣們不厭其煩的提出來了。
皇帝生無可戀,怎麼就擺脫不了綠帽子了呢?唉,好想死啊。不行,還不能死,否則那四個坑爹的娃,一定會把朕和王妃埋一起的。唉!
後來,又有幾個重臣來找皇帝談心了。丞相大人一本正經的說:“聖上啊,立皇后之事再不能拖了。否則四個皇子中,誰是嫡子,誰爲庶子,如何分別。將來立太子,恐會引起奪嫡之爭。”
“丞相言之有理。”說到奪嫡,皇帝的確心有餘悸。想想當年他爲皇子時,他和他大哥之間競爭多激烈。最後激烈到,大哥當皇帝了他也不服氣。於是兩人又明爭暗鬥多年,他攬兵權,他大哥要挾他兒子爲質子。到最後,他還是造反了。
“幾個孩子也不小了,奪嫡的確是個大問題。”皇帝沉重的點點頭,“看來朕不得不立皇后了。”
於是一場爭論就此結束,然而那些杞人憂天的大臣和皇帝,也不想一想,就他們這四個逗比,奪嫡?能奪得起來嗎?
追封皇后的事,很快就定下來了。那天當老二聽說母親終於能名正言順的成爲皇后時,激動的眼淚都要流下來了。而蘇延靖聽說後,覺着不可思議。皇帝居然要將給自己戴綠帽子的人追封爲皇后?老大篤定,自家老頭一定是瘋了。
這時小佑抱着兔子也進來了,他的母親也已去世,此次不僅追封皇后,還大封后宮,那些在戰爭中罹難的侍妾,皇帝都給予她們死後哀榮。
老二打聽道:“小佑,你母親封了什麼?”
“追封爲德妃。”
“德妃啊,也很好,也很好。”
最後老三姍姍來遲,一進門就說:“聽說了嗎,父皇要追封后宮嬪妃了。”
“早聽說了。”老大問道,“所以,你母親追封爲?”
“貴妃,哈哈哈,僅在皇后之下的貴妃哦。”
果然,老頭還是最愛貴妃的。
老三知道王妃娘娘肯定會封爲皇后,於是只問老四,“咦,小佑,你母親呢?”
“哼!”小佑偏過頭不想和他說話,自顧自的順兔子毛,一下又一下,十分使勁,把兔子捋毛捋的都快沒毛了。
老二這才發現小佑懷裡抱着個毛茸茸的大球,吃驚道:“小佑啊,你怎麼能抱着兔子上課呢?”
“小胖它最近懶懶的不想動,我只好帶它出來溜溜。”
老大湊上前,觀察了一陣,發現小胖有橫向發展的趨勢,於是道:“它怎麼又肥了一圈,你給它吃了什麼?”
“蘿……卜呀”小佑吞吞吐吐的說。
“真的?”
“蘿蔔……炒肉。”小佑眼睛溼漉漉的委屈的看着大哥,懷裡的小胖兔也溼漉漉的委屈的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