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玄靈北斗天宮,按照猛虎禪師所言,這處所在本是世間最大的隱秘,少有人知,若非他在覆地神廟地藏本院服役,給人巡山放哨做苦工,能在閒暇世間進入幾座藏經閣,換了旁人卻也肯定連這北斗天宮的名號都不知道。而陰風老怪能叫出這名號來,顯然也並非一無所知,就算不是真的,至少也顯然也並非一無所知。
“絕非哄騙太上玄靈北斗天宮雖然覆滅,但道統還在,天宮就能重建,何況大老爺他萬劫不滅,早晚也會重臨人間”陰風老怪大叫道:“你得了北斗天宮的神通傳承,就是大老爺的傳人,這一點你怎能否認”
“哦”王禪眼中綠光閃動,緊緊盯住陰風老怪不住顫抖的元神,淡淡開口,語氣中叫人聽不出半點的異樣,“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得了他的傳承,就是他的傳人?這是哪一家的道理?世事與我都如浮雲,我心中所想,豈是你這等鬼物所能明白的?”
“當年我入狼居胥山,不過只是一具墓中白骨,只因恰巧葬在陰河之上,得了地脈陰氣滋養,才生出一縷懵懵懂懂的靈智,懂得吸收地氣,若不是偶遇了大老爺夜間神遊,將我點化,只怕兩三千年也悟不出白骨魔道。本想拜在大老爺門下,但大老爺卻言說早有傳人,那人當跨界而來,我也只有隱居此山,與那天吳氏虛以委蛇,只想着一天能尋到大老爺的隔代傳人,也能在麾下聽命,以報大老爺點化之恩。想不到今日果然等到了少主人你”
“嗯?”王禪心頭一震,輕輕點了點頭,卻不動聲色:“跨界而來?還有這麼一回事?不過,你說這麼多,那又怎樣,無非就是想要我放你一條生路,其間真假,誰能斷言?”
“我之所言字字當真,你若不信,我可以發下心魔大誓,但凡有一字虛假,就叫我形神俱滅,徹底消失”陰風老怪見王禪面上神色不變,心中顯然並不相信,頓時元神一陣顫抖,轉眼化作人形,咬牙切齒,指天發誓。
“我不要你發誓”王禪突然冷笑一聲:“鬼道之術,波詭雲譎,陰神成胎,煉化元神,神通一成,什麼心魔對你來說都不過是傀儡一樣,毫無用處,對你而言不過就是牙疼咒罷了。”
“哼大老爺曾經說過,道是心魔,大道由心,只要破除魔障,任何人都能得道。我以心魔入誓,天人可鑑,你若不信,我也沒法,反正現在我已落在你手,要殺要刮,你隨便處置便是。”
“那好”王禪聞言,不由一笑,只覺得心中一陣莫名暢快,“好一個大道由心,道是心魔,正直指我道法門。就憑你這一句,我便信你一次又有何妨不過,我現在謀取了天吳氏的九道黃泉,想要一一煉化,萃取法力,只是時不我待,馬上午夜將至,天吳氏一旦修爲全復,必定要來殺我,你若還想跟我,就要上得這一面元命神幡中來,我要借你元神法力,將此幡重新祭煉,與寶色青蓮合二爲一,等此寶煉成,立刻解脫,元神還能經我允許,沐浴天地清氣,恢復如初,大有益處,你可願意?”
說罷,用手一指,那裹定了了陰風老怪的清光與黃泉之水,便一一飛回。
“一切但憑做主,陰風莫敢不從”陰風老怪一聽,元神顫抖,一臉喜色,“天吳氏雖然厲害,但少主人卻不必害怕。元屠大老爺,算無遺策,早知道少主人早晚會來此地相會,其中兇險自然也算的清楚,我料不過午夜,大老爺定然來接。”
陰風老怪正自說話間,突然河水震盪,嗤嗤嗤嗤……一連十幾道劍氣直直透射下來,分裂波浪,直斬水底,驚得陰風老怪大叫一聲不好,慌忙躲閃。他如今雪上加霜,一副元神已經是虛弱至極,再要被被這等可以穿透數百丈的淒厲劍氣迎頭打中,只怕當場就要吃不了兜着走。
“青蓮劍派的張全一和左右賢王正在上面廝殺,那張全一玄功驚人,已經堪堪凝結頂上蓮花,只怕左右賢王聯手也不是他的對手。”
“即使如此,正好全都拿下。我元命神幡正卻少元神煉法”王禪擡頭朝上看了一眼,只把手中青蓮往下一拋,立刻化作一座蓮臺,將身裹了,穿水而去,陰風老怪也連忙駕馭元神,緊緊跟在後面。
“爾等妖鬼,作惡多端,今日定難逃一死看我仙劍誅妖鬼。”大河之上,張全一神通變幻,只將一口飛劍馭使的上下翻飛,如同雷鳴電閃,其間還夾雜着那一朵蓮花虛影,翩翩舞動於劍光之中,凌空而動,漫天追殺着左右賢王兩頭老鬼。
一人一劍一花,青蓮神劍,運轉的出神入化,鋪天蓋地的劍氣,只把這兩個老鬼殺的汗流浹背,嗷嗷怪叫。
青蓮劍派的嫡傳劍術自成一派,講究的是一個氣脈悠長,劍勢出手,三分動而七分靜,與人爭鬥,往往一上來凝而不發,只將劍勢慢慢展開,遍佈四方天地,彷彿天羅地網,只等對方一個支持不住,稍露破綻,立刻如同水銀瀉地,無孔不入,須臾間便能置人於死地,乃是道家之中以靜制動,後發制人的無上劍術。本來左右賢王,聯手圍攻,剛開始的時候也是搶佔上風,逼得張全一不得不結劍自保,哪知道此時劍勢剛一展開,轉眼便彌天極地,籠蓋四方,如同壓縮到極點的彈簧,瞬間反彈,轉眼就扭轉局面,站了上風。
“可惜那九道黃泉被那王禪捷足先登,壞了算計,一路追到此處,就不見了蹤影,定然是潛入水中,以秘法掩藏起來,只恨這兩個妖孽,直到現在還夾纏不清,叫我擺脫不得,否則現在只怕我已經追上那賊子,奪回所有。還有本門那寶色青蓮……真真是氣煞我也”
一口氣和左右賢王鬥了半個時辰,張全一心中越發焦急萬分,直恨不得下一刻便一劍絞碎了左右賢王的元神,好儘早騰出功夫,去追殺王禪。
與此同時,左右賢王雖然已經落在下風,被張全一劍光青蓮殺的漫天遊蕩,但兩人到底也是修煉多年,此時聯起手來,左賢王近身肉搏,以元神法力騰挪虛空,硬撼劍光穿刺,他鬼道變化虛實不定,元神瞬息萬變,張全一的劍光只能一點一點的消磨掉他的元氣,卻無法一擊而潰,還要分心防備他穿過劍光,臨死拼命,以元神催動秘法。
同一時間,右賢王卻不上前,只駕馭法力,祭出了一口三四尺長的奇形彎刀,在外圍一沾即走,時而劈出刀氣,從那刀上射出一道青色光華,長有十丈,化作一頭頭碩大青狼,咆哮嘶吼,漫天撲擊。
這些青狼一和張全一劍光碰撞,就立刻暴散開來,砰砰巨響,炸的劍光四射,粉碎不少。
這左右賢王生前都是蠻荒之中異族顯貴,僅次於大單于,麾下兵將無數,也曾供奉過蠻荒之中許多大妖,以爲神祗,是以生前多少也修煉過一些邪門神通,得過許多法器,其中他手裡的這一口奇形彎刀,就是當年異族供奉的無數神明中,號稱蒼狼之祖的嘯月一族所煉。
以蠻荒中特有的碧血青銅祭煉,刀身中封禁了整整三百六十五頭狼妖的真靈魂魄,以血祭之法,轉動日月輪迴,歷時三十六年方纔大成。持之對敵,只需運轉法力催動,便能放出道道刀氣,化作青狼噬人,尋常的法寶飛劍,只要被這彎刀刀光一衝,立刻被破,當場粉碎。
張全一以一敵二,幾次三番,眼見就要奏功,斬殺了左賢王,卻每每都被這刀光所化的青狼撞碎劍光,功敗垂成,心中不由暗暗驚訝,當下也一面催動飛劍,一面又將元神法力不斷注入頂上蓮花,準備找準機會,配合劍光,再將左右賢王,一一攻破。
而此時,左右賢王也是失了熱血,滿腔兇威漸漸消散,面對張全一這等高手,他們兩人雖是鬼身,元神鬼體可以聚散如意,千變萬化,但時間一長,若無法拿下對手,便始終不如擁有肉身軀體的陰風老怪,可以時時溫養,恢復元氣。若是拖得再久一些,精氣消耗太大,那就非要失去百十年的苦功不可。
是以,到了此刻,左右賢王雖然分工明確,一個遠攻,一個近打,但動起手來,卻大多隻是糾纏一下,並不硬拼,尤其右賢王,駕馭彎刀,只在外面四處亂劈,實際心中早已萌生去意。
“陰風老怪這遭瘟的殺才,叫上我們兄弟來找張全一出氣的是他,臨到頭上,最先逃命的卻也是他如今他元神潰敗,元氣大失,只怕修爲也要掉上幾個層次,成了沒牙的老虎,只待此間事了,我定要上他白骨洞裡走上一遭。若是識趣,送上十幾二十件法寶,那還罷了,倘若不然,我就連他都一起吞了,也能增長修爲。陛下要是問起來,便只需把黑鍋往這些老道身上一扣便是。”
左右賢王見陰風老怪入水而逃,轉眼就不見了蹤影,眼前的張全一又突然發威,扭轉局面,把一口劍器舞動如飛,駕馭的出神入化,加上頂上蓮花實在厲害非常,眼看就要抵擋不住,正要花費心思,運元神鬼體破空飛遁,逃回老巢,恰逢此時,卻猛地聽到身下河面,轟的一響,自那水面之下,陡然翻起無數水花,凝結成道道水柱,直衝上天。
轉眼過後,便只見那水中一團清光涌動,綿綿密密,中間裹定了一條人影,連帶着一團黑煙碧火衝將出來,“張全一,你的死期到了”
“妖孽也敢大言不慚,看看是你死還是我死?”張全一正運劍追殺,突聽下面有人說話,便知道是先前投入水中的陰風老怪重又殺了回來,心中方自冷笑,朝下望去,卻只見那河面朝兩旁一分,竟是飛起一朵青蓮,頓時又驚又喜,只道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卻全不費功夫。
“賊子,看你這次還往哪裡走?”窺見自家宗門重寶,張全一竟是當即便舍了左右賢王兩頭老鬼,掉頭轉向,就朝王禪殺了過來,同時催動頂上蓮花朝下急落。
“寶色青蓮和九道黃泉都在這小賊手裡,只要抓住了他,何苦再和這些妖孽纏鬥不休,此次狼居胥山一行,便有了大收穫”
張全一雖然和王禪並沒有真正交過手,但之前他尾隨追殺幾百裡,目光如電,卻也看得出來,王禪法力不深,只是才結元神,遠比不上他辛苦打熬幾百年的神通修爲,因此這一衝殺上來,心中便全無顧忌,只以爲自己這一出手,立刻便能將王禪擒住,也算值了所有消耗,不虛此行。
哪裡知道,前後雖僅分開半個多時辰,但王禪前後卻已大不相同,吞了天吳氏三道黃泉中的許多精氣,元神法力增長之快,簡直駭人聽聞。張全一飛劍蓮花還未襲到,就猛見那清光之中,忽的站起一個人來,張口一噴,宛如口吐江河湖海,便從腹中吐出一道渾黃大水,直上天際,彷彿天河倒掛,嘩啦啦,濤聲如雷,漫天席捲,其中又發出許多聲響,如同百鬼夜行,鬼哭神嚎,又彷彿至親之人貼在耳邊殷殷呼喚,只一瞬間便鑽入耳中,直逼魂魄。
張全一聞聽之下,只覺得心神當即一亂,身外劍光立刻就有些渙散起來,頓時大吃一驚,身形驟然急停下來,修煉多年的頂上蓮花虛影,高懸頭頂,將道道清光灑下,這才幫他在一瞬間裡定住了搖曳心神,穩住體內動盪的魂魄。
“天吳氏的黃泉元神,這小賊剛剛得手纔多長時間,竟然就能運用催發出其中的黃泉魔音?這怎麼可能?就算在我手中想要煉化至此,最少也要半年時間……。”張全一頭皮一陣發麻,心裡正在狐疑猶豫之中,突然,又見對面王禪,將手一揮,足下青蓮冉冉升起,就有無數清光刷落下來,層層疊疊,清光大盛,轉眼便籠罩四方。
原來王禪腳踏青蓮剛一飛出水面,就打定主意要將岸上拼殺的三人一網打盡,因此一出手,便是全力以赴。先將一道黃泉從腹中噴出,隨後又催動寶色青蓮遮掩四方,斷了幾人退路,接下來纔將元神與青蓮合一,鼓盪神通法力,從容應對。
“張全一,你死到臨頭,還不知悔改?如今我家少主小老爺當面,你若束手就擒,還能得個全屍,放你一縷真靈輪迴轉世,否則但有一個不從,定將你元神打散,叫你魂飛魄散,再無從頭來過的機會。左右賢王,爾等也莫要猶豫,否則大難臨頭,還不自知,快快助我做了這牛鼻子老道”
陰風老怪緊緊跟在王禪身後,他如今元神重創,法力只有全盛之時的十之二三,自然不敢隻身犯險,去和張全一拼命,卻一個勁兒替王禪搖旗吶喊,蠱惑人心。
他雖然和王禪相識不過片刻,但交手之間,卻也早就看出來王禪爲人狠辣,不出手則已,一動手就要人性命,且心中也已存了要將張全一和左右賢王拿來煉法的心思,是以言語之中倒也沒忘了提醒一下左右賢王,算是盡了一點同道之誼。
奈何,好良言難勸該死的鬼,那左右賢王被張全一追殺多時,早有脫身之念,如今正好王禪橫空殺出,張全一立刻舍了兩人,去抓王禪,這兩個老鬼便是不約而同,鬼嘯一聲,運轉元神,回身就走。卻不防,從天空之上突地垂下無數清光,籠罩方圓百丈,二人元神才和這鋪天蓋地的光華一碰,頓時冒出滾滾黑煙,慘叫連天。
這才知道王禪腳下青蓮實在厲害,竟然可以消去他們辛苦多年煉出的元神精氣。
王禪見到兩鬼被寶色青蓮罩住,吃了苦頭,一時間沒頭蒼蠅般四處亂撞亂竄,頓時哈哈大笑,又從腹中吐出兩道大水,至此他剛剛壓服的天吳氏三道黃泉便全都被他一口氣放了出去,頓時漫天水浪,洶涌澎湃,大河之上也彷彿是生出了一條浩大江河,方圓十幾裡內的大片虛空,幾乎就此成了澤國。
“好賊子原來也是修煉妖法,怪不得可以駕馭黃泉魔氣青蓮一朵,蕩盡妖氛”張全一猛見身前左右俱是濁浪滔滔,鋪天蓋地,知道此乃黃泉之水,稟性至陰至邪,萬萬不可沾染上身,心中也是一陣慌亂,“對方居然已經煉化了三道黃泉,手中又有寶色青蓮封鎖虛空,不知爲何法力也是大增,現在莫說是要將他擒殺在手,便是取勝也都萬難。不如,就此退去,等去叫了太微子一起,再來抓他。”
張全一深知天吳氏的九道黃泉元神的厲害,若沒有事先佈置下的乾坤一氣五行天雷大陣作爲依仗,哪怕是天吳氏如今法力不足一半,也絕非他們太乙青蓮兩派所能應對的。想要壓制這幾道純由黃泉魔氣祭煉而成的黃泉之水,那就要以天雷之力相剋,但張全一不明雷法,眼下也只有先行退去一途可走。
當着這老道念頭一轉,再不猶豫,青蓮劍光陡然收縮,頂上蓮花虛影也是聚成一團,清光爍爍,裹住身子,就要乘着三道黃泉未及合圍之際,破空飛走。卻不防,憑空一聲大響,就只見那寶色青蓮上清光又起,中間裹住王禪渾身上下,腳踏虛空,步步生蓮,只兩三步便攔在面前,隨即雙手一搓,嗤嗤響動,就有無數蠶絲般纖細的血色刀光漫天遊走,冷森森,四面鋪張,一下便交錯編織成了一張碩大刀網,劈頭蓋下來。
“兵家刀煞你居然是兵家傳人”張全一可不認得王禪的七殺化血刀,不過他卻知道兵家之中有一門神通乃是以天地只見兇厲之氣煉成的無形刀煞,如今一見王禪舉手一揮,便有無窮刀氣滾滾如潮,織成大網,便想當然的以爲王禪就是兵家高手。
而後再一細想,立刻冷汗淋淋,只道是自己青蓮太乙兩派暗中行事,謀奪天吳氏元神的舉動,已經被中央皇朝查知,再加上那永定侯也中途插了一腳,心中越發惴惴,不由心神一亂。
而此時此刻,王禪挾勢而來,全力出手,元神融入寶色青蓮,法力大增十倍,再催動剛剛在河底飽飲了黃泉精氣,隱隱盟生異象,的七殺化血刀,威力比從前何止厲害百倍?張全一在這時候,分心他顧,簡直就是自己找死一般,當下一擊而下,頓時與劍光相撞,那三道黃泉也同時在外面腐蝕元氣,張全一猝然一驚,劍光頓時便被刀光破開一道縫隙,隨即幾縷血光乘虛而入,斬在那團蓮花虛影之上,咔嚓一響,登時裂成幾半,無數清氣都被刀光吞噬。
王禪這七殺化血刀乃是他修煉時間最長的一部法門,練到如今,已入化血之境,專門屠戮練氣士的元神法力,張全一哪裡經受的起,頂上蓮花剛一破碎,與之相連的整幅元神便如同被天雷所擊,身不由己,肉身一僵,下一刻無數刀光往下一落,這老道全身上下就被絞成肉末,只剩下一團元神,呆立空中,懵懵懂懂,一時還弄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情。
當下王禪伸手一按眉心,立刻飈出一道黑煙,恍如狼煙精氣,立刻纏住老道元神,隨後一扯,便收入了眉心祖竅之中。而後四面清光往裡一縮,他腳下的寶色青蓮高高飛起,漲成畝許方圓,一下便將那兀自亂衝亂撞,驚慌失措的左右賢王,裹入花心。
“左右賢王,此時不降,更待何時再要猶豫,只怕就要被我家少主人一氣煉法,打散元神了。”陰風老怪高聲呼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