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白川隨後也進了宮。
事實上他的軍隊還沒進城門,他是在路上聽說了玉珥今日納夫,獨自快馬加鞭趕過來,不過這也沒關係,順熙帝不會把他怎麼樣的。
這次他出徵,收復西戎,整頓隴西道軍隊,離開帝都整整一年,此時站在皇宮大門前,看着這一座座金碧輝煌的樓閣,眼底有異色閃過,隨即抿了脣角,跟着內侍去了御書房。
順熙帝二十五歲登基,統治大順國已經整整二十年,輕賦稅重桑農,親賢遠佞廣開言路,提倡男女平等,除了早年將朝中略有姿色的女官都納入自己後宮,被文人雅士批有辱斯文外,還算是個難得的明君。
而對於孟玉珥來說,順熙帝是個非常愛她的父親。
畢竟她天生殘疾,且被國師金口斷言命硬剋夫,註定孤獨終老,但她父皇都不介意,依舊把她當成掌上明珠,甚至還提拔她去了朝堂,默認了她爲儲君,可見真是愛她。
玉珥拜見皇帝后,還沒來得及和哭訴又死駙馬的哀切心情,席白川就被內侍帶進來。
順熙帝看到席白川十分高興,看完捷報後更是眉開眼笑,連連誇獎了他幾句,玉珥只好在一邊乾笑着附和,順便在心裡腹排幾句人模狗樣的典型當屬九皇叔之類的。
順熙帝對功臣素來大方,問席白川想要什麼賞賜儘管說,席白川還沒開口,玉珥已經眼珠子一轉接過了話:“父皇,兒臣知道賜什麼給九皇叔是目前最好最實用的!”
“哦?皇兒你知道?那倒是說說。”順熙帝饒有興趣地問。
玉珥瞥了一眼也在含笑看她的席白川,坦然地說:“當然是一座府邸。”
順熙帝皺眉:“府邸?”
“是啊,皇叔一直以我的授業老師名義居住在東宮偏殿,到現在都沒自己的府邸,如今皇兒已經長大成人,不用皇叔再時刻跟在身邊教導,所以父皇賜皇叔府邸讓他搬出宮去住,豈不是更好。”
玉珥早就想要把席白川趕出去,可謂蓄謀已久,這次簡直是天賜良機必須要把握住。
席白川坐在她對面,低垂着眉眼,鳳眸的眼角略帶凌厲,語氣卻似玩笑:“殿下這是在趕臣出宮?”
玉珥咧嘴,虛僞道:“不敢不敢,玉珥都是爲皇叔考慮,畢竟是一個成年親王,也不好總是住在宮裡是吧?”
席白川睨了她一眼,心想一年不見,這翅膀倒是變硬了。
順熙帝沉吟了片刻,點了點頭:“皇兒此言倒是有理,那朕就讓內務府選一處府邸給你,無殊冬狩後便搬出去吧。”
“新府邸倒是不用,先父席絳候的府邸臣弟一直吩咐人打掃照應,府內一應日常用品具備,可以直接入住。”席白川微笑道,“只是聽說後花園最近在修繕,恐怕真要冬狩後才能搬出去。”
“那好吧,朕就賞賜些別的東西給你。”
“臣弟謝恩。”
就這樣?玉珥詫異地擡了下眸,第一感覺是不真實,但陛下金口玉言,席白川搬出去是必然的吧?想到這裡,玉珥暗自竊喜,覺得自己的美好明天正在朝自己招手!
“駙馬的事朕已經知道了,皇兒不必悲傷,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朕會好好安撫將軍家人。今日朕還有一事和皇兒探討。”順熙帝說起這事分外平淡,玉珥默默地想,大概是習慣她死準駙馬了吧……
“父皇請講。”
“十五過後就是冬狩,朕想聽聽皇兒的想法。”
順國每年秋、冬都會舉辦皇家狩獵,這事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皇帝親領,諸位留在帝都的成年皇子皇女都要參與,陣容強大氣派。
“此事禮部已經安排妥當,昨日兒臣已經看到呈上來的帖子。”這件事歷年都是她負責,玉珥自然而然地回答道。
“你辦事素來細心,朕自然放心。”順熙帝撫撫黑鬚,臉上似帶笑意,“今年你及笄,按理說應當婚配,只是接二連三出了那些事,有些不盡如人意……朕的意思是冬狩六品以上官員子弟皆可參與,皇兒你也可從中挑出你合心意的,算是沖沖喜。”
玉珥:“……”
她爹這是打算把冬狩,變成她招親的擂臺?
玉珥嘴角抽了抽,心想父皇您到底是多想給我找個男人啊?這我纔剛剛死了準駙馬……
而且她覺得自己真患有‘納夫’恐懼症了,現在聽到‘駙馬’兩個字,整個人都不自在。
她只好硬着頭皮說:“父皇,兒臣、兒臣現下真沒有那個心情……而且也不想再禍害國之棟樑和國之未來棟樑,所以納夫這件事就暫時不要提了,兒臣還是把精力多用在爲父皇分憂上吧。”
“古人云,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皇兒有心政事自然是好,但也不可徹底將自己婚姻大事放置一邊,而且你可是順國的嫡公主,爲皇家血脈開枝散葉也是首要之務。”順熙帝卻沒打算放過她,撫着黑鬚問一直安靜坐着的另外一人,“皇弟,你覺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