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有女白葉_第九十章 應對

“快快起身,過來讓哀家瞧瞧,這被端王看在眼中的小醫女,究竟是什麼模樣,竟然讓何太醫都起了愛才之心!”上方一派雍容華貴的太后對着白葉輕輕招手,一臉的喜愛之色。

白葉不着痕跡地掃了一圈,這殿中除了側立在旁伺候的宮女、內侍之外,還有着三個人。

楚雲容、上官靜,還有一個身形英挺,容貌俊美的年輕男子。白葉略微一掃卻是沒有仔細看,只此時猜測着應當是楚雲容的未婚夫,上官博纔對。

她這一眼不過是瞬間的功夫,此時脣角微微抿起,露出些許羞澀的笑容,低聲道:“蒙太后誇讚,民女實在是不敢當。端王殿下是何等人物,如何會把民女看在眼中,不過是民女跟着何太醫學醫,跟着老師時常出入端王府,他知道有我這樣一個人而已。”

這話乍然一聽似乎跟太后所言沒有太大的區別,然而細細思量卻是完全駁回了太后話中的意思。

太后暗指白葉沒有什麼真本事,被何太醫收爲徒弟,不過是因爲楚容若對她的在意罷了。用心再惡毒一點的人,轉身就能說出白葉以色侍人的話來。

而白葉不疾不徐的謙遜,確實很不客氣的點出了她是有真才實學,對楚容若的病症有用,他這才認得自己的。

一上來就這般毫無煙火氣息的交鋒讓白葉一顆心都提了起來,太后招她入宮自然不會真的只是爲了看她一眼,誇讚她兩句。因此,白葉不敢有着絲毫的怠慢,一言一行都不讓自己逾越了那條線,卻也不會因此就忍氣吞聲,任由太后污衊她的名聲。

一旁楚雲容掩脣輕笑出聲,“太后,我就說這白葉頗有意思吧?”她說着看了一眼白葉,道:“你就挨着我坐,也讓太后好好瞧瞧。”

“謝郡主。”白葉過去屈膝行禮,然後挨着楚雲容的下手處微微坐了下去,並不敢完全坐實。太后順着她的動作看了過去,微微眯縫着一雙眼睛,擋住了眼神中的不喜,細細打量了白葉一番,這才緩緩道:“模樣倒是標緻,只我看着倒是有些眼熟,這模樣似乎在什麼地方見過一般。”

白葉心中一緊,卻未曾表露出來,只微微笑着道:“許是民女長相普通,這才讓太后覺着熟悉吧。畢竟,比起雲容郡主來,民女的樣貌實在一般。”

楚雲容容貌確實漂亮動人,加上如今已經到了十八九的年紀,自然是比白葉這般纔剛剛張開的少女多了一份風情。太后對楚雲容倒是真正喜歡,聽得白葉誇讚她也笑着點了下頭,就錯開了白葉的容貌不提。

一旁的上官靜卻是不能容忍自己就這般被無視的,此時斜眼看了白葉一眼,轉而笑着對太后道:“是呢,我也很喜歡郡主,只想着等着郡主做了我的嫂嫂,日後我該如何被人羨慕呢!”

“你這丫頭,年紀也不小了,怎麼還這般愛玩。依着我看,也該讓你母親給你尋一樁好婚事了。”太后笑着伸手點了下上官靜的額頭,轉而才道:“這自然是門好婚事,不然我也不會這般費心。你們年輕人,脾氣

大些也是常有的。都是天之驕女,又不是什麼犄角旮旯的地方冒出來的野丫頭,自然不用處處都謙虛禮讓。只是,以後畢竟是一家人,也當和和氣氣纔是。一言不合就爭執、吵鬧,豈不是讓旁人看了笑話?”

說着“犄角旮旯”裡出來的“野丫頭”就被太后給點了名。

“白姑娘,你說本宮說的可對?”

白葉垂下眼簾,只低聲道:“民女如何敢妄自評論太后所說的話。想來太后身份尊貴,無論說什麼旁人都應當聽着纔是。”這話不軟不硬,卻是透着一股淡淡的嘲諷。太后瞳孔微微一縮想要發作,卻又找不出這話中的把柄來。難道她要說,她說完旁人不該聽着嗎?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上官靜卻是無論如何都看白葉不順眼的,太后自持身份無法與她糾纏,她卻是直接一眼瞪了過去,“難不成,這話若不是太后所言,而是旁人說的,你還想要辯駁一二不成?”

太后心中一喜,頗爲讚賞地看了上官靜一眼。

上官靜察覺了她的眼神鼓勵,更是趾高氣昂起來。她只看着白葉,“白姑娘素來膽大妄爲,我倒是不知道,你竟然還敢腹誹太后。實在是讓我漲了見識。只是不知道,你這般的膽子,究竟是誰給的呢?”

太后看監國的端王不順眼並非一日兩日,這樣的事情,大家都心知肚明。因此,上官靜這話算是徹底搔到了太后心中的癢處。她只坐在一旁,彷彿眼前不過是小女孩的笑鬧一般。自然了,若是白葉的回答讓她不那麼滿意,這就不是笑鬧了。

楚雲容飛快地看了白葉一眼,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如何幫着白葉應對上官靜這話。

只見白葉擡頭露出了一個錯愕的神色,“我說錯什麼了呢?竟然惹得上官姑娘這般生氣?”她一臉的無辜,只看着上官靜,“太后問話,民女自然不能避而不答。然而,民女也確實不敢隨意評論太后所說的話。與民女而言,太后是君,君無論對錯,下屬臣民都無權評價對錯。難道——”

她說着好奇地看向上官靜,眼中透着毫不掩飾的惡意。

白葉緩緩問道:“上官姑娘平日裡面竟然經常品論太后的話,對與不對嗎?”

上官靜被她反咬一口,此時臉色一陣青一陣紅的,猛然站了起來道:“你這個卑賤的……”

“靜靜!”一旁一直未曾出聲的上官博突然開口,起身拉住了上官靜,一同跪在了太后跟前,“舍妹無狀,在太后跟前失禮了,還請太后責罰。”

他聲音與楚容若的溫和中透着隨意不同,卻是有些黯啞低沉的。此時直接拉着上官靜認錯,卻是讓上官靜不服氣的扭動起來,只想着把先把手抽出來。

偏偏上官博手上力氣不小,竟然是有着上官靜掙扎卻是沒有鬆開半分。

太后看着他們兄妹這般,嘆了口氣,道:“不過是小孩子心性,難不成我還真與她計較不成。”她說着擺手,“都起來坐吧。容桂,你去把做好的椰肉白玉糕端上來,靜靜喜歡吃這個

,賞她了!”

說着竟是把旁人都晾在一邊,只哄着上官靜道:“你哥哥的脾氣你還不知道,最是方端正派了。你這般胡鬧,他自然是要生氣的。”

上官靜哄着一雙眼睛,嬌滴滴地謝了賞賜,回頭再又可愛又惡狠狠地瞪了上官博一眼,“既然太后都爲你說情,回頭我就不去告狀了!”

太后被她這般模樣逗笑,道:“大家閨秀,就當是心胸大些。沒得那些小家子氣,一言不合就出言諷刺、挑撥的,上不了檯面。”

這樣的雙重標準,看得白葉心中只冷笑。然而她也犯不着這時候再插嘴惹來不痛快,一旁楚雲容手微微收緊了下,也如同她一般忍了下來。

許是覺得無趣了,太后只淡淡道:“好了,說了這麼一會兒的話我也疲憊了,你們且下去玩吧。”

白葉聞言暗暗鬆了一口氣,正想着太后竟然這般雷聲大雨點小的放過了她,就聽到這話頓了之後又跟了一句。

“這幾日我總有些不舒服,既然白葉你是何太醫的高徒,不如留下來幫我看看吧。”

一句話,白葉就不得不頓下了腳步,屈膝行禮道:“是。”

太后年紀並不算大,畢竟今上也不過才過了十三歲的生辰而已。若非穿着顏色深沉的衣衫,打扮又往着老成持重的方向,她看起來也不過是二十四五的女子罷了。

畢竟,後宮妃嬪,保養方面做的還是很好的。

這樣的人擺着倚老賣老的架子,說肩算腿疼的讓白葉給她揉按,實在是有些好笑。

白葉只抿着脣,不多言語,聽着太后的說哪裡不舒服就往那個地方緩緩用力。按摩的基本功她還是有的,加上用力適中,原本想着要尋個藉口處罰白葉的太后竟然是沉沉睡下了。

一旁知道太后心意的大宮女容桂看着她睡着,倒是愣怔了一下,不由多看了白葉兩眼。

白葉動作卻依然是不輕不重,帶着一股從容不迫的模樣,沒有分毫的不安或者是忐忑。這般沉穩,倒是讓容桂放在了心上。

只這平靜卻沒有持續太久,不一會兒外面就響起了腳步聲和說話聲,太后眉頭微微蹙起,還未曾醒過來一旁容桂就輕輕一揮手,示意門口守着的小宮女一看究竟。

太后宮中,誰敢大聲喧譁。

小宮女身形還未曾從門口消失,就跪在了當場。

殿內容桂看着這般情形就反應了過來,而此時一個明黃色的身影就率先出現在了門口。那人邊走還邊笑着道:“皇叔臉色好了不少,原本我還想着若是皇叔身子還不康健,就依母后所言把蘇家敬獻的藥給皇叔用用看了。”

這聲音帶着少年人的朝氣蓬勃,而回應這話的人聲音卻低沉柔和了三分。

“多謝皇上記掛,我這是老毛病了,一直由何太醫看着,平日裡面若是好好保養,倒是用不着那麼珍貴的藥。”楚容若說着跟在那少年皇帝身後進來,一雙眼睛一瞬間就落在了太后身側跪着給人按摩的白葉身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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