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 傷心欲絕
白小月笑道,“今日可是你長蔚哥哥的功勞,他救了秀姐。”
黃煌趕緊拉着白小月,追問着今日之事。
白小月邊說着今日之事,一邊往鍋中倒着油,一放入蒜瓣,整個廚房都是香味。
再放入處理好的大蝦和黃酒,黃煌眼中卻沒有大蝦,貓眼中閃着光芒。
“然後呢,長蔚哥哥進了官衙之中,都做了什麼?”黃煌拉着白小月就不肯鬆手。
白小月費力地掙開她,“煌兒,你躲開一點,小心油濺到你。”
白小月把蝦翻炒着,回頭看着黃煌,“我也想知道後來都發生了什麼,一會你見到他,你問問可好?他們都不帶我進官衙,我什麼都不知道。”
黃煌失望地看着白小月,不過她心裡還是高興的。
付長蔚肯出手相助,果真是她心中的俠士哥哥。
白小月看着黃煌一直站在油鍋邊上發花癡,實在是忍受不了,推着她往外走着。
“我的好煌兒,你去看看阿九的傷怎麼樣了?”白小月把砂鍋放在竈上,刷上油。
黃煌躲開了一些,一臉的委屈,“阿九他好得很呢,你幹嘛非要我跟着他。我不想假裝對阿九特別好行不行?”
白小月把炒好的大蝦都倒進砂鍋之中,擡頭瞪了黃煌一眼,“那你還要不要付長蔚了,煌兒你聽好了,乖乖聽話,這次的機會若是不好好把握,你可能這輩子都追不上付長蔚了。”
黃煌被白小月的話嚇到了,不住地點頭。
白小月三兩下便搞定了菜,“煌兒,去接阿九來,讓侍女去叫付長蔚。”
黃煌本想反駁,話到了嘴邊知道白小月的用意,只得嚥下去點了點頭。
聽了侍女的話,付長蔚有一時的恍惚,以往,都是黃煌親自來的。
“嵐心,三小姐呢?可有去喚她?”付長蔚還是忍不住開口,喚住了侍女。
嵐心恭敬地低着頭,“公子,正是三小姐派奴婢來的,看她的方向,應是去找何公子了。”
付長蔚的表情有一些僵硬,冷冷道,“知道了,你下去吧。”
何公子?付長蔚發現自己的心裡,不是一般的不爽。
等他到了廳堂,黃煌也扶着何九恆到了。
黃煌看到付長蔚本來十分開心,正要開口叫他,被何九恆拉住了胳膊。
她的笑意僵在臉上,換上了淡定的神情。
“長蔚哥哥。”
黃煌的聲音很是平淡,一點也沒有過去的活潑興奮。
付長蔚聽在耳中,很是刺耳。
何九恆挑了付長蔚對面的位置坐下,他很自然地拉着黃煌坐在他身側。
“付公子,聽煌兒說,你今日去官衙了?”何九恆淡定道,示意着黃煌給他倒了一杯茶。
黃煌眼神本來凝在付長蔚身上,被何九恆在桌底踢了一下,這纔想起了他們的計劃。
她溫順地給何九恆倒了一杯熱茶,還晾得涼了一些才遞給何九恆。
付長蔚一直看着黃煌的舉動,冷冷道,“沒想到何公子重傷在府中,消息仍是這般靈通。”
何九恆笑道,“別的事我不知,此事我卻是知曉的。本來我是讓煌兒來找你的,只是我突然又有些不適,煌兒要照顧我,才讓月牙來找你的。”
這番話已是拉開了遠近親疏,付長蔚冷笑着。
他看向了黃煌,見她只是坐在一旁,看神情也不知她在想什麼。
黃煌不知道自己此時應當做什麼,何九恆胡說八道的時候,她真是心慌意亂。
她只能不去看付長蔚,不反駁也不說話。
幾個人正在尷尬之時,白小月帶着侍女上了菜來。
“付長蔚,今日你可是大功臣,一定要多吃一點。”
白小月笑着在付長蔚肩頭拍了拍,把菜都端在他的面前。
“這是砂鍋胡椒蝦,蒜蓉黃鱔煲,蒜薹嫩牛肉。”白小月把這些菜都放在付長蔚面前。
“付長蔚,這是都是專門爲你做的。”白小月一臉期待地看着他。
付長蔚內心雖然覺得受之有愧,也是笑着嚐了嚐這些菜。
他夾起一個大蝦,在白小月示範下跟着她一樣的吃法。
在蝦頭身連接的縫隙處使勁地吸上一口,把蝦身裡濃郁的湯汁先全部吸光。
然後再剝去蝦殼,把白嫩的蝦肉在盤底的胡椒汁裡蘸一蘸,蝦肉的鮮美裹着黑胡椒特有的香味入喉。
濃郁的香氣之中有一絲絲的辛辣,刺激着整個感官。
付長蔚也吃了一驚,他從未吃過這樣好吃的菜。
“煌兒,你們也試試這道菜,我從來試過這般特別的美味。”付長蔚給黃煌夾了一個大蝦,他確實是十分喜愛這道菜。
以前吃的蝦再好吃,味道也是十分單一的,這道胡椒蝦有很多重味道。
從一下入口到最後吞嚥,有很多重感受。
黃煌正要吃蝦,何九恆卻把大蝦夾走了,“煌兒你不是怕辣嗎,還是吃牛肉吧。”
他往黃煌的碗中夾了一筷子嫩牛肉,黃煌知道他的意思,也不敢說什麼,乖巧地吃起了牛肉。
黃煌被白小月桌底踢了一腳,知道自己這般躲避也不是辦法。
她擡頭看着付長蔚,嫣然一笑,“長蔚哥哥,我吃牛肉便好了。牛肉十分香嫩,不如你試試。”
付長蔚只是看着黃煌和何九恆之間的相處融洽,這一頓飯自是吃得不歡而散。
都不等到白小月把甜點拿出來,付長蔚已是藉口回了自己的房間。
黃煌看着付長蔚離開的身影,心裡很是不舒服,看着杏仁豆腐亦是提不起興趣。
白小月把杏仁豆腐端在她面前,“煌兒,你可是最喜歡杏仁豆腐的呢。”
“嗯,好。”黃煌意興闌珊地用着杏仁豆腐,心裡卻是越發難受起來。
何九恆嘆了一口氣,“你真是沉不住氣,我瞧着付長蔚已是有些觸動。要是你能再好好配合我一點······”
黃煌突然擡頭,打斷了何九恆,“阿九,不要再試了。不管長蔚哥哥會不會因此喜歡我,我不願這樣騙他。”
黃煌的神情如此認真,讓何九恆和白小月想要勸她的話也只能嚥下去。
三個人只得換了話題,聊了聊秀姐和雲水閣。
白小月要給何九恆檢查傷勢處理傷口,黃煌一個人悄悄得退出了房間。
自從他們想出了這個法子來,雖然付長蔚確實變現得好像有些在意她。
可是黃煌心裡很是難受,她對付長蔚的感情,是單純而炙熱的,是容不下這樣的欺騙和試探的。
黃煌緩緩走回了自己的院落,手中提着兩壺女兒紅,一擡眸,忍不住笑起來。
她的眼前,是付長蔚。
付長蔚就站在她院落裡的那棵梨樹之下,雪白的梨花落在他的髮絲和衣衫上,恍若謫仙。
黃煌已是很久沒有這般笑過了,彷彿一夜之間曇花盛放一般美妙。
“長蔚哥哥!”黃煌高興地迎了上去,她已是想好了,她要告訴付長蔚這幾日來究竟都發生了什麼。
她要告訴付長蔚,她錯了,但是以後絕不會再如此了。
付長蔚看着黃煌,眼神冷了冷,“煌兒,我有話和你說。”
“嗯。”黃煌一臉期待地看着付長蔚,心中卻是想到何九恆所說的。
他該不是想要表白吧,黃煌心中仍是懷着一絲僥倖。
付長蔚看着黃煌閃亮亮的眼神,輕嘆了一口氣,“煌兒,你聽着,何九恆他是相爺的兒子。且不論他人如何,我們並不能保證他一定是好人。你可明白?”
黃煌點了點頭,又搖着頭,“長蔚哥哥,阿九他······”
付長蔚冷冷地打斷了黃煌,“罷了,我知道勸服不了你的。煌兒你聽着,與何九恆在一起可以,你一定要保護自己。對他要有一份戒心,他畢竟是相爺的兒子。”
這些話落在黃煌耳中,就彷彿是一把把冰刀刺進了她的心尖。
又疼又冷,她強擠出一絲笑意,“長蔚哥哥,你言下之意,如果阿九他但凡不是相爺的兒子,你便允許我們在一起?”
付長蔚搖了搖頭,“煌兒,我並無資格來允不允許。只是若他不是相爺的兒子,你們便是極配的。”
黃煌低下了頭,手指緊緊地攥緊了手心,深深地落下了血痕。
“長蔚哥哥你不必擔心,阿九他待我很好。”黃煌低着頭,不能被付長蔚發現她微紅的雙眼。
她好不容易調整好情緒,擡起頭來笑道,“既然長蔚哥哥也同意我和阿九在一起,那便是最好了。今日都累了,我想去休息了。”
說完黃煌也不等付長蔚的反應,自己轉身回到了房中。
一闔上門,黃煌的眼淚便控制不住往下落着。
她知道付長蔚還在門外,不敢讓自己哭出聲來,卻又忍不住想要大哭,只能硬咬住手不讓自己出聲。
付長蔚就站在門外,不明白自己的一陣陣心痛是因爲什麼。
只是他知道,他應該這樣做。
黃煌的眼淚落在手背上,順着流進了嘴中,很苦。
比眼淚還要苦的,是黃煌的心。
她萬萬想不到,會是這樣的結局。
原來他們每一個人,都誤會了付長蔚的心意。
原來付長蔚所有的表現,都只因爲何九恆是相爺的兒子。
只要他不是他們的敵人,不論他是誰,付長蔚都會很樂於把自己推出去吧。
黃煌嚥下苦澀的淚水,心中終於是對他死了心。
她此刻無比地感謝着何九恆,至少在一刻,付長蔚是以爲有人愛着她的。
至少,還能稍稍保全她黃家三小姐的顏面。
顏面?黃煌禁不住邊哭邊笑起來,她在付長蔚面前,何曾有過顏面?
這一夜,黃煌哭了整整一夜。
邊哭邊睡,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時入夢,夢驚醒時再哭。
夢中她拼盡全力去追逐前方的光芒,卻仍是跑進了一片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