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那只是迷藥啊,他……他出事我也不想啊,我沒想到的……”卞後襬手,像是真的很無辜。
“你閉嘴!”寧芝忽然大聲道:“迷藥!迷藥!瀝城正在打仗啊!你給一個將軍用迷藥!你知道他怎麼死的麼?你關心麼?他被刺了好幾劍,都不是致命傷,活活流血而死的!你有心麼?你有沒有心啊?啊?”
她用力過猛,後背傷口疼的差點栽倒。
好在裴珩抱着她:“別這樣,自己的身子不顧了麼?”
裴珩覺得不值。
這女人從頭到尾都沒關心一下芝芝的臉色不好。芝芝遇刺這麼大的事,她這裡又沒有刻意封着消息。
這都半個月了,她沒主動要求見芝芝。
如今見了面,也沒問一句你好不好的話。
如今聽着幾句對峙也知道,這女人是全然辜負了岳父大人一片真心。
卞後似乎是被寧芝嚇到了。不敢再開口。
“你沒有什麼要說的了麼?”寧芝也實在是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這樣一個女人,是她的生母……
真是諷刺啊。
卞後吶吶,也真是說不出什麼來了。
她再是貌美,眼角也有了皺紋,一張臉,再也不復寧芝小時候看得那麼美豔了。
那與她相似的臉,叫寧芝看着生厭。
她生了她,又無所顧忌的拋棄了她。下藥導致她的爹丟了命。害了將軍府幾十條命。
丟了瀝城。
也不知又害了多少瀝城多少無辜百姓。
到如今,不是悔改與否,而是她都沒有意識到自己有錯……
她甚至覺得自己還是無辜的。
“對我爹十幾年的愛護,你說放手就放手,甚至給他下藥導致他死。對莫汗蒙對你十幾年的維護寵愛,你連問一句他是死是說都沒有過。狄述還活着,他帶兵與甘泉洲周旋了兩個月了。塔族基本算是滅亡,他卻還在爭對自己人。時時刻刻都有危險,你也沒有問一句你的兒子如何了。”
“當年你離開,不是爲了你兒子麼?你真是爲了你兒子麼?”
寧芝自嘲一笑:“我來了盛京之後,知道了很多事。比如你想叫狄述將我帶回來做公主的事。可如今我就與你在一個宮殿,我差點死了,你怎麼也沒問我一句呢?”
“這一輩子,我們這個幾個人,都與你是糾葛不斷的人。也曾經都是最親近的人。每一個出事,你都不曾過問。我寧芝性子裡,就有這麼一份冷漠與自私。如今總算是找到了出處,都是來自於你的饋贈啊。”
卞後張嘴卻不知道說什麼好。
她覺得,莫汗蒙敗了死了也……不奇怪啊。
她當年是有錯,可是也不是故意的啊……
至於狄述,她當然心疼啊,可是芝芝都已經要做女帝了,怎麼會爲難他哥哥?
只是要說如今有危險的話,那狄述這些年一直都在外頭帶兵,不也……不也習慣了麼?
芝芝是受傷了,可如今也好了呀……
“我應該叫你死的。”寧芝再不想發火,那都沒意義。
“可惜,你生了我。我沒權利叫你去死。我也要爲我的孩子積德。”寧芝看着卞後:“我賜你一處住處吧。後半生,你吃齋唸佛,剃度出家。爲你做錯的事贖罪吧。所有人,都沒有對不起你。便是莫汗蒙,對你也是真情實意,你配不上他們的真心。不管是我爹,還是莫汗蒙。”
“芝芝……我……我……”卞後緊張起來,剃度……
如今的大晉也好,塔族也罷,佛家不是主流,所以剃度出家的女人,一般都是有大罪過的。
“這是我對你唯一的仁慈,我也不會再見你。我感謝你給我生命,但是也不會原諒你害了我爹。其實你害了很多人,包括狄述。他快活過麼?他願意回來麼?你將我灌藥丟下的時候,想沒想過瀝城正在打仗,我可能會死?或者,我會生不如死?你還記得我繼承了你的容貌麼?七歲的時候,我就很好看了,你想過我會落入什麼人手中麼?”
“這些,就是後半輩子需要思考的問題,卞後,永別了。”寧芝說罷,就拉着裴珩的手轉頭。
裴珩自然更是不會留下,牽着寧芝出了玉環殿。
“不要難過,不值得。”裴珩輕輕嘆氣。
這世上的父母,總有一些是不配做父母的。
“我最恨她什麼都不知道。還好我不像她的性格。不然……自己都要唾棄自己了。”寧芝搖頭。
“芝芝的狠心,爲夫可是看到了。日後要是對你不好,是不是也就永不相見了?”裴珩低頭抱起寧芝。
“那也看什麼事吧,你要是叫我看見你跟旁人睡了,那可不是見不見,那得出人命了。”
“呵呵,陛下這是嚇唬臣?”裴珩笑着低頭啄了一下寧芝的額頭,手穩穩的抱着她。
“這個自稱我不喜歡。”寧芝撅嘴:“你不是臣,你還不是君?我呀,也就是短短佔個十幾二十年,沒法把你弄成臣。”
遙想歷史上那位女帝,給自己的兒女賜姓武……意義何在呢?人家本來李氏就是皇家姓氏啊……
“不喜歡?嗯……今日本殿喜歡。”裴珩說着,走的快了點。
然後……
還是受傷之後第一次,寧芝忽然覺得大白天在榻上被裴珩強壓了。
當然,裴珩本意是要安慰她哄着她。
可一邊耕耘一邊口口聲聲叫陛下這是不是有某種怪異的快感?
寧芝有點炯炯有神……
不過同時心裡也是輕鬆了很多,她是打算慢慢叫裴珩不在意這件事的,可如果裴珩自己想得開,那是最好啊。
裴珩停住的時候,在她前面左肩下的疤痕上親了一下:“叫你受罪了。”
她前面的傷口癒合了,只是還是紅的疤痕。苗先生調配的藥膏用着,但是這樣的傷口,也不能祛除乾淨了。
裴珩又將她身子略側過去一點,看她後背傷口。
後背傷口如今也不必包紮着了,但是還是要小心,因爲傷口深,所以沒好全還是會裂開的。
所以方纔雖然被強壓,但是裴珩一直很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