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傅遙所見,淑妃與繼後李氏之間的仇,早在十年前李氏入宮時就結下了。
這十年間,淑妃恐怕沒有一日不恨繼後,欲除之而後快。
奈何繼後是李氏家族嫡系出身的千金,背後有李元徽這個親爹爲其撐腰。
別說她一個後宮妃妾,縱是皇上也要敬讓繼後三分。
儘管淑妃不敢明目張膽的去害繼後,但這十年間,淑妃明裡暗裡必定沒少給繼後使絆子。
可李家出來的人,有哪個是吃素的,儘管繼後李氏入宮以來,從未得到過皇上的盛寵。
但十年過去,多少周折下來,繼後的中宮之位依舊坐的穩當。
想必淑妃一定爲此在背後恨的牙癢癢。
其實,若論在後宮中的資歷和人心所向,淑妃絕對可以與繼後分庭抗禮。
前陣子,繼後因爲催情香的事招皇上厭棄,被罰在鳳儀宮思過。
期間,後宮中的大事小情皆交由淑妃打理。
淑妃代掌鳳權,若論威勢,可比鳳儀宮那位真皇后要霸氣的多。
大概是嚐到了當皇后的甜頭,待繼後向皇上獻計,解開北淵請求和親的大難題,重獲聖心以後,淑妃心中畜藏依舊的危機感更甚。
在淑妃看來,爲了她兒子溫王能在來日謀奪皇位的鬥爭中佔盡先機,李昭儀母子她是一定要除掉的。
若是能一併將繼後這顆眼中釘拔除,豈不更好。
儘管這一切都只是傅遙的大膽猜想,但最快傍晚以前,傅遙覺得她的猜想就能得到證實。
傅遙不算很瞭解淑妃的脾氣,卻聽寧安公主不止一次的提過淑妃此人心機深重。
既是心機深重之人,想必行事起來,應該十分周詳。
傅遙纔不管李昭儀的死活,只怕繼後會深受其害。
那接下來的局面,必將對太子爺很不利。
繼後雖然也是可以捨棄的人,但不到萬不得已,還是要儘量將人保全下來。
至於要如何保全,傅遙一時半會兒卻沒個頭緒。
身爲太子爺的準夫人,竟然在夫君有難之時,不能站出來爲他排憂解難。
傅遙的心情瞬間變的無比沮喪。
……
日暮時分,雨稍稍停歇了一會兒,待傅遠回府以後,雨又開始淅淅瀝瀝的下了起來。
陰雨延綿的日子裡,不僅空氣變的格外潮溼陰冷,就連氣氛也受之影響,變的有些冷清。
在飯廳草草用過晚膳以後,傅遙便帶着芸熙和佳榕要回桐芳苑去。
誰知傅遠卻叫傅遙留下,說是有話要與傅遙說。
芸熙和佳榕都是乖覺之人,便識相的先行回去了。
“哥有事要與我說?”傅遙先問了傅遠一句。
而傅遠聞言,卻反問傅遙一句,“我瞧妹妹似乎是有些不高興,若有什麼心事不妨說出來,看哥能不能幫上忙。”
傅遙自以爲她已經掩飾的夠好了,誰知卻還是被她兄長給看了出來。
是啊,有些情緒能輕易瞞住外人,卻無法瞞住與自己最親近的人。
兄長果然是最瞭解她的人。
儘管知道,傅遠是有心要爲她排憂解難,但傅遙卻拿不定主意,不知該不該將這件事說給傅遠聽。
傅遙尋思着,便望向了寧安公主,想問問她嫂子的意思。
寧安公主見狀,衝傅遙點點頭,“妹妹說吧。”
雖然寧安公主叫她說,但傅遙心中還是有些遲疑,“哥整日爲衙門的公事所累,我實在不忍心再拿旁的瑣事攪擾哥了。”
“傻妹妹,哥在外上進,不就是爲了你和你嫂子能過的平安喜樂。身爲兄長和夫君,就是要護你們周全,爲你們排憂解難的。否則,我這當兄長當夫君的,還有什麼用處。”
傅遠的話字字肺腑,傅遙聽後,窩心的很。
原本鬱結在心中的悶氣,也都隨之消散了。
傅遙也沒再遲疑,便將宮裡的事又與傅遠講了一遍。
身爲男子,傅遠心思細巧不輸女子。
但同時,傅遠爲人又正直果毅,一身的君子氣概,最不喜歡小女人家慣愛使的那些陰謀詭計。
一聽傅遙說的事,事關後宮紛爭,傅遠心中有些遲疑。
只覺得身爲臣子,肆意探聽
君王后院中事,既有失本份,也算僭越。
可一想到這件事,事關他小舅子,還是他未來妹夫太子爺的安危。
傅遠就咬定,他絕對不能對此事袖手旁觀。
“景和,你說我能爲此做些什麼?”傅遠知道寧安公主是個明白人,故而問她。
“眼下還不必你做什麼,就是想叫你知道有這麼一樁事。萬一此事真要鬧大了,鬧到前朝去,你也不至於抓瞎。至於接下來的事,暫且不必咱們費心,相信沉弟那邊一定會料理妥當的。”
傅遠聽了寧安公主的話,微微點了下頭,不禁嘆道:“好好的人,怎麼忽然就中毒了。”
寧安公主打小在宮裡長大,類似的事見多了,早已是見怪不怪。
可儘管寧安公主自詡聰明,又深諳後宮生存之道,卻仍然無法遊刃有餘的應付這些事。
這後宮就是一個危機四伏的深水潭。
縱使水性再好的人,也不定哪天就溺死在裡頭了。
旁人的死活,寧安公主壓根就不在意,她只是擔心傅遙。
眼看再過三個月,傅遙就要嫁進東宮去了。
傅遙這姑娘是聰明又伶俐,還有超乎年齡的冷靜與沉穩。
但強龍不壓地頭蛇,縱使傅遙是龍是鳳,一旦與後宮那些毒蛇毒蠍纏鬥起來,也不敢保就一定不會吃虧。
寧安公主慶幸,所幸她沉弟有翻雲覆雨的本事,否則等來日傅遙嫁進宮裡以後,她必定一天安穩覺都睡不了。
關於傅遠那個好好的人,怎麼就中毒了的問題,寧安公主解釋不了,更解釋不清,於是便沒接這話茬,只與傅遠囑咐說:“這回的事,事關皇家顏面,宮裡未必會將此事聲張出去。即便眼下,各家各戶都如咱們一般,已經聽說了此事,也就只敢在背會嘀咕兩句,必定不敢與外頭的人議論。我只怕會有人藉此事使壞,你只管記着,倘若外頭有人向你打聽此事,你便一問三不知就好,咬緊牙關,一個字都不要向外人吐露。”
“你放心,我自有分寸。”傅遠望着寧安公主,目光清和而柔軟,“你如今有着身孕,切忌憂思,我瞧你的臉色很不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