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瑤看着接下來的局面有些不可開交,忙把心中的疑問提出來:“那懷璧是怎麼進去的,以前進去怎麼沒有異象發生。”
“那純屬偶然。”流光突然走了過來,見到他們在場也不意外,雖然有心要阻攔他們,但也知道攔不住:“我父與之爭鬥,在機緣巧合之下打開了界門,而他們也隨之落進此間。”
沉魚有些激動站出來,對着流光怒目而視:“你父親?臨江上仙?臨江上仙作何要同他動手。”
流光有意避過:“具體情況我不清楚。”
“你真不清楚麼?”沉魚面色陰沉,冷笑兩聲:“可是臨江上仙心魔太深,越來越嚴重,以致已經無法控制自己的行爲。”
流光想爲之辯駁,但低聲總有那麼幾分不足:“別胡亂猜測,家父安康的很,沒有這樣的事。”
沉魚也不甘示弱,毫不客氣的揭露:“他沒有這樣,你我心裡都清楚,他已經這樣不止一次,虎毒尚不食子,堂堂名門仙長,又何必如此心狠,對親生子如此趕盡殺絕,既然如今如此厭惡他不准他生在這世間,那昔年又何必做下那等荒唐事任人詬病。”
流光如鯁在喉,無法言語,他再巧舌如簧,再想維護自己的父親,也沒有十足說服力替自己父親開脫,因爲他父親的確不可饒恕,連他這個做兒子的也沒有說服自己的理由。
氣氛一時陷入僵持,事關家族醜聞,顏瑤一個外人也不好插嘴,最後還是流光打破這場僵局:“如果你堅持要救他,我自願獻祭。”
沉魚震驚無比,雙脣不覺得動了動:“流光……”
“不用感激我,那裡頭還有我父親,父親對我有生養之恩,我不能不管他。”流光心中一痛,他看得分明,當他決定獻祭的時候,態度與懷璧落入其中截然相反,沒有拒絕,沒有猶豫,只有感激,滿的快溢出來的感激和愧疚,他要這兩樣有何用,他要的愛情。如果自己早一點發現自己對沉魚的感情,又或者早一點發現,是不是就不是現今這樣的結果,流光心裡悲涼,痛着痛着變近乎麻木。
只聽轟隆隆一聲巨響,梧桐緊張的向那處望去:“界門要開了。”
流光目不轉睛的盯了沉魚好久,而後,堅決的旋身而去,卻被沉魚一把拉住袖子,他詫異的盯着沉魚,眸光有毫不掩飾的欣喜與歡愉:“沉魚?”
沉魚望着他:“流光,我陪你一起去。”
流光誤解她的意思:“不用了,你放心,我會把懷璧換回來的。”
“不,流光,讓我送你最後一程,我感受到你的心意了。”沉魚朝他溫柔的笑着,一時眼神有些複雜:“流光,謝謝你,這是我唯一能爲你做的。”
流光也不知該喜還是該憂,看着沉魚長長的嘆了一聲:“好,咱們一起走。”
這一刻,恍惚回到了很多年前,他們一起遊歷的那一年,看遍青山綠水,看盡世間百態,中間不曾隔着身份,不曾隔着旁人,那麼純粹,那麼簡單。
界門微微開啓,像個巨大的黑色漩渦袒露在衆人面前。
被界門的吸力影響,周圍的樹拔地而起,有的搖擺着扭曲的身子做着垂死掙扎……
流光派的弟子也好不到哪裡去,他們早已收了劍退到一邊,用一個又一個結界保護自己,儘管如此,大部分弟子也處於危險邊緣,隨着入口變大,他們也會隨之便捲入其中。
流光知道時間差不多,戀戀不捨的放來沉魚的手,轉頭向她告別,憋了半天,只憋出一句:“就到這吧!”說着,又替她結了一個更牢固的結界罩在她的周身。
望着跨步而去的他,沉魚突然喊住他的名字:“流光!”
流光扭過頭來看她,不見其嬌俏面孔,只見其掌風凌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劈向自己面門,他腦袋發懵,本想在這最後時刻不要再掩藏自己,向直白的袒露自己的心意,沒想到卻是這樣的畫面,下意識的避過她這一掌,沉魚卻在這瞬間手掌,從他身邊擦身而過,快的連她都沒反應過來,等回過神時,沉魚已經滑向那黑洞,轉眼之間便被沒了蹤跡,讓他再也遍尋不得,那一瞬間他再也顧不得其他,瘋狂的嘶吼:“沉魚……”
顏瑤也被這一幕震驚到了,她也沒想到沉魚是使詐,不過,又好像是在意料之中。
“這是她留下的。”鳳凰這時遞來一手,上頭赫然躺着沉魚那塊神璧。
顏瑤將將要伸手拿過,突然一陣地動山搖,一個沒站穩,就朝前頭堅硬的的岩石撞去。
幸虧有梧桐眼疾手快及時拉住,他着急的說道:“不好,流光要墮魔了。”
鳳凰淡淡的應了一聲,與梧桐的焦急擔憂完全不同,壓根就沒放在心上。
顏瑤順着望過去,流光的確已呈瘋癲狀態,他瘋狂在施術擴大界門,即使有流光派的弟子一個接一個喪命也無動於衷。
梧桐看不下去了,他飛身而去,及時喝住流光:“快住手,你要蒼生陪葬麼!”
流光雙目通紅如血,他愣了愣,大聲喝道:“與我何干!”
“讓我一試。”梧桐說道。
鳳凰面色微變,強行壓制着心裡的波瀾:“那個多管閒事的笨蛋。”
流光卻就此停了下來,狐疑的看着梧桐:“你?”
“是,請讓我一試。”梧桐連個招呼也沒打,唯恐流光再繼續瘋狂下去,縱身一躍躍進那深不見底的界門。
鳳凰急得跳腳:“那個笨蛋。”罵罵咧咧着尾隨而去。
“這兩個自作主張的傢伙兒。”顏瑤捏了捏額頭,只能認命的喚上大黃一同跟了上去。
顏瑤醒來的時候,第一感覺是疼,渾身都在疼,各種各樣的疼交織在一起,形成難以言喻的疼痛,想起那日的山河破碎,天崩地裂,回想起來還是有些後怕的,似乎還在那日界門與界門之間。
那裡烏漆麻黑,伸手不見五指,掉下去後身體完全不受控制,任由漩渦把自己攪得天昏地暗,跟着那股邪風隨波逐流,她勉強爲保大黃小黃也受了些傷。
最後還是梧桐化作搶先找到被困在裡頭的三人,散盡全身修爲把三人送了出去,並關閉了界門。最後的結果,自然是梧桐連神璧原型也維持不了,鳳凰爲護她也受了傷,後來又爲救梧桐,渡了大半生修爲,如今,二人也就是半斤八兩,統統化作了原型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恢復。
思及此,如今就剩下她同大黃小黃,顏瑤略有些惆悵的嘆了口氣。
她躺了片刻,突然回過神來,發覺四下漆黑一團,光線似乎照不到自己眼睛裡,因爲驚嚇顏瑤猛地從牀上彈起,動作不小,一下子打翻了牀頭的瓷器,噼裡啪啦的碎了一地,清脆的聲音在如此寧靜的環境下格外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