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都學院的通告欄上貼着一張通知:豐安縣學三年級學生孫世琪,豪奪本校學生葉雲揚的財物不成,兩次僱兇殺人,後更是僱兇殺害葉家的鄰居王猛夫婦,實屬罪大惡極,葉雲揚鑑於孫家在當地的地位和權勢,無奈之下親自動手報仇。雖然此種做法不合國法,卻也是有情可原,對其作出記過一次的處罰,如若以後再犯絕不姑息。
最後,是祭酒東方平泰和司業林成蔭的簽名,以及國學院的鮮紅大章。
記過?
這算是什麼處罰,在校規森嚴的國學院來說,遲到受到的處罰都比這個要嚴厲。
明眼人都看懂了,這哪是處罰,明明是用一種比較低調的方法,承認葉雲揚殺人的合法性。
孫世元站在通知欄前面,兩隻手緊握成拳,臉上帶着極度憤怒的表情,葉雲揚殺了自己的堂弟,卻沒有受到任何懲罰。他想不明白,連國君都被搬出來了,那小子到底是怎麼逃過一劫的。
陳孤荷出現在他的身側,有些無奈的說:“我回宮去打聽情況,結果被告知不要多管閒事,以學業爲重,父王一直都是很寵愛我的,從沒用這麼重的口氣跟我說話,我在想他肯定是知道了咱們陷害葉雲揚的事情,生我的氣了。”
“讓那小子又逃過一劫,我真是不甘心啊。”孫世元轉頭看着她,勸道:“你不用擔心,等過些日子,國君就會淡忘這件事,不可能影響到你們的父女感情。”
陳孤荷苦笑:“也許吧,我實在是搞不明白,姓葉的小子怎麼運氣那麼好,我聽說除了祭酒大人之外,太尉吳瀚、虎衛將軍殷隼和御史中丞高卓,全都爲他開脫,他一個窮小子何德何能,居然調動這麼多的朝廷大員爲自己說話。”
孫世元皺了皺眉,表情猙獰的說:“就算再多人保他,我也要讓他萬劫不復,我爺爺說了,他正在策劃翻案一事,應該很快就能見分曉。”
陳孤荷面色一喜:“那太好了,我早就想要看到葉雲揚身敗名裂的一天。”
這時,大門外傳來整齊的腳步聲,是軍方制式皮靴踩踏地面發出的聲音,學生們全都疑惑起來,國學院是國之重地,任何人不得打擾,特別是軍隊。
負責大門的值班教諭簡單詢問之後,快步奔向品書齋,不一會兒功夫,東方平泰帶着孫女東方伊雪和葉雲揚快步走過來。
還未走到門口,東方平泰就笑着說:“殷將軍大駕光臨,有失遠迎啊!”
來人是虎衛軍將軍殷隼,一身戎裝的他謙虛道:“祭酒大人客氣了,末將冒然來訪,您不怪罪我就行了。”
閒雜人等不得踏入國學半步,這是國學院的規矩,就算是殷隼也不能例外,只能站在門口說話。
葉雲揚眼尖,一眼看到殷隼身邊的親兵是虎子,他穿着一套東平國制式鎧甲,由於年齡小有點兒撐不起來,一張稚-嫩的臉上帶着緊張的表情。
“虎子,你怎麼這身打扮?”他不明白的問道。
這麼多大人物在場,虎子支支吾吾說不出個所以然,殷隼笑着說:“是這樣,我聽說某些人想要翻案,就想到他們肯定會對證人下手,便通知了東方祭酒,得到他的同意後,將虎子收爲親兵,而且爲他辦理了軍籍,從今天開始他就是我虎衛軍的一員了,一會兒就隨侍衛隊開拔,和本將一同去往前線。”
葉雲揚秒懂,殷隼是在保護虎子,虎子擁有了軍人身份之後,就算是百官之首的孫成文也拿他沒轍,如果虎子在軍營裡發生什麼不測,不用吳瀚下令,殷隼就敢帶着人馬殺進丞相府。
如果虎子繼續保持平民身份,就算是躲在聖廟裡,也不敢保證百分之百的安全。
他對着殷隼深深一禮,說:“多謝殷叔叔,虎子跟着你我就不擔心了。”
“謝什麼,一點兒小事而已。”殷隼笑着說:“時間不早了,我奉了王命要趕回前線督戰,咱們後會有期。”
東方平泰一抱拳:“殷將軍保重,等將軍凱旋之日,老夫必設下宴席爲將軍接風。”
“謝祭酒大人吉言,末將告辭。”
虎子依依不捨的走了,一步三回頭,他知道從現在開始就要和雲揚哥天各一方,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見面。
目睹這一切的孫世元氣的差點兒吐血,爺爺那邊剛剛針對虎子有所動作,就被殷隼這個傢伙搶了先機,不殺掉虎子還怎麼翻案?
派殺手去軍營裡行刺?
這不是個好主意,孫世元自認爲沒有這樣的膽量,他的爺爺孫成文也沒有。
葉雲揚用餘光瞄了一眼孫世元和陳孤荷,故意做出趾高氣揚的樣子,邁大步跟着東方伊雪離開。
後山的山洞被東方平泰列爲禁地,任何人不得接近,就算是這樣他還覺得不放心,讓人用巨石把洞口堵死,在此之前他對石壁上的內容進行拓印,只拓印了一份,藏在書房裡不肯示人。
葉雲揚早已熟記《破修法》的內容,別說是堵住洞口,就算是把石壁上的字全都抹掉,對他也產生不了影響。
下午自習課,他沒去教室也沒去練功場,而是待在宿舍研《破修法》。
房門後面頂着一張椅子,沒辦法,東方平泰和東方伊雪擁有相同的習慣,每次過來都不敲門而是踹門,以至於只剩下一點兒門軸在支撐着木門,說不定哪天就會徹底斷掉。
他盤腿坐在毯子上,用新方法對《萬里河山圖》進行深層次的破解——觀形,讀色期之後便是觀形期。
所謂觀形,就是搞清楚靈圖的構圖,不同的事物如何有效的銜接在一起。
過程還算比較順利,到五點鐘的時候,他已經完成了靈圖三分之一的面積,用的是《破修法》。
其實以國學院的實力,完全可以做到教學生快速進步,葉雲揚偏偏不這麼做,在他看來凡事由簡入難比較容易,由難入簡不易,所以要趁着自己還在啓靈境的時候,從根本上掌握《破修法》,等以後面對那些篇幅巨大的靈圖時,就可以做到遊刃有餘。
嗖……
一道白影閃過,下一秒小秋出現在房中,它嘴裡叼着一枚色澤鮮紅的果子,蹦跳着來到他身邊,呈直立姿勢站起來,用一隻爪子撓撓他的胳膊,然後兩隻爪子並用,接住嘴裡的果子捧起來。
他睜開眼睛,有些不悅的說:“小傢伙兒,你平時不是很乖的嗎,今天怎麼會跟我搗亂?”
“啾啾!”小秋舉着手裡的果子上下晃動。
“好漂亮的果子,你這是要送給我嗎?”葉雲揚試探性的問。
小秋點點頭,把果子遞過去,他伸手接過來,果子色澤鮮紅且晶瑩剔透,比櫻桃略微大一些,放在鼻子下面一聞清香撲鼻。
他笑了:“小傢伙兒,這麼小的果子都不夠我塞牙縫呢,所以還是你吃吧。”
“啾啾,啾啾!”小秋不高興的叫起來,一個勁兒的做出“你吃”的表情。
盛情難卻啊,葉雲揚從來沒想過小秋回個自己找東西吃,它那麼小,應該受到照顧纔對。
將果子扔進嘴裡,剛用牙齒一嚼便滿口清香,奇怪的事情隨即發生,果子居然在瞬間自行化爲汁-液,通過食道流向胃囊。
他瞪大眼睛,怎麼會這樣?
緊接着胃宮中產生一股暖流,一路向上直奔腦部的天機宮位而去,啓靈境的識海就處在這個位置。
幾秒鐘後,暖流衝進識海,像浪花打在岸灘上似的,連綿不絕。
他感覺到識海里中的玄力有所增加,靈圖和刑天神祗同時發出光彩,渾身有使不完的力氣。
一枚小小的果子,竟然能起到增加識海玄力的作用,說它是天材地寶毫不爲過。
他用雙手抱起小秋,語帶激動的說:“剛纔的果子你是怎麼找到的,大老遠帶回來一定很辛苦吧?”
小秋手腳並用,做出口銜果子翻山越嶺的姿勢,表明這一路走的很不容易。
“那你還能不能再找幾顆回來?”他眨着眼問,內心裡有一絲不安,讓小傢伙幫自己找吃的是很不厚道的行爲。
小秋點點頭,立刻從他懷裡掙脫,三步兩步跳上牀,然後動作敏捷的躍出窗外。
他足足等了兩個半小時,小秋才一臉疲憊的回來,嘴裡叼着一枚和剛纔一模一樣的果子。
果子入腹,產生的玄力不如之前那麼多,卻也是很明顯的。
第二天,小秋又跑了兩趟,帶回兩顆果子。
第三天,他實在是不忍心小傢伙一天兩次長途跋涉,就動手給它做了個類似馬鞍的小布包,綁在它的身上,每一側都有裝三到四枚果子的容量。
小傢伙兒果然沒有辜負他,一次帶回來七顆果子,高興的他合不攏嘴,一個勁兒的誇它能幹。
咣噹……當……
房門被人從外面踹開,力道不小,可是搖搖欲墜的木門竟然沒有飛出去,僅剩小指粗細的門軸仍在堅持着自己的使命。
他怒了,還沒等開口,對方先用質問的語氣說:“葉雲揚你太過分了,怎麼給小秋穿那麼難看的衣服,它又不是馬!”
來人正是美女教諭東方伊雪,小秋一見到她立刻雙眼放光,擡起兩隻前爪對着身上的小包不停的比劃,一副受虐-待童工的表情。
“這些果子是怎麼回事?”東方伊雪邁步走進來,把小秋抱在懷裡,仔細看了它身上的“馬鞍”,怒道:“你居然讓小秋當苦力,葉雲揚你還是人嗎?”
“天地良心!”他舉着三根手指頭髮誓:“是小秋主動帶來的果子,我是見它每次只能用嘴巴銜一顆回來,往返需要兩個多鐘頭,實在是太辛苦了,所以纔想出了這麼個辦法來。”
美女教諭一臉狐疑的看着小秋:“是這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