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姍姍在黑板上寫下:生於憂患,死於安樂。
她寫完字後,把粉筆投擲到粉筆盒裡,然後拍了拍手,“請大家翻到第153頁。”
她擡頭看了我一眼,“蔣未生,請你來讀一下孟子第二章。”
我站起來,拿起語文課本,大聲讀道:“生於優惠,死於安樂。”
教室裡嘩啦一下,笑聲不斷。
“蔣未生,什麼叫生於優惠?”林姍姍杏眼圓睜。
“不好意思,是我看錯了,是死於優惠,不,不對,是生於憂患,死於安樂。”我說。
“你接着讀下面的課文。”林姍姍說。
“好,那我讀了,舜發於畎(tian)畝之中。”
課堂又是一陣鬨笑。
“傅說(shuo)舉於版築之間,膠鬲(guo)舉於魚鹽之中。”我搖頭晃腦。
我回頭看到郭小強也捂着肚子笑。
“郭小強,你笑什麼?你知道什麼意思嗎?”我說。
“我當然不知道這都什麼鬼意思,但是大家都笑,我不笑不太好。”郭小強撓了撓頭。
有同學笑得從凳子上摔了下來。
“蔣未生啊,蔣未生!”林姍姍說,“看你人模狗樣的,別的同學揹着書包上學,你也揹着書包上學,你學得這是什麼?什麼?三句話,你錯了三個,還膠鬲(guo)舉於魚鹽之中?我都想把你用鍋活燉了。”
又笑倒了幾個同學。
“真丟人。”陶葉子說着踢了我一腳。
“還用接着讀嗎?”我面無表情地問。
“讀,今天看你還出什麼洋相?”林姍姍說。
我咳嗽了兩聲,把語文書放在課桌上,看着林姍姍,我背道:管夷吾舉於士,孫叔敖舉於海,百里奚舉於市。故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爲,所以動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人恆過,然後能改。困於心,衡於慮,而後作;徵於色,發於聲,而後喻。入則無法家拂士,出則無敵國外患者,國恆亡。然後知生於憂患,而死於安樂也。
教室裡已經沒有了喧囂。
“這還沒想到,你居然會背了。”林姍姍說,“我問你,你知不知道,入則無法家拂士,出則無敵國外患者,國恆亡。然後知生於憂患,而死於安樂也。這幾句什麼意思?”
我微微一笑,“一個國家內,如果沒有執法的大臣和輔佐君主的賢士,國外沒有與之相抗衡的國家和外患的侵擾,這樣的國家常常會滅亡。這樣以後可以知道,憂慮患害使人發展,安逸享樂使人滅亡。”
“很好,開頭那幾句又是什麼意思?”林姍姍問。
“舜發於畎(quan)畝之中。”我說道,“舜原來在歷山耕田,30歲時被堯起用,後來成了堯的繼承人,成爲華夏至聖,他又名重華,這意思是說他兩眼分別有兩個眼珠子,這叫雙瞳仁,故名重華,舜非常孝順,年少時,父母常虐待他,他依舊對父母很好,中國《二十四孝》第一孝就是舜的故事。”
“後面幾句呢?”林姍姍問。
“傅說(yue)舉於版築之間,膠鬲(ge)舉於魚鹽之中~,傅說從築牆的泥水匠中被選拔,膠鬲從魚鹽販中被舉用,管仲從獄官手裡獲釋被錄用爲相,孫叔敖從隱居的海邊進了朝廷,百里奚從市井之間登上了相位。”我把課本合上,“這就是不拘一格降人才,這些都成了大人物,比如,管仲是我國古代重要的政治家、軍事家、思想家,也是先秦諸子中法家的代表人物。著有《管子》一書。而百里奚讓秦國成爲春秋五霸之一,爲秦國統一天下奠定基礎。”
“你原來都知道啊。”林姍姍說。
陶葉子張大了嘴巴。
下課鈴響後,教室裡一陣竊竊私語,有幾個女同學多看了我幾眼。
我和郭小強揹着書包從廁所裡出來,看到鐵蛋和馬三走過來。
“大哥,近來安好!”馬三說道。
“還可以,你們倆兄弟怎麼今天有空?”我說。
“想大哥了,想請大哥去喝酒,蛋哥弄了點錢,想一起高興高興。”馬三說。
“好啊,真是好兄弟。”我說。
“這廁所旁邊這些黃色的花真好看。”鐵蛋說。
“不知道吧,我告訴你們,這全校老師和學生都不知道這花。”我說。
“什麼花?”郭小強問。
“鬱金香,這就是鬱金香,荷蘭的。”我說。
“這就是荷蘭的鬱金香啊,怎麼跑中國來了?”馬三說。
“走吧,管它呢,喝酒去。”鐵蛋說。
去的還是那個叫西南風的小酒館。一個大約五歲的小女孩在酒館門口一邊踢着毽子,一邊唱:馬蘭花,馬蘭花,風吹雨打都不怕,勤勞的人在說話,請你馬上就開花。
酒斟上後,頭三杯一乾而盡。我看了一眼門口那個唱馬蘭花的小姑娘。
“鐵蛋哥,今天生哥在教室裡可威風了。”郭小強說。
“是嗎?怎麼個威風?”鐵蛋說。
“算了,給你們說,你們也聽不懂。”郭小強夾了一個雞腿塞進嘴裡。
“大哥,說說。”馬三給我碰了碰杯。
“舜發於畎畝,傅說舉於版築,膠鬲選於魚鹽,鬱金香開在茅廁。”我端起酒一飲而盡。
“不懂,學問太淺。”鐵蛋說。
“還學問淺?你有學問嗎?”馬三說。
“我當然有了,這就是學問。”鐵蛋掏出軍刺放在桌子上。
“有學問。”我衝他豎了個大拇指。
“生哥,我有點不明白,你學習很差,怎麼突然知道這麼多?像個好學生。”郭小強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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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個好學生,尼瑪的你真有才,我給你說,天機不可泄露。”我拍了拍郭小強的肩膀,“老弟,我過的橋比你走的路還要多。”
“對了,生哥,菲菲那個事怎麼樣了?”鐵蛋問道。
“哪個菲菲?”我問。
“莊菲菲,你給忘了?我家鄰居,他爹想把她弄到燈泡廠,你說燈泡廠的李書記和你是親戚,能把這事辦了。”鐵蛋說。
“對,對,有這事,我沒忘,李書記是我親戚,我有說這話嗎?”我說。
“有,馬三,生哥說過吧,比親戚還親呢。”鐵蛋說。
“對,生哥,你還說那個李書記沒事就給你錢花。”馬三說。
“給的錢也不對,也就是三五十塊錢。”我說。
“生哥,你現在是大款了。”郭小強說。
“生哥,你這口袋,這什麼東西?”馬三問。
我低頭一看是娟子媽的長筒絲襪,露了半截出來。
郭小強手快,一下把襪子拽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