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裡的氣溫比城裡要低很多,我穿了件衣服。
雨漸漸小了。
幾把手電照着墳頭。
“那是狼嗎?”周小娜說。
順着周小娜手指的方向,我看到三隻狼站在墳頭上。
“我用槍轟它們。”郭小強說。
“不要,這些狼是我們的人。”周小娜說。
“有狼的地方,就不會有鬼,我們還是回去吧。”我說。
“回去吧,小娜姐,狼你也看到了。”杜紅軍說。
我們一行返回。
馮起承和楊守志披着雨衣站在院子裡說着話。
“紅軍,今天你夜裡值班。”馮起承說。
“好的,老大。”杜紅軍說。“剛纔在墳頭看到狼了。”
“好,明天把帶的羊肉給狼吃。”楊守志說。
“都睡覺去吧。”馮起承揮了一下手。
上午陽光進了窗戶,我回頭看到郭小強拿着我那塊磚敲着棺材。
“把磚頭給我,別給我敲壞了。”
“這磚有什麼好的。”郭小強扔過來。
“你輕點。”
“未生,你吃過狼肉嗎?”
“沒吃過,狼肉應該和狗肉差不多吧?”我說。
“差遠了,野生的和家養的能一樣,對了,你昨天夜裡說了一句,有狼的地方不會有鬼,我覺得有道理。”郭小強說。
“有什麼道理?”
“我也說不上來,總覺得有道理。”
“昨天周小娜說了一句,這些狼是我們的人,這句話有意思。”我說。
“有毛意思?”
“狼就是人,人就是狼,人狼不分。”
“你腦子又抽筋了。”郭小強說。
“你們起來了!”楊守志手裡拿着兩個對講機,“這個給你們,會用嗎?”
“會用。”郭小強說。
馮起承揹着手進來,他回頭看了一眼棺材。
“早上我和起承在村裡轉悠一圈,沒有發現異常,昨天晚上,你們確定看到面具鬼了?”楊守志問。
“我們兩個都看到了。”我說。
“郭小強,你看到了沒?”馮起承問。
“我,我好像看到了。”郭小強說。
“什麼是好像?你到底看到沒有?”楊守志說。
“差不多看到了,蔣未生也看到了。”郭小強說。
“差不多?你不確定嗎?”馮起承說。
“面具好像飄似的,不像有人戴着,未生,你說呢。”郭小強撓了撓頭。
“我看到的是一個人頭戴着面具,還晃悠呢。”我說。
“我明白了。”馮起承說,“今天我們的任務就是挖墳,你們要辛苦一下。”
我點了點頭。
“走吧,幹活去,老楊,你帶着羊肉。”馮起承依舊揹着手。
“中午要吃烤羊肉嗎?”郭小強說。
“喂狼的。”楊守志說。
鷹嘴山半山腰飄着雲霧,陽光照上去,五顏六色。一隻鷹在山頂上盤旋,俯衝。“看,狼來了。”周小娜興奮的說。
五隻狼從山坡上排成之字形下來。
它們走到距離我們五十米的地方停下來。
楊守志扛着羊肉走過去。
“這些狼真認識他?不會把他吃了吧。”郭小強說。
“就你話多。”周小娜說。
幾隻狼圍住楊守志。一隻狼站立起來,把前腿搭在楊守志的胸上。
“靠,真是奇蹟啊。”郭小強說。
“是啊,狼是最難馴養的。”我說。
“也不是馴養,上次來,這母狼還抓野兔給我們吃。”馮起承說,“好像它要養我們似的。”
狼開始吃羊肉了。楊守志坐在地上看着。
“我能不能也過去?”我說。
“我也要過去看看。”周小娜說。
“蔣未生可以過去,小娜你不能過去。”馮起承說。
“爲什麼?”周小娜撅着嘴。
“因爲你太漂亮了,母狼會吃醋的,因爲你也是隻母狼。”馮起承說。
“好,我是母狼,我要把你吃了。”周小娜抓着馮起承的胳膊。
兩隻狼擡頭朝我們這看了看,一隻狼嚎叫了一聲。
“我過去看看。”我說。
“你小心點。”邱海軍說。
我慢慢走過去。
距離狼十米的距離時,一隻狼突然衝向我。我心慌腳底一滑摔倒在地上。五隻狼圍攏了過來。
楊守志呀呀咯咯的衝狼叫着。
我坐起來,雙手捂着脖子。一隻小點的狼嘴咬着我的鞋,一隻大狼虎視眈眈地看着我,似乎想把我一口吞下去。
楊守志過來,把它們趕開。
“你怎麼過來了?嚇死我了。”楊守志說。
“沒事,我養過狼狗。”我說。
“幹活吧。”馮起承說。
“老大,從哪一座墳挖?”杜紅軍肩扛着洋鎬。
“邊上這一個。”馮起承說。
“你們挖墓,經過人家主人同意嗎?”周小娜說。
“去哪找主人?主人都死了。”楊守志說。
“這事要當地政府同意吧?”周小娜說。
“當地政府要知道這墳裡藏着金子,它們就自己挖了,這兩天下雨,地好挖多了。”楊守志說。
“我們分三組挖墳,郭小強,蔣未生你們挖這個。”馮起承說。
我和郭小強拿着洋鎬和鐵杴很快把墳頭挖平了,挖了近兩米的坑,發現一個鐵盒,鐵盒幾乎生鏽爛掉了,盒子裡面什麼都沒有。”
“這是一個空墳。”我說。
“我們這邊也是一個空墳。”杜紅軍說。
“我們這個不是空墳,有棺材了。”馮起承說。
“給這個墳先點個香,我們再打開棺材。”楊守志說。
周小娜和紫娟把香點上,插在墳土上面。一隻鷹在我們的頭頂盤旋着。
棺材蓋慢慢打開。
棺材裡有一具骷髏,帶着面具。
“我靠,見鬼了,這就是昨天夜裡我們看到的面具。”郭小強說,“怎麼會在這棺材裡?”
“蔣未生,你仔細看看是昨天晚上的面具嗎?”馮起承問。
“模樣和昨天的一樣,但這個面具沒有昨天那個白。”我說。
“夜裡黑,一對比,面具當然就白了。”郭小強說。
“難道真有鬼?這個骷髏就是昨天夜裡那個鬼?”周小娜捂着嘴。
“很有可能。”紫娟說。
“世上怎麼可能有鬼呢?”馮起承眉頭緊蹙。
“難道是昨天裝鬼的人嚇唬完我們後,再把這面具放在墳墓裡?這棺材裡?”周小娜說。
“不可能,這墳地可是我們剛挖的。”邱海軍說。
楊守志拿起面具看了看,“塑料的。”
“老楊,那麼說這墳墓不是古人的?”馮起承說。
“不好說,這塑料面具也可能是後人放進去的。”楊守志說。
“什麼時候放進去的?”我問。
“從棺材邊上看,這塑料面具應該在棺材裡至少十年以上。棺材也不是好木料。”楊守志說。
“爲什麼這邊有兩個空墳呢?”我說。
“看來,這裡不只有兩個空墳,把所有的墳都挖開看看。”馮起承說。
兩個小時後,所有的墳都挖了,只有兩個墳頭裡有棺材,一個棺材有一具骷髏,另一個棺材裡裝着瓶瓶罐罐。
楊守志拿着一個破陶罐給馮起承看。
“是老營的東西。”馮起承說。
“那麼可以確定當年老營的人就住在北山村。”楊守志說。
“老營是什麼?”我問。
“嫡系。”馮起承說。
“不明白。”我說。
“起承,這陶罐裡還有兩個崇禎通寶。”楊守志說。
“收起來吧。”馮起承說。
“什麼時候去吃飯?我肚子餓了。”周小娜說。
“現在回去。”楊守志說。
回到大院,郭小強去燒飯。
“我想吃柿子。”周小娜指着茂密的柿子樹。
“柿子樹上好像有東西。”邱海軍說。
杜紅軍爬上柿子樹,他揚起手,一個白色面具出現了,和墳地裡的一模一樣。
“這就是昨天夜裡我看到的面具。”我說。
“昨天颳了很大的風,這面具是不是被風颳來的?”邱海軍說。
“有可能。”馮起承說。
“柿子好甜啊。”周小娜說。
“上次來,還沒這麼多柿子呢。”邱海軍說。“對了,今天還去鷹嘴山嗎?”
“不去了,太晚了,明天一早上山。”馮起承說。
“大廚,今天我們吃什麼?”楊守志衝郭小強喊道。
“燒羊肉,紅燒肘子,紅燒魚,蒜薹炒肉絲,辣子雞。”郭小強說。
“省着點吃。”楊守志說。
“沒事,吃完再去奉陽溝那邊縣城買。”馮起承說。
“這小村子好安靜,還有一條小河,水特別清澈,我喜歡。”周小娜說。
“夜裡可不安靜。”楊守志說。
吃完了飯,大家圍攏在一起打牌,天很快黑了。
夜裡我值班,我抱着獵槍要出去,郭小強攔住了我。
“去哪?”郭小強問。
“我去外面轉轉。”
“在屋裡呆着不好嗎,你出去,我一點安全感都沒有,你不怕鬼?”
“我就是鬼,有什麼好怕的。”我說。
“好,你去吧,哎!”郭小強嘆了一口氣。
我出了屋,上了卡車。
彎彎的月亮從黑雲中出來,院子裡,車裡一片銀白色。
我點着菸斗,享受着這黑夜的寧靜。
門開了,馮起承上了車。
“沒睡?”我問。
“睡不着。”馮起承說。
“老大,你摟着美女還睡不着?”
“你就別喊我老大了,叫我起承吧。”
“有錢人都很花心,看來你不是,你和那個小美女感情不錯啊。”
“不錯?錯了,剛纔她把我從牀上踹下來的,她脾氣太壞了,不是一般的壞,回去我就把她休了。”馮起承說。
“但我感覺你們感情很深,你應該不會。”我說。
“感情還是有的,原來和她一個公司上班,她起初還挺瞧不起我的,不過,追我的女人多了去了,她對我是很好,但就是有時候脾氣讓人受不了。”
“她比你小,你就讓讓她吧。”我說。
“不行,一味的讓她,把她慣壞了,她疑心太重,總是撲風捉影,我要是和哪個漂亮女人多說句話,她就給我鬧,她也不是潑婦那種鬧,她就是給我玩語言,諷刺挖苦我。”
“她很愛你。”我說。
“給她在一起,感覺沒有自由了,我原來有個老婆,沒領證的老婆,是個主持人,叫楊柳月,你應該聽說過吧?”
“原來楊柳月是你的老婆,失敬失敬,她可是一個大美人啊,億萬百姓的夢中情人。”
“什麼億萬百姓,太誇張了,不說這個了,你最近身體怎麼樣?”
“最近感覺身體還不錯,精神也特別好,上帝給了我三個月的生命,我要好好珍惜,感覺每天一睜眼醒來,我,靠,我還活着,又賺了。”我說,“對了,今天從墳裡挖出寶貝了吧?”
“也不是寶貝,老營的東西。”
“崇禎通寶是明朝貨幣,明末的吧,你們應該找的是明朝的文物。”我說。
“對,蔣未生,從今天起,我就不把你當外人了,我們找的是李自成的金磚。”
“原來是李自成的寶藏,哎!不僅僅是金磚吧?”我說。
“對,有比金磚還值錢的,當年李自成從崇禎那弄來很多珍寶。”馮起承說。
“如果真能找到李自成的寶藏,那你就富可敵國了。”
“這事還不能讓政府知道,只能偷偷的找,政府知道那就白忙乎了。”馮起承看了看窗外。
“這風險挺大的。”我說。
“其實,我挺享受這尋寶的過程。”馮起承抽了口雪茄。
“那墳墓裡的骷髏,還帶着面具,有點奇怪。”
“是很奇怪,鷹嘴山這邊所有的一起都很神秘。”馮起承說。
“黑煤窯也神秘嗎?”我吸了一口煙。
“黑煤窯也是,裡面的人穿着面口袋裙,也很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