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一章 分裂

“混元宗的立場。”

許世安、王承仙等人看着陸煉宵:“你可知道,宗主皇甫鷹、長老許先天、賀平生、屈朗,還有峰主張淵等人,統統死在商鎮手上!我混元宗間接因他而死的人,數十上百……”

“我知道。”

陸煉宵道:“但,混元宗需要延續下去,混元宗的所有弟子、執事,也不可能永遠躲藏在暗無天日的山洞中,宗門必須找到未來的出路。”

“所以,你選的方式,就是去向覆滅我們混元宗的罪魁禍首求和!?”

肖長壽神色中充滿憤怒。

“不在其位不謀其政,如果是以前,我不會考慮這個問題,可皇甫宗主說得好,既然肩負上了混元宗副宗主的責任,我卻不得不爲宗門弟子負責。”

陸煉宵說着,語氣一頓:“或者,你們有更好保住我們混元宗剩下兩百來位弟子、執事的辦法?如果有,請說出來,而不是在這裡彰顯大義節氣。”

肖長壽的話,弄得他好像是一個虛僞求全的小人一樣。

“咳咳,陸宗主,肖長老是我們的長輩。”

許世安連忙提醒了一句。

肖長壽、喬農年齡已過七十,明顯比許世安這位五十出頭的宗主大了一輩。

“抱歉,是我失言,只是,我想不出有什麼辦法能夠爲我們混元宗所有弟子謀一條生路,一直待在幽冥之門礦洞中並不是辦法。”

陸煉宵道:“何況,待在礦洞中只是慢性自殺,等大日劍宗、九宮劍派、金牛星主喘過氣來,等待我們的仍然只有死路一條。”

他的話,讓肖長壽臉上的憤怒之色稍稍凝固了一分。

這位年過七十的長老張了張口,想說什麼,可終究……

沒能再說出反駁斥責的話語。

就連原本臉上有些慍怒的喬農、冉海琴等人亦是冷靜下來,陷入了沉默中。

混元宗……

已經被逼到山窮水盡了。

二十幾位神境,四百多位武師弟子、執事,被殺得到現在只剩下他們幾個了。

弟子雖然還有兩百來個,可擁有武師級戰力的不過半數。

這股力量……

在一流大派中或許算得上不錯,可相較於頂尖勢力……

差了何止一籌。

混元宗落到這種地步,他們該反思,該面對未來的前程了。

場中沉默的氣氛持續了好一會兒,直到一些人心中都有些不安時,許世安纔開口道:“你們交談的結果是什麼?”

“主要有三點。”

陸煉宵道:“第一,混元宗放棄對天海市武道界的統治地位,並不得介入天海市武道界市場。”

許世安等人點了點頭。

這一點不難接受。

混元宗正需休養生息,也沒那麼多時間精力去山下攪風攪雨。

“第二……因爲不願看着我們將那些附屬勢力、離開宗門的弟子重新召回去,又或者是因爲事關金牛星主商鎮和大日劍宗、九宮劍派的聯盟,又或者乾脆就是爲了維持他們‘順利擊潰混元宗’這一臉面,我們混元宗從今往後不得再以混元宗自稱。”

此話一出,全場譁然。

“不行!絕對不行!”

“混元宗不能以混元宗弟子自稱!?這還算混元宗嗎!?”

“不准我們自稱混元宗,還不准我們介入天海市武道界,使得我們失去了新血液的來源……時間一久,十年八年以後,還會有多少人記得住混元宗的威名!?這是要斷我們混元宗的傳承啊!心思何其歹毒!”

場中諸位神境紛紛反對。

陸煉宵儘管有所預感,只也沒想到,只是捨棄“混元宗”這個名字而已,居然會讓他們有這麼大的反應。

許世安看着吵鬧的現場,伸了伸手,示意衆人稍安勿躁,他的目光則重新落到陸煉宵身上:“第三點呢。”

“金牛星主可以以一百億一份的價格,從我們手上收購空冥液。”

陸煉宵道。

“一百億!?所謂的金錢就是大商國自己印刷的,數量的多寡對他們來說就是一堆廢紙!一百億一份空冥液,和白送給他們有什麼區別!?”

“不允許我們以混元宗的名號行事,不允許我們介入天海市武道界,這是要將我們混元宗變成他商鎮的礦奴嗎!?”

“混元宗永不爲奴!”

肖長壽、喬農,乃至冉海琴、崔正,無不怒髮衝冠。

倒是經歷過紅塵煉心的王承仙、宗主許世安,以及大部分時間都待在幽冥之門礦洞中的程御劍表現的比較冷靜,只是神色陰沉。

陸煉宵在將這一需求轉達出來後,亦是閉口不再言語,只是將目光落在許世安身上,由他抉擇。

“混元宗的傳承絕不能斷!”

冉海琴沉聲道:“縱然是遷移到凌雲山脈深處,乃至於遷離大商王國,混元宗的傳承仍然不能在我們手上斷決。”

崔正亦是點了點頭:“大日劍宗已經退去,九宮劍派亦是自身難保,商鎮也因附體之術此刻必然有所虛弱,因此我們乾脆直接帶人進入凌雲山脈,借凌雲山脈的掩護,離開大商王國。”

“商鎮有一段時間虛弱,我們又有凌雲山脈掩護,聽上去是不錯,可如果對方調動軍隊,出動轟炸機,對我們進行空中打擊呢?”

許世安道。

他的話,頓時讓兩位長老啞火。

好一會兒,肖長壽才道了一句:“空中打擊並不是萬無一失,我們終究能逃出去。”

“確實不是萬無一失,但最後能活着逃離大商國的除了我們這些神境外,能有幾人?四十個?三十個?還是二十個?”

許世安道。

“許世安,你該不會也想向商鎮求和吧?向一個覆滅了混元宗,殺了你二叔許先天的罪魁禍首搖尾乞憐!?”

肖長壽盯着他,眼神凌厲。

“不!我既是混元宗宗主,混元宗若有朝一日真的覆滅了,我絕對會死在混元宗滅亡之前。”

許世安平靜道。

生死在他眼中不值一哂,作爲從小在混元宗長大之人,他早有爲宗門犧牲的覺悟。

說話間,他的目光望向最爲反對的肖長壽、喬農等人:“作爲一位宗主,我需要爲宗門的傳承負責,需要對所有弟子、執事的生命負責,那麼,諸位長老,請告訴我,明知前路九死一生,我是否應該帶着他們去死。”

赴死。

尤其是其中還有半數連武師境修爲都不到的普通弟子。

如果真讓他們置身於大商王國空中力量的打擊下……

他們幾乎沒有任何倖存的可能。

一時間,幾位長老同時沉默了下來。

連冉海琴、崔正兩人都不再說話。

許世安的目光在這幾人身上一一掃過:“如果有辦法,如果我們混元宗能夠安然無恙的全身而退,我相信,陸宗主絕不會選擇去和商鎮談條件,受此侮辱。”

說着,他語氣一頓:“兩位長老或許不知情,商鎮不久前曾以附體之身襲擊過陸宗主,欲致陸宗主於死地。”

肖長壽、喬農一怔。

“商鎮冒着陷入虛弱的風險附體弟子,襲殺陸宗主,爲什麼?因爲陸宗主帶給他們的傷害太大,因爲陸宗主一人,迫使大日劍宗、九宮劍派,乃至代表着皇室和武道協會的商鎮束手無策!如果他真對我們混元宗有什麼歹意,只需袖手旁觀,就能坐視我們混元宗毀滅。”

許世安說着,稍稍加重了一些語氣:“所以,肖長老,我們所有人都沒有資格指責陸宗主什麼。”

肖長壽被許世安這麼一個晚輩當着面直言不諱的教訓,臉色有些難堪,同樣也有些羞愧。

他當時只是一時性急,說話這才口不擇言。

只是眼下要讓他向陸煉宵道歉,他卻有些說不出口。

陸煉宵也沒有得勢不饒人。

他和肖長壽,乃至於很多混元宗長老,只能說,道不同不相爲謀。

無關對錯。

僅此而已。

許世安也沒有在這個話題上繼續給肖長壽難堪,破壞內部團結。

他平靜的說道:“是選擇和談,遵守和武道協會間的協議,還是和我們混元宗離開幽冥之門礦洞……選擇權,交給弟子們吧,讓他們自己做決定!”

“這是……”

陸煉宵看了許世安一眼。

他這是要……

分裂混元宗!?

身爲宗主的許世安居然下達了這個命令,這是何等魄力!

不過……

倒也不算分裂混元宗。

只能說是做兩手準備。

如果他們離開幽冥之門礦洞時遭到空襲,至少,陸煉宵這邊還能保存一些混元宗的種子。

哪怕以後他們再無法用混元宗弟子自稱。

冉海琴、肖長壽、崔正、王承仙等人亦是意識到了許世安的打算,思忖了片刻,點了點頭。

“每個人都能選擇未來的道路,我會將此事公佈出去,讓大家做出選擇。”

許世安道:“願意跟我們冒險離開的,就直接離開,或藏身於凌雲山脈深處,或直接離開大商王國,不願意冒險的,隨陸宗主,加入陸宗主你的天道劍宗……”

說到這,他笑了笑:“天道劍宗實際上也相當於我們混元宗的支脈傳承,弟子們加入其中,倒也不至於徹底斷了混元宗傳承。”

他這麼一提醒,倒是讓幾位長老的臉色稍稍舒緩了一些。

“那麼,就這麼決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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