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點,別讓他跑了。”我急於知道這個老道士的來歷,趕忙就讓老太婆好好的看一看。
老道士的魂魄被關在這隻香爐般的小罐子裡,來來回回的折騰,小小的罐子被撞的隱隱作響,不過不管他怎麼折騰,小罐子固若金湯,他根本出不來。
“讓我好好看看吧,這到底是何方來的神聖。”老太婆舉着罐子,從鏤空的縫隙朝裡面張望。
說實話,我心裡是有數的,這個老道士絕不一般,如果不是落到這步田地,也不可能輕易的就被拿住。
噹噹……
老道士可能知道我們想要從他的魂魄裡看出些什麼,頓時急了,無形無質的魂魄,竟然把小罐子撞的連連震響。但老太婆不理會他,只顧朝罐子裡面看。
“這人,是從哪兒來的?”老太婆看了一會兒,眼睛漸漸睜大了些:“他好像……好像……”
轟……
就在這個時候,小罐子猛然在老太婆的手中一抖,老太婆淬不及防,差點拿捏不住。緊跟着,小罐子裡好像燃起了一小團淡淡的火焰,那火焰很罕見,淡的就和一滴流入水中散開的血跡一般,如果不仔細看,就根本看不出來。
“老雜毛!”青羅老太婆一看到小罐子裡升騰起來的淡淡的火焰,立刻急眼了,可是火焰出現,誰也預料不到,也阻攔不住,老太婆還沒來得及把罐子打開,一縷將要燃盡的火焰,順着罐子的鏤空處緩緩的飄浮出來。
我有點吃驚,這隻小罐子是九黎的秘物,禁錮魂魄無往不利,魂魄被裝在裡面是絕對出不來的,否則老道士早就想辦法跑了。可是這一小團淡淡的火焰,卻從罐子的縫隙裡飄浮到了外面。
“這是怎麼回事!?”
“他自滅了命火魂燈,魂魄散了!”老太婆的眼睛完全睜開了,但是她沒有任何辦法:“真狠,爲了不叫咱們知道他的來歷,不惜把自己的魂魄都給散掉!”
說話之間,小罐子裡面的淡淡的火焰已經完全消散,罐子恢復了平靜,老道士的魂魄也一瞬間化爲烏有。他的身軀腐朽了,魂魄也消散,等於徹徹底底的消失於世間,就算神仙下凡也救不活他。
如此一來,我就愈發的懷疑,這個老道士,到底什麼來路?爲什麼寧可自己徹底灰飛煙滅,也不讓人知道他的來歷?
現在說什麼都遲了,老道士的魂魄消散,一點點多餘的線索也看不出來。青羅老太婆無可奈何的收起了小罐子,對着我攤了攤手。
“現在是完全沒辦法了?”
“只看出了一點。”老太婆自己琢磨了一下,說道:“我剛纔看見,這個人是從一片山裡的雲霧中走出來的。”
因爲剛纔太倉促,所以老太婆所看到的信息不多,她就只看見這個老道士是從一片茫茫的山中而來,山非常遼闊,一眼望不到盡頭,在很遠很遠的地方,有一叢一叢萬年不散的雲霧,老道士就是從這片雲霧中走出的。
羣山,雲霧……
我一下子就想起來那幅黃僧衣交給我的圖,圖是崑崙山的圖,在羣山極盡的地方,就有一團看不透的雲霧,雲霧繚繞,依稀還可以看到一座殿宇的一角。
我沒能親眼目睹老道士的魂魄都承載了什麼,可是聽着老太婆的講述,我自然而然的就把這一切聯想到了一起。更何況,老道士身上還有三塊黑石頭,那是天機盤的邊角料,而天機盤的真品,就出自崑崙。
這個老道士,多半是從……從崑崙而來。
崑崙山,越來越神秘了,可是我想知道其中的隱秘,就越無從得知,好容易遇到了一個可能知情的老道士,卻連命都不要,也守口如瓶。
我的目光眺望向了遠處,看起來,崑崙山這個地方,遲早我得親自去一趟。
“算了算了,怪沒意思的。”金柳條在旁邊嘟囔道:“本以爲有熱鬧可看,誰知道這個老道士脾氣這麼倔,自己蹬腿掛了,沒意思,走吧……”
幾個人被這麼一番折騰,都睡不着了,索性趁着天涼快趕趕路,一直走到天亮,金柳條和青羅老太婆終於到了要走的時候。
“唉……”金柳條深深嘆了口氣,偷眼看看身邊的老太婆,雖然決定要去九黎了,但他心裡估計多少還有不甘,想說什麼,卻說不出口。
“老哥哥,瞧你的樣子,不情願跟我去九黎麼?”
“沒……”金柳條咕咚嚥了口唾沫,去九黎之後,凡事都得指望老太婆,也不能一直給人家臉色看,他擡頭朝四周望了望,唉聲嘆氣的說道:“從小都長在這兒,不知道多少年了,這猛的一走,不習慣啊……”
我勸了幾句,但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該走的還是要走,磨磨蹭蹭老半天,金柳條和老太婆上路了,一步三回頭,走了半個時辰纔算走遠。
目送他們遠去之後,我心裡倒覺得舒坦了些,金柳條去了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但總歸能比在大河灘多活幾年,對他而言,這已經是天大的好事了。
等到他們一走,留下我和小白還有如蓮,三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不知道具體該到哪兒去。如蓮不肯回家,也不能回家,我沒法子,不能不管她,可是我天天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東奔西走,帶着她只能拖累她,想來想去,我拍怕腦門,想到了宋百義。宋百義和我沒有那麼親,不過好歹都是七門的人,他們抱柳村很大,也安全,我就想着暫時讓如蓮去借住一段時間。
如蓮有點不情願,不過她明事理,也很溫順,一句反駁的話也不說。我們三個人立刻就朝抱柳村所在的方向趕。
趕路途中,我終於得到了機會,抓着小白就問他。
“現在沒別人了,你和我講講,你怎麼會涅槃化道的?”
小白還在裝糊塗,一臉純真,我揪着他作勢要打,小白才嘻嘻哈哈的開始跟我比劃。他告訴我,涅槃化道是別人教他的,已經好多年了,只不過從來沒有拿出來用過。
“誰教你的?”
小白撓撓頭,比劃不清楚,就在地上連寫帶畫。他寫了幾個字,又畫了個人,雖然畫的和狗爬的一樣難看,不過我端詳了一會兒,就認出是瘦鬼。
“他教你的涅槃化道?”我楞了楞,因爲怎麼都沒辦法把瘦鬼和小白想到一塊兒去。
小白添油加醋的比劃了一通,最後比劃的和啥都沒說一樣,我也拿他沒辦法。
三個人一路上非常小心,避過可能出現危險的地方,這一路上倒真沒再遇見什麼事,約莫十來天之後,我們到了抱柳村。
抱柳村住着一幫撈屍人,常人見了都得躲着走,所以一靠近抱柳村周圍十多裡地,就見不到一個外人了。我帶着他們倆一口氣跑到村子的村口,就看見村子的祠堂外面圍着一羣人,不知道在張望什麼。
“這一次老爺子再出來,那就離成仙也不遠了吧?”
“我看也是,這次閉關,得有一年半了,要是不成仙,他老人家會出關麼?”
我不知道這幫人在幹什麼,伸頭朝裡面瞧了瞧,祠堂的後院還有一些人,正在刨土挖東西。
“都小心着點兒!”一個五十來歲的男人看樣子是主事的,在旁邊指揮那幫人:“快要挖到了,輕些慢些,不要毛手毛腳的碰到他老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