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幽,你也吃吧。”我說。
懷幽一愣,我淡淡而笑:“反正這麼多放在這裡也是浪費,夫王又睡了,他不會吃了。你們吃吧,你們陪我吃,我纔有胃口,一個人吃,太冷清了。”
懷幽看看我,頷首遵命:“是,女皇陛下。”他挪到桌子的一角,依然一副卑微的姿態,不像阿寶大大咧咧坐在我們對面。
阿寶探頭看看我腿上的孤煌泗海:“女皇陛下,爲什麼一開始您要殺他,他這麼美,殺了多可惜。”阿寶鼓着臉,像是在責怪我。
我落眸一笑,摸了摸孤煌泗海的頭:“你說得對,他這麼美,殺了可惜。”不是不想殺,是我殺不死。
用毒行不行?
誰會想到女皇大婚這樣喜慶的日子,我的心裡卻在想怎麼殺他。
但是,孤煌泗海帶有三縷妖氣,人間的毒,還真的未必能殺他。這是一個和我一模一樣的設定。或許連孤煌泗海自己也想不到會出現我這樣一個勢均力敵的人物。
忽然明白他何以那麼在意我。因爲在這樣一個凡人的世界裡,我,巫心玉,是他唯一的“同類”。
孤煌泗海,你真是太寂寞了。
不知不覺,已入夜,整個大殿已是滿滿的酒香。那酒香在喧鬧的樂曲聲中瀰漫流淌,只是聞着,也醉了。
“時候快到了……”孤煌泗海在我的腿上動了動,幾乎如同夢中囈語從他口中而出,如果不是他眼睛緩緩睜開,我還以爲他真是在夢囈。
細緻入微的懷幽察覺,立刻輕輕取走的薄被,摺疊擺放到一旁。看阿寶一眼,阿寶匆匆拿起桌上的手巾擦了擦手,和懷幽一起低着頭退到紅紗之外。
“啊~~~~~”孤煌泗海打了個哈切。懶洋洋地起身,“掀簾吧。”他揚了揚手。懷幽和阿寶輕輕拉開紅紗。
在懷幽和阿寶拉開紅紗之時,殿中舞姬的視線就完全被孤煌泗海吸引,一時失神的她們紛紛撞在了一起,立時殿內亂成一團。
原來紅紗是這個作用。孤煌泗海真是個害人精。
“啊!”
“啊!”
“啊!”
舞姬們相撞的相撞,踩腳的踩腳,惹來羣臣一陣鬨笑。其實不僅僅是舞姬,連一些年紀未老的女官也正偷偷朝這裡投來目光。
樂聲因爲舞姬的凌亂而停,瞬間。整個大殿陷入一片安靜。
孤煌泗海懶洋洋的目光掃過臺階下,猶如多看他們一眼也是恩賜於他們。然後,他冷冷看當中跌坐在地的舞姬們:“跳的是什麼?滾!”
立時,舞姬們在孤皇泗海異常陰冷的目光中發顫,膽戰心驚地匆匆退出大殿。
大殿的官員們也紛紛低下臉,不敢言笑。
孤煌泗海掃視了一圈,看落右側一臉冷笑的慕容老太君,嘴角揚起一抹邪邪的笑:“慕容老太君,怎麼,酒菜不合口味?”
“不敢~~~”慕容老太君雙手握一根新做的柺棍。撇開臉拖着長長的尾音說,臉色帶出一絲不甘與不服,“我一個老太婆哪裡敢說皇家的飯菜不好吃?如若是說錯一個字。可是會要了我老太婆全族的命的~~~~”
孤煌泗海揚脣而笑,我坐在一旁靜默不言。孤煌泗海這人做任何事,都有他的目的。他不屑與任何人說話,而點到名的,必有深意。難道,他和孤煌少司也察覺到了那件事?
很好,這樣攝政王府就更無人了。
哼,慕容老太君啊慕容老太君,你終於算是爲皇族做了一件好事。盡了一份忠。
我且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此時不作聲,靜觀好戲。
忽的。懷幽和阿寶看似暈眩了一下,“撲通撲通”紛紛倒地,但並不昏迷,看似更像是全身忽然無力。
緊跟着,白殤秋,樑秋瑛,以及其他朝臣也一一軟綿綿倒在了案桌上,門外的慕容飛雲用那雙白刷刷的眼睛朝殿內看了一眼,也緩緩倒落,緊跟着,連未央,聞人胤,蕭玉明以及其他朝臣驚訝地看向殿內也一個,接着一個倒落,場面分外壯觀!
再看一旁的樂師,也倒落下去,唯獨不倒的,只有慕容老太君!
孤煌泗海在我身邊搖曳了一下,也緩緩倒在了案几上,憤怒地看慕容老太君:“你!下毒!”
慕容老太君居然下毒?!殿內所有人中了毒,此毒在飯菜之中!可是,御廚房的人不可能全部被慕容老太君的人收買,且不可能每道菜出鍋時像放鹽一樣下毒,而樂師們因爲一直要演奏,吃的也只是茶點。那麼,此毒只有下在飯菜糕點通用的東西上,並且,只需下一次,行動才能乾淨利落。
水!
我眨眨眼,也緩緩倒在了一旁。如果此時不倒,就會被別人知道我百毒不侵!
“你這個……死老太婆!”孤煌泗海軟綿無力地撐起身體,狠狠咒罵慕容老太君。
慕容老太君拄起柺棍笑着緩緩站了起來,撣了撣衣裙,輕蔑地看一眼孤煌泗海:“哼!你以爲我們慕容家族會真的效忠你們兩個男娼嗎?!呸!”
立刻,殺氣從孤煌泗海身上浮現,我可不認爲孤煌泗海會中計,他那個級別已經近乎變,態,絕對不是慕容老太君這種老太婆能夠做掉的。
現在的孤煌泗海不過是和我一樣,在演戲罷了。
“你,你到底什麼目的?”孤煌泗海撐在桌面上,刻意沉了沉身體,似是快要無法支撐,演技堪稱一流。我躺屍在一旁靜靜看他,如果慕容老太君到我身邊坐一會兒,就能感覺到他身上的殺氣有多麼陰寒,幾乎快要將我身周的空氣凍結凝固!
我看這慕容老太君今晚估計是走不出這大殿了,我叫孤煌泗海死白毛時,他便要殺我。而今,慕容老太君竟是叫他與孤煌少司爲男娼,我開始爲慕容老太君祈禱能有個全屍。
慕容老太君手拄柺棍傲然轉身,冷視孤煌泗海:“我什麼目的?哼!你還不知道嗎?!當然是正巫月!殺妖男!”
忽然,門外“啪啪啪啪”傳來整齊而沉重的腳步聲,宛如有千軍萬馬正朝着李跑來。我橫躺在地上,也能感覺到地面在他們的腳步聲中微微震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