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聖德無意聞父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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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京城之中硝煙四起的時候,遠在蜀州的沐夜等人卻不爲所知,衆人每日遊山玩水,好不愜意。

蜀州之事自終於告一段落,這些日子,沐夜等人享受着難得的平靜和安寧;閒來無事,衆人來到了陽安遊玩;故地重遊,和前兩次不一樣,這一次,不用再擔心吳廣文的追兵,也不用再擔心該如何面對吳廣文。

陽安,聖德寺

一路之上,沐夜與肖憫月並排在前竊竊私語,呂仁和小蠻則跟在其後嬉戲打鬧;不一會,衆人便來到了聖德寺山門之前。

“哇,沐夜哥哥,沒有想到,這聖德寺近看比遠觀還更加的雄偉呢”仔細的打量着這巍峨肅穆的山門,肖憫月不由得發出了感嘆;山門之上的雕刻細緻入微,祥雲仙鶴栩栩如生,好不精緻。

“不錯,確實與大明寺不枉多讓”見過了大明寺的威嚴,再看看聖德寺,雖然二者在規模上有些差異,可是單從寺廟的格局和雄偉程度來看,的確也相差無幾。

步入山門之後,沐夜一行人順着中軸線,依次經過天王殿、佛殿、千手觀音殿之後,這才緩緩來到聖德寺最神聖的地方,‘聖因塔’。

傳說這聖因塔之**奉着釋迦摩尼的舍利,不過是不是確有此事,也無人考證;不過自從建塔以來,除了每日打掃的僧衆之外,再也沒有任何人踏入過其中;站在塔下,衆人仰望,感覺有些高不可及。

“呆子,今日怎麼想起來到這裡來呢?不過就是一座寺廟而已,有什麼好看的”對於遊山玩水,其實呂仁是特別喜歡的,只要有美女相伴;可是這遊玩的是寺廟,這可讓呂仁有些難以接受了。

“我也不知道,只是路過了兩次都不曾進來看過,所以,不知道爲何,突然想進來看看”沐夜也不知道自己爲何會對這聖德寺如此敢興趣,彷彿是有一種無形的大手指引着自己來到這裡,每次路過這裡的時候,沐夜都會感覺有些熟悉。

“有什麼好看的,走了走了,本少爺請你喝酒去”呂仁無奈的看了看沐夜,實在搞不懂沐夜在說些什麼,反正自己是一刻都不想待下去了;這裡除了和尚就是和尚,對着一大堆男人,呂仁感覺這次遊玩比當初逃難還痛苦。

“憫月,要不我們去那個西門客棧,我請你吃飯?”見沐夜遲遲沒有理會自己,呂仁轉頭擠眉弄眼的想說服肖憫月;結果沒想到,自己換來的卻是肖憫月的一頓白眼。

“誰稀罕你請吃飯了,沐夜哥哥不去,我也不去”肖憫月絲毫不給呂仁面子,一蹦一跳的回到沐夜身邊,輕輕的挽住了沐夜的胳膊,真是羨煞旁人。

“看什麼看,小姐不去我也不去,你可別想打我的主意,我可還是黃花大閨女呢”在場的總共就四個人,除了沐夜和肖憫月,就只剩下小蠻了;回頭看了看一旁的小蠻,還沒等呂仁說話,小蠻的一句話頓時讓呂仁感覺生無可戀。

“蠻子婆,你別這麼自戀行吧,誰說要你去了?不害臊”原本呂仁就只是習慣性的回頭看看,沒想到,卻換來了小蠻的一陣嘲諷;身爲呂家大少的呂仁,臉上自然就掛不住了,這憫月和沐夜自己得罪不起,你個小小的貼身丫鬟,自己還得罪不起嗎?

“哎,我說死人妖,你說誰呢?你再說一個試試,誰是蠻子婆”小蠻可不幹了,跟隨在肖憫月身旁多年,自然繼承了肖憫月曾經潑辣、霸道的風格;也不管呂仁是什麼身份,一跺腳,一撅嘴,絲毫不給呂仁一點面子。

“你再說個死人妖看看”呂仁雙手捏緊了拳頭,怒視着小蠻,大有一言不合就動手的架勢。

“死人妖”小蠻不甘示弱,頭一昂,雙眼也直直的盯着呂仁,沒有絲毫畏懼。

“你......你......再給本少爺說一個”呂仁兩眼之中怒火齊現,看來已經按耐不住了。

“死人妖,死人妖,死人妖”重要的話在重要的場合要說三遍,這是肖憫月教給小蠻的真理;如今小蠻學有成就,雙手叉腰,得意的的看着呂仁。

“天啊,現在一個區區的丫鬟都欺負到本少爺頭上了,這還有沒有天理啊”看着眼前趾高氣昂的小蠻,呂仁恨不得一隻手像螞蟻一樣捏死她;可是不知道爲何,拳頭已經到了小蠻眼前,卻怎麼也下不去手;下一刻,我們的呂大少爺突然仰天長嘆,淚眼婆娑,看來深受打擊啊。

“好了,你別嚎了,這裡是寺廟,別驚了神佛”沐夜慢慢來到呂仁身旁,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這樣的吵鬧已經見多了,沐夜也只是無奈的笑了笑。

就在呂仁痛哭流涕,感嘆命運不公的時候,忽然,一個小僧彌向着衆人緩緩走了過來;止步於沐夜跟前,雙手合十,向沐夜行禮;沐夜不知道所謂何事,見小僧彌也沒有說話,只得同樣雙手合十,以示還禮。

“施主,主持有請各位施主,前往藏經閣一敘”小僧彌此話一出,不由得讓沐夜等人感覺一絲奇怪;無論是哪座寺廟,主持一般都是得道高僧,不會輕易示人;而且自己等人也是第一次來這裡,和主持也不認識,這突然的邀請,是在讓人有些摸不清頭腦。

“請問主持師傅是?”對方以禮相待,沐夜即便心有顧慮,但是不好婉言拒絕。

“樹法大師”一說到樹德大師,小僧彌眼中充滿了敬仰,看來這樹德大師在這聖德寺威望極高,想必一定是一位了不起的得道高僧。

“既然如此,勞煩小師傅帶路”思索了片刻,沐夜覺得也並無不妥;不管樹德大師是因爲什麼原因邀請自己等人,出於禮貌,也應該前往一敘。

小僧彌點了點頭,這才轉身,獨自向前方而去;沐夜等人互相對視一眼,這才緩緩跟上;一路前行,穿過齋堂和千手觀音殿前的廣場,在整個寺廟的西北角,出現了一座三層重檐的精緻閣樓;走近一看,只見閣樓之上有一副牌匾,牌匾之上赫然行雲流水的撰寫着三個大字‘藏經閣’。

進入藏經閣,一股久遠的氣息撲面而來;在藏經閣的大殿之中,只見三位老者緊閉雙目,泰然入定;當沐夜等人進入大殿之時,三位老者緩緩睜開雙目,面容慈愛,表情祥和,嘴角露出了一絲淺淺的微笑。

“這位是本寺住持樹德大師,旁邊的兩位分別是本寺戒律,樹勳和樹雲大師”小僧彌向沐夜等人一一介紹,每介紹到一位,都微微點頭向沐夜示意。

“阿彌陀佛,沐施主,多年未見,施主依舊是容顏不減,老衲和兩位師弟卻已經滿鬢蒼白;真是歲月不饒人啊”樹德大師示意沐夜等人入座,這座並不是桌椅,而是蒲團;一行人雙手合十,向三位大師行禮,隨後各自入座蒲團之上。

“樹德大師,你剛剛所言在下有些費解;我與大師素未謀面,而且也是第一次來到聖德寺,大師爲何知道我姓沐?而且大師剛剛還說多年不見?不知道大師是不是認錯人了”剛一坐下,沐夜就覺得一切顯得有些詭異;特別是剛剛樹德大師說的那一番話,讓沐夜感覺很是困惑。

“施主可是姓沐?”樹德大師依舊一副和藹的笑容,微微的搖了搖頭。

“在下的確姓沐”沐夜雖然很是奇怪,但是也如實作答。

“既然姓沐,那就不會錯了”樹德大師一邊默唸着手中的佛珠,一邊緩緩說到。

沐夜萬萬沒有想到,對自己的疑問,樹德大師的回答竟然如此的簡單;可是心中依舊很是疑惑,想開口詢問,卻被樹德大師示意打斷了。

“施主,世間萬事,皆早有因果;疑惑,便是因,詢問,便是果;因惑生問,如果答案不是你心中所想一樣,你是否還要繼續追問?就如同你飢渴之時,見前方有一碗清水,難道你還在乎這清水來自何方嗎?”樹德大師句句佛理,似乎就是在解答沐夜心中的疑問。

聽完樹德大師的話,沐夜茅塞頓開,瞬間便明白了;趕緊起身,向樹德大師施禮。

“無論什麼因,你,只是一個過程;這個過程,能夠決定最後結什麼果,沐施主,你能告訴老衲,你想要的是什麼果嗎?”樹德大師微笑的看着沐夜,從沐夜的眼中,看到了更多的疑惑和迷茫。

“人生一世流水逝,嗔癡貪念紅塵絆,衆生佛曰皆平等,功名利祿化塵埃”一首七言絕句,道出了人生的無奈和結局;在樹德大師看來,世界的一切權勢和地位只不過是過往雲煙,都是遮住世人雙眼的迷障;無論你身前地位如何的尊貴,或者如何的卑微,去往極樂之後,留在世間的,不過只是一抹黃土罷了。

“大師的意思是想引我入道嗎?”沐夜不知道樹德大師爲何會對自己說這些話,而且每一句話都在隱約的暗示着什麼。

“施主多慮了,老衲豈敢,只不過曾經也有一位姓沐的施主,來過本寺;老衲曾經也和他說過同樣的話罷了”此話一出,沐夜等人愣在原地,這所謂的姓沐的施主,難不成會是沐夜的父親,前朝的仁宗皇帝?

“樹德大師,你可知道他叫什麼名字?”沐夜焦急的看着樹德大師,眼神之中滿是渴望,沐夜能感覺到,那一定就是自己的父親。

“名字只是一個人在世間的標記而已,叫什麼,不重要;施主,曾經那位沐施主請求老衲如果有幸遇見有緣之人,一定要告訴他一句話”

“什麼話?”此刻,沐夜更加的堅信,那個所謂的沐施主,一定就是自己的父親。

“寧守清貧苦,莫爭一世雄”說罷,樹德大師便再次閉上眼睛,從容入定。

“寧守清貧苦,莫爭一世雄?”沐夜仔細回味着樹德大師的話,似懂非懂。

“施主,請”就當沐夜還想在冥想其中的含義的時候,樹德、樹勳、樹雲三位大師皆已入定;小僧彌見狀,緩緩來到衆人身邊,示意沐夜等人離開藏經閣。

“沐夜哥哥,該走了”見沐夜遲遲沒有迴應,肖憫月趕緊輕輕的拉扯了一下沐夜的衣角,在耳邊淺淺的喚到。

“多謝大師指點”回過神之後,沐夜深深的向三位大師行了一禮;雖然心中依舊還有困惑,雖然還想了解更多關於父親的事,可是沐夜知道,能說的,樹德大師已經說了,即便再追問下去,也不會有任何結果。

緩緩走出藏經閣,擡頭看着天空,沐夜萬萬沒有想到,一次簡單的遊玩,居然還能在這裡無意中得到有關父親的線索;父親爲何來到這裡?難道是爲了尋找母親而來?父親母親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爲何當年母親會拋下自己?父親身爲皇族,身爲天子,爲何當年自己和母親卻沒有生過在京城,而是在蜀州?

一個又一個的疑問讓沐夜極其的苦惱,看樣子,是時候該回京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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