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漠叫了一聲,單手抓緊滄千澈,另一隻手丟開火把,猛地朝一側的石壁抓過去,希望能夠穩住身形纔好。
滄千澈也想抓住些什麼,可水勢太大,一件外袍將他和柳雅兩人系在一起也根本起不到多少作用,他的雙手不敢離開柳雅,生怕稍有閃失將她再次遺失了。
石壁太光滑,漠的手胡亂的摸索着,卻根本找不到什麼東西助力。
水勢更大更猛,三個人一下子被衝出去老遠。如果繼續這樣下去,只能繼續順水漂走了。但是究竟會飄到何處無人知曉了。
猛然間,漠的手觸到了一條縫隙,他終於可以藉此穩住身形了。
可是多了兩個人的重量,加水勢的迅猛,漠只感覺手快要使不出力氣了,只怕下一刻要繼續隨波逐流。
來不及多想,漠咬了咬牙,猛地用力把手臂朝石縫伸了進去,用他整條胳膊的力量去和水流對抗,以此才能把三個人都穩住。
又是一個浪頭襲來,漠感覺到手臂的骨頭傳來脆生生的一響,肌肉更是傳來撕裂的痛楚。
他知道,這條胳膊被裂縫生生的掰斷了。若是再不放開,只怕整條手臂都會廢掉,甚至是直接被扯斷。
可是如果他放開手,或是隻放開拉住滄千澈的手……不行,他是影衛,他寧可爲主子死。
更何況還有太子妃。想起當初柳雅給他取名字的時候,想起柳雅對他和阿寧從來都是惦記和照顧的,想起……
漠想了很多他做太子影衛開始,得到的種種溫暖。即使他不善於表達,但是心裡早甘願爲了這兩個人去死了。
“啊!”漠大聲痛叫着,卻又把手臂朝石壁裡塞了一截,乾脆把整條手臂當作一節木棍來使,讓自己牢牢的嵌在這石縫旁邊,同時也把滄千澈拉緊了。
疼痛到無以復加,漠有種恨不得手臂乾脆斷掉的感覺。可是下一刻,他又希望自己的骨頭和肌肉都能夠多撐一會兒,起碼等到水浪再減緩一些纔好。
滄千澈看不見漠的表情,但他能夠感覺到漠抓住自己的手都在顫抖着。
他努力的把身子靠向石壁,把柳雅保護在石壁和自己間,然後用雙腳和單手去摸索石壁的凸起,終於找到一處可以抓住的地方,穩住了身形。
滄千澈這邊需要的力道小了,漠才微微的鬆了一口氣。可是他的這一節手臂也快要支撐不住了,疼痛到完全麻木之後,他連自己都顧不了了。
“殿下……”漠開口叫了一聲,可是他竟然不知道該跟滄千澈說什麼。
讓主子保重的話嗎?他並不善於表達感情。
祝福太子殿下和太子妃白頭偕老?這太肉麻了,他也說不出口。
最後,漠只說了兩個字“謝謝”。然後他不得不把斷了兩節的手臂放開,讓自己隨波逐流了。
“漠,別放開。”滄千澈感覺到漠鬆開了自己的手。在他將要被沖走的一刻反手將他拉住了。
滄千澈也不知道自己爲何會這樣做,只是下意識的,他覺得如果柳雅還清醒着也會這樣做。這種時候,不放開同伴的手,是對生命的尊重。
“殿下,放開。你們都會死的。”漠單手被滄千澈抓住,整個人飄在水裡危險至極。可是他心裡卻是無的安慰和幸福,因爲此生無憾了,主子在乎他的生死,甚至會在如此危難的時候將他拉住。
“再堅持一下。”滄千澈大聲說着,也是在給自己鼓勁兒。
既然剛纔選擇把漠拉住,他沒有再放手的道理。現在情況還算是穩定,能堅持一刻都是好的。或許水馬會退了,或許他們都會平安無事。總之不到萬不得已,他怎麼都不會放手。
滄千澈背的柳雅在這個時候突然動了一下,似乎是被這麼大的水衝醒了。
正看眼睛漆黑一片,水衝的她十分難受,柳雅下意識的抱緊了滄千澈的脖子。
可是她沒想到,自己如此單純的反應差點害了所有人。
滄千澈只覺得喉嚨被卡了一下,男人咽喉處最脆弱的喉珠被柳雅無意按住了。頓時覺得渾身無力,牢牢抓住岩石的手也鬆了一下。
是這麼一下,三個人的身子猛地在水裡一晃,差點全都被沖走。
柳雅也意識到了什麼,立即放開了滄千澈的脖子反手去抓石壁,與滄千澈一起用力,才免於繼續被水流沖走。
“放手吧,殿下。”漠再次喊着。
“漠?”柳雅在巨大的水聲裡分辨出了漠的聲音,帶着滿滿的驚喜,喊道:“別放手,我們都不放手,總會有辦法的。漠,這裡這麼黑,多你一個人和我們說說話也好啊。”
漠聽了柳雅的話,瞬間感覺喉嚨哽咽,眼眶灼熱。如果不是在水裡,如果不是這麼黑暗,他怕是掩飾不住臉的淚水了。
也在此時,一點光亮再次閃過,隨即在前方出現了一簇小火苗。
“主子!殿下!”阿寧的聲音從前方傳來,但是顯得異常虛弱。
“別過來。待在那兒。”漠突然發聲大喊。
“是不是……找到主子了?”阿寧喊了兩聲,可是聲音都不大,明顯是受了重傷。
漠再次大聲喊道:“是,你主子和我主子在一起。你弄條繩子拋過來行。快點。”
“好。”阿寧說完沒有動靜了,而那簇火苗也隨即消失了。
柳雅聽出阿寧的情況不好,問道:“她受傷了?”
“嗯,斷了三根肋骨,右胸有一根斷骨可能是刺入了肺葉。”漠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沉悶,繼續說道:“當時情況很不好,她身子輕被衝到了前面,然後在一個拐彎處硬生生的被撞在了石壁,可她還是用力把我拉了過去。”
可想而知,當時的情況是多麼的危機的複雜。而阿寧則是拼了命的救起了將要被衝到更深處的漠。
黑暗裡再次亮起了那簇火苗,隨即聽到阿寧喊道:“繩子,接住。”
繩子順着水被衝了下來,滄千澈示意讓柳雅去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