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裡九個人有點擠,更何況還有白虎彼得這樣的大塊頭,黑暗逼仄的空間裡,其他人都沉默不語,只傳來程懷古和玄武的問答。
“月球上有人嗎?”
“有!”
“什麼人?”
“雅利安人。”
“納粹?”
“他們的後代。”
“你見過他們?”
“見過幾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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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怎麼上去的?你傳送上去的?”
“他們自己造的飛碟。”
“他們有多少人?會反攻地球嗎?”
“他們人不多,也不想反攻地球。”
“飛碟呢?咋沒聽說他們開飛碟回來?”
“沒燃料了。”
程懷古沉默了,二戰後期,納粹就開始研製飛碟,其中有幾種型號沒有飛起來,但根據最近解密的檔案記載,他們至少有二種以上的型號試飛成功了,動力用的是水銀。德國戰敗以後,很多研製飛碟的科學家和工程師去了美國和蘇聯,但核心的科學家、工程師以及納粹部分高官卻離奇失蹤了,戰後也沒有找到他們的屍體,有人說他們是造了幽靈潛艇去了南極,也有人說他們乘坐飛碟去了月球。南極目前各個國家已經探索開發的差不多了,並沒有發現有逃過來的納粹分子。如果玄武說法真實,那些納粹確實是倚靠飛碟逃往了月球。
電梯的金屬壁上面微弱的熒光頻繁的閃爍,超重感更加強烈,程懷古覺得兩條腿比平時多承受了兩倍以上的重量,正咬牙堅持,猛地電梯一陣抖動,外面彷彿傳來沉悶的爆炸聲,於此同時,超重感消失,大家出現在一個金屬平臺上,周圍全被鏽跡斑斑的金屬欄杆包圍着,四周都是密集的管道線纜,彷彿是船艙的內部。金屬的頂部和艙壁上,有用粗鐵絲扎籠護着的白熾燈泡,照的艙裡亮堂堂的。程懷古有點恍惚,剛從玄武那充分迷幻色彩的地下廣場裡,突然來到這彷彿二戰時期的戰艦裡,一時回不過神。
“好險,好險,晚一步我們就被炸死在裡面了。”玄武拍着胸脯後怕的說。然後張開雙臂:“歡迎大家來到月球,這是月球內部,這部分區域已經被改造的適合人類生活,所以不用擔心,隨便走,隨便看,但要注意跟着導遊旗,不要走散了。”說完瀟灑的一撩長衫的前擺,率先沿着鋼步梯走了下去。步梯下面,站着一對青年男女,身穿破舊卻依然筆挺的納粹軍裝。二人向玄武敬禮後便走在前面帶路,一行人跟着進了一個滿是設備的艙室,裡面男女老幼約有七八十人,各自在設備前面忙碌着。玄武進去以後就撲到一臺有綠色顯示屏的設備前面,與那些人開始嘰裡呱啦的激烈交談起來,把衆人晾在一旁。
程懷古心事重重的看着那些忙碌的人,他們大多穿着合身或者不合身的軍裝,面容嚴肅而刻板,彷彿除了手頭的工作,外界的任何事情跟他們沒有任何關係,對進來的一羣人全都視而不見。程懷古不怎麼關心他們是誰,也不關心他們在做什麼工作,唯一關心的是,自己還有朱雀、詹妮弗他們怎麼回去。
納粹的汞動力飛碟都沒有燃料了,意思就是月球上沒有水銀,他們也回不去;玄武來過幾次,和他們見過幾次面,那麼也就是說這個地方應該也有傳送裝置,他們爲什麼不借助傳送裝置回去?如果這麼多年都沒回,是不是傳送裝置已經壞了?如果傳送裝置真壞了,那這一羣人就只能在月球上養老了,因爲美國、俄羅斯早就停止了登月計劃,想搭順風船也不可能了。
玄武那邊跟人聊完,急匆匆的走過來,將四散參觀的衆人歸攏在一起,一臉凝重的說:“反物質飛船已經追蹤到,有加速的跡象,所以攔截必須在這一兩天內實施,不然等它加速完成,再攔截就會影響到太陽系了,我們即刻就做準備。”看大家都是一臉茫然,他納悶的問:“有什麼問題嗎?”
“有!”程懷古大聲說,他抽出天殘,當柺杖一樣的拄着,對玄武說:“有三個問題:第一,這些人在這多長時間了,他們的目的是什麼?第二,怎麼激發神器的力量進行攔截?特別是這把劍。第三,攔截完以後我們怎麼回去?”說完,詹妮弗和黃守敬也微微點頭,看樣子也是有同樣的疑問。安娜、莎瑪和彼得聽朱雀和白虎翻譯完也一臉疑問的看着玄武。
玄武嘆口氣,招呼大家去角落處一個長條鐵桌邊圍着坐定,才感慨的跟大家說起這月球的往事:
“月球雖然是地球的衛星,但月球的年齡比地球更長,應該從很早時候,是某個星系裡一顆行星的智慧生命對所屬的衛星進行改造或者乾脆就是他們自己製造的星際飛船。在知道他們的母星面臨毀滅後,他們將月球發射了出去,去外太空尋找可以移民的易居行星。月球外面是一層厚厚的巖殼,遮擋住宇宙中的死亡射線和隕石撞擊,裡面中空的部分是動力裝置和船艙,船艙里居住着大量的星際殖民者或者說是星際移民。不知在宇宙中飄了多少年,在能源即將耗盡之時,他們終於到達了太陽系,用剩餘能量將月球調整成圍繞地球旋轉的恆定軌跡之後,便作爲基地急不可耐的發動了對地球的侵略。一場大戰之後,外星生命被地球的人類和代嶽仙人族趕盡殺絕,連月球基地裡的外星人都被當時的人類和代嶽仙人們登月消滅了,並在此發現了外星人與其母星的同源粒子糾纏聯絡的信息,知道了其母星要發送反物質飛船毀滅太陽系進行報復。因爲利用同源粒子糾纏進行信息傳遞無視空間距離,有即時性,所以當時就跟其母星取得了聯繫,本來想以談判的方式解決問題,可那顆行星不久就毀滅了,最後發來的信息是已經發射飛船。地球人只能部署了攔截計劃。
經過當時整個地球文明的努力,神器終於製造出來了,可還沒等運上月球,地球上就發生了毀滅性的內戰,各個文明毀於一旦,月球上的基地也就荒廢了。二戰時期,納粹跟據神話傳說研製成功了汞動力飛碟,但沒達到量產,總共也沒建造多少艘。戰敗以後,他們中的一部分核心高層和科學家乘坐建造出來的十幾艘飛碟,逃到了月球上,恰好碰到正在此調試傳送裝置的玄武,便將他們都接到月球內部,傳授一些知識之後,就給了他們監控反物質飛船航跡的使命。而他們本來也就僅僅二百多人,經過七八十年的新老更替,原來的納粹軍官都已老病而死,新生代也就只剩這七八十人,早就沒了統治世界的宏偉夢想,從小到大都只將搜索和追蹤反物質飛船作爲生命中的唯一使命和光榮。
月球基地的能源早已消耗殆盡,殘存的一點能源僅僅能夠維持生命系統和光譜雷達的運轉,他們在距月表不遠處種植了稻麥蔬菜,也僅僅剛夠維持生存而已。而封閉月球內部空間改造的適合人類居住的生態系統七八十年以來已經縮減到了原來的五分之一,就好像在寒冷的大海上,拆掉船上的木板烤火一樣,遲早有一天,這裡的“木板”會完全消耗,那時候,餘下這七八十人也將因爲能源耗盡而死亡。
傳送裝置異常耗費能量,不同於將人或物傳送到地球表面,從地球上傳送到月球必須有接收裝置,不然不知道會傳送到月表的哪裡,而接收裝置一樣耗費巨大能源。玄武曾經從地下廣場通過傳送電梯往月球傳送一些能源物質以及一些食物,但投入產出根本不成正比,運送的能源物質所產出的能源還沒有接收它們消耗的多,最終也放棄了。玄武爲了減輕月球基地的能源壓力,近幾十年來也不再往返月球,僅僅通過短波信息進行聯繫。
關於如何激發神器的能量,在月球上早就做好了發射裝置,只需要將神器嵌在上面,同時激發它們的能量,發射出去就可以了,操作比較簡單。
至於回去,如果攔截成功,月球基地的能源或許還能夠傳送個一兩次,只是地球的傳送裝置已被炸燬,會被傳送到哪,還真不知道。要是攔截沒成功,也不用回去了,看看有沒有辦法找到其他替代能源,將月球推進器發動起來,向星辰大海進發,從此在茫茫宇宙中流浪吧。”
玄武說完看看程懷古,問他:“你還有什麼問題嗎?”程懷古撓撓頭,說:“你們老說反物質飛船,這個反物質飛船是整個飛船就是反物質製造的,還是用反物質做動力的飛船?”
玄武嗨了一聲,說:“這都無所謂,反物質跟正物質相反,但威力巨大,七八克反物質就能毀滅地球,就算反物質飛船僅僅是以反物質爲動力,到達太陽系後只需剩餘一點反物質依然能毀滅整個太陽系,而根據月球上的引力波雷達監控,根本無法發現飛船的航跡,僅僅只能觀測到能量波動,並快速向太陽系方向運動,因此推測可能整條飛船都是反物質。”
正說着,一箇中年軍官急匆匆的跑來,跟玄武說了幾句什麼,玄武扭頭對大家說:“一個小時以後發射口正對反物質飛船航向,錯過了就要再等一天,事不宜遲,我們走。”
從艙室出來,沿着廊道走了一二百米,便有一個往上的豎井,豎井裡只有鋼爬梯通往上面。鋼爬梯簡單的讓人心驚肉跳,就是像一般煙囪外面設置的那種爬梯,每隔一尺左右嵌入牆壁一根彎折的螺紋鋼筋,人只能手抓腳踩的往上爬,沒有一點安全措施,跟爬刀山似得。程懷古爬的手痠腳麻,轉臉看見朱雀像個花蝴蝶,在身邊翩翩飛舞,對他說:“再堅持一會,等出了重力場,就輕鬆了。”果不其然,往上爬了二三百米,身體逐漸輕鬆,慢慢的一隻手也能抓着鋼筋把身體拉上去。“失重好好玩啊。”程懷古童真的喊了一聲,手腳加緊,快速往上爬去。
豎井約莫有四五百米左右,出來發現是一個二三百平方的圓球形空間,周圍弧線形的牆壁好像是樹葉拼成的一般,葉柄葉脈清晰可見,大小跟香蕉葉差不多,很像程懷古在小島上做的那個窩棚。周圍嵌着一圈防爆燈,頂端一根合抱粗細的筆直金屬柱,或者是金屬筒,像個高射炮,伸進穹頂裡面。柱身上雕刻着古樸的花紋,與天殘劍身的花紋如出一轍,柱下面是一個裂了縫的石磙,青色的石頭做成的石磙立在地上,上面裂開一道大縫,還有很多很小的凹槽空隙。石磙磙眼跟柱子連接在一處,應該就是玄武所說的發射裝置,因爲除此之外,這裡空無一物。
人陸續都上來,圍着石磙,玄武先讓彼得將混元斧劈進裂縫之中,那斧身剛好嵌進去,嚴絲合縫。程懷古“倉朗”拔出寶劍,對着石磙比劃幾下,問玄武:“插哪?插哪?”玄武將他拉開,還是對着彼得說話。只見彼得一手摸着斧柄,彷彿運氣一般努起腮幫子,那斧立刻膨脹起來,而那石磙,同樣也跟着變大,眨眼變成直徑三四米的大石柱,上面的凹槽空隙的形狀也都清晰可辨。橢圓筒型的,明顯地缺鍾可以嵌進去;直直一個圓孔,應該是插落魂槍的;光滑面上一個乒乓球大小的洞,那是嵌紫金珠的;形狀曲裡拐彎的凹槽,應該是掛玉如意的;幾個凹槽與混元斧一起,平均將石磙分成五個等份,只沒找到能插天殘劍的縫隙。程懷古圍着大石磙踩蹦牀一樣跳着轉了兩圈,也沒找到插劍的地方。
各人均現出神器,找對應的凹槽放了進去,按照玄武吩咐,手緊緊貼住神器,各自激發它們的能量,地缺鐘的衝擊波,混元斧的無限大,落魂槍的能量彈,玉如意的光華,紫金珠的閃電,應該都激發出來了,因爲每個人都是一臉凝重,眉宇間顯的也頗爲吃力,但卻不見有任何反應,沒有再變大,沒發出聲音,也沒有爆炸,連一點光都沒有露出來,彷彿神器的能量都被石磙吸收了。青色的岩石逐漸透明,彷彿頑石變成了一塊巨大的翡翠,猛然萬道青光噴射而出,石磙整個籠罩在青色的光華里。
“快,就現在。”玄武一聲令下,程懷古還沒反應過來,就被白虎抓住脖子,薅住褲腰帶往上扔去,一把扔了六米多高,摔在石磙頂上,幸好月球引力只有地球的六分之一,摔的倒不疼。朱雀飛過來將他拉起,一指磙眼與柱子交接部位,那裡有個深深的凹槽,對他說:“快讓劍自己飛進去。”
心念一動,天殘離手而出,堪堪插入凹槽,齊柄而沒。但劍雖然插進去停下,程懷古依然感覺它仍舊在不停的吸取着自己的氣血,體力開閘一般的傾瀉而出,雙腿發軟,一個踉蹌坐倒在石磙上,身後一個柔軟的身體把自己抱在懷裡,就像媽媽在寧靜的夜裡哄着自己的孩子一樣,用臂彎輕輕攬着頭,細聲的呢喃着,一支胳膊指向夜空,那裡,不知道什麼時候穹頂打開了,外面是繁星點點的天空,她指向頭頂一片繁星的中間,讓他看那裡的一小團黑色,彷彿星光被高空的一隻飛鳥遮擋,又好像是一個小小的漩渦,把周圍的星光都拉了進去。慢慢的,程懷古的視線也被拉了進去,漩渦越來越近,越來越大,彷彿自己正飛向那個漩渦,被它捲入,從中心沉下去,暮的,自己鑽過了漩渦,看到一艘飛船,通體黑暗,只有模糊的一個猙獰的輪廓,正向自己疾速衝來,下意識地,天殘激射而出,向那飛船衝去。天殘越來越大,速度越來越快,青芒也從劍尖如傘一樣的散開,終於與飛船迎頭撞擊在一處,耀眼的白光瞬間將自己籠罩,那光彷彿洋蔥,一層挨着一層,又如漣漪,一波接着一波,將自己的衣服照的透明,又穿透皮膚,連骨頭也變成水晶一般,融入進周圍的一片明亮,身體在變輕,彷彿要飛起來,有飛舞的天使拉着自己,用翅膀將自己圍起來,很舒服,也很累,閉上眼,依稀還能看到那一片明亮,只是在慢慢的變暗……。
大“石磙”散發的青芒爆閃了幾次,倏地消失了,連同嵌在上面的六件神器,圓球的穹頂已經裂開,空氣如噴泉一般往外逃逸,白虎手裡抓着一根粗壯的纜繩,將其他六人攔腰捆成一串,一步步拉向豎井。朱雀背後生出火紅的雙翼,正抱着昏迷的程懷古,逆着外泄的氣流,飛進豎井之中。等衆人都進入豎井,一個厚實的艙蓋從一側滑出,將豎井封死。沒了外泄的氣流,繩子捆着的一串人紛紛往下墜去,幸好彼得眼疾手快,一把抓住爬梯狠勁穩住身子,白虎纔沒被六人拉的脫了手。玄武大呼小叫的招呼各人都抓住爬梯,才疊羅漢一般的慢慢爬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