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煉在公司門口等了整整一天，沒跟厲紅蝶打電話，也沒打算見她。。
早八點，到下午六點。
柳青玉的車子終於從公司開了出來。
路過沈煉的時候也沒停車，徑直開過。
兩人一前一後回到柳家。
沈煉以爲自己有機會可以和她認真談一談，可在柳青玉找藉口不吃晚飯拒絕同席的時候，沈煉只能強自忍住心裡異樣，陪着柳金橋。
好容易脫身回到臥室的時候，臥室房門卻已經反鎖了。
沈煉的手在敲下去的時候有些猶豫，嘆了口氣，他轉身進了旁邊臥室。
這臥室從他跟柳青玉關係轉好後已經不知道多久沒有住過。
電話響了起來，厲紅蝶打來的。
沈煉心裡愧疚，他本來說從江東回來之後就去見厲紅蝶的，但他回來已經有兩天，厲紅蝶估計都還不知道。
“紅蝶，我在江東，等我處理好手頭的事情就去找你！”
厲紅蝶沒想到沈煉已經回來了，她錯愕了一下，也不十分驚奇，算算時間沈煉也的確是該回來了。
答應一聲道：“咱們倆的事你千萬不要告訴柳青玉，就當沒有發生過什麼，我自己一個人扛着就行！”
“扛？怎麼扛？等孩子生下來，讓別人到處猜測孩子的爹是誰對吧？我已經跟她說了。”
厲紅蝶怔了一下：“煉兒，你何苦這樣？”
“她早晚都要知道，我不想騙她。”
“你準備要這個孩子？”
“要，不管怎樣都要，丟了這個孩子其實跟丟了你沒什麼兩樣！”
“柳青玉不會接受的！”
“從知道你懷孕的時候我心裡已經有了決定，如果非要選擇一個，我選擇你！”
厲紅蝶不再說話，但呼吸明顯加重，好半響才道：“我不會給你可憐我的機會，我比任何人都瞭解你，我也知道你喜歡她！所以，你不用再愁我的事情，也不用再多想什麼，我從小到大什麼事情都經歷過，沒理由讓肚子裡的一個小不點給難住！”
“紅蝶……”
沈煉還要再說什麼，電話卻已經被掛斷了。
他感覺到厲紅蝶似乎做了什麼決定，具體什麼？沈煉有些恐懼，她性格一直都鑽牛角尖的厲害。
沈煉感覺前二十多年所經歷的事情也沒這幾天讓他方寸大亂。
打開門，柳青玉就站在門口，表情冰冷的像是不認識他。
沈煉意識到自己剛纔跟厲紅蝶的電話內容她全部都聽到了，也不用解釋什麼，事實上就算解釋也不會再有任何用處。
“你要拋棄我？”柳青玉問。
沈煉揪心厲紅蝶，道：“我回來再給你解釋！”
他舉步要走，柳青玉卻錯步攔住了他：“你剛纔說的是不是真的，你說我和她之間，你要選擇她？”
“是真的，我也是這麼想的？我喜歡你，你也是我第一個喜歡上的女人，離開你，我同樣會生不如死。紅蝶不同，我沒辦法去傷害她，她從小到大就只有我一個人，親情也好，愛情也罷，在沒有選擇餘地的時候我必須選擇她！”
沈煉擡起頭，他一直都不是一個當斷不斷的人，之所以方寸大亂，全因爲他在乎柳青玉。他和厲紅蝶之間的事情可以瞞着柳青玉，也可以暗地裡跟厲紅蝶再組建一個家庭，在兩個家庭間左右逢源，事情便全部解決了。但他辦不到，他不忍心騙柳青玉。
他往前走，柳青玉讓開了一條路。
沈煉路過她的時候，就聽到她冷漠道：“你今天走出柳家，咱們之間就徹底完了，你考慮清楚！”
沈煉心跳在加快，血液往頭顱上衝，他知道柳青玉不是在開玩笑，這一次跟上一次兩人鬧矛盾不同，那時候的柳青玉有情緒，但現在的她像是一個木偶。
他轉身抱住柳青玉，捧着她的臉，冰涼陌生。
低頭，在她脣上最後印了一下，轉身大步走了出去。
柳青玉繃着的眼淚頃刻間就決堤一般，她用力抹着，直到男人背影消失在樓下，她才機械一樣走進臥室，關上房門。
……
沈煉開着車，幾乎將速度放到了極限，黑色的車身在夜色中呼嘯而逝。
他第一時間趕到了警察局，努力控制自己情緒詢問厲紅蝶在不在。
“厲局長剛剛下班？”
剛剛？
沈煉感覺不妙，他邊着急上車邊重新拿起手機，電話還是打不通。
又趕到厲紅蝶所居住的公寓，沈煉敲門，卻感覺不到任何動靜。
他終於恐慌起來，一腳踹開了門，直奔厲紅蝶臥室。
臥室沒什麼異樣，牀頭的抽屜被拉了開來。
“紅蝶，你到底準備幹什麼！”
沈煉一腳將身邊的凳子踢飛，雙眼通紅。
那抽屜他知道，裡面是厲紅蝶的積蓄，還有平時積攢下來的一些財物。
她似乎知道自己要來找她，什麼東西都沒帶，只拿了錢，可見匆忙。
叮咚！
短信提示音響了起來。
厲紅蝶發的短信。
沈煉來不及看，直接就回電話。
“您所撥打的電話正在通話中！”
再打，已經提示關機。
“煉兒，整個江東能讓我留戀的人只有你一個。所以，當你因爲我的存在爲難的時候我其實就已經沒有留下的必要！我想過把孩子拿掉，可是我捨不得，因爲這孩子是你的，也是我的，我不知道以後還有沒有機會懷孕。所以驚慌失措之後反而感覺這孩子的出現就是在點醒我，讓我放棄那些不切實際的奢求，讓我不用爲難你，有他，也就夠了！所以，忘了我，放開我，也不要找我，跟柳青玉好好生活下去，她的確是個好女人，比我都知道心疼你……”
沈煉已經看不清楚短信上面接下來寫的是什麼，他眼眶已經模糊。
他罕少知道掉淚是什麼感覺，記憶裡父親死的時候沈煉哭過，厲紅蝶當初初潮的時候他也以爲厲紅蝶出什麼事情了，也哭過……
晃了晃腦袋，他不管厲紅蝶會不會看到，拿起手機回了一個短信：“賤女人，我後悔認識你！”
然後拿起手機摔在了牆上，粉碎！
他了解厲紅蝶，她比自己都要更加決斷，她決定了的事情如果沈煉強硬去幹涉，結果很可能是另外一種不想看到的局面。可若她就這麼走了，沈煉怎麼釋懷。
一個女人，拋下了她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地方，拋下了她最愛的職業，拋下了她的未來……只因爲他。如果……他寧願選擇在兩個家庭間周旋，也不願意厲紅蝶就這麼走了。
發着呆，沈煉打了個激靈，然後不顧一切開車往機場方向趕了過去，沒有厲紅蝶的記錄。
再去火車站，沒有記錄。
再去客車站，沒有記錄。
他詢問所看到的所有人，描述着，沒有任何章法尋找着，直到天亮，厲紅蝶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
回到厲紅蝶的公寓，他還有些不敢信，這一定只是厲紅蝶的一個惡作劇，但沒人！
他去厲紅蝶的家裡，也沒人！
厲紅蝶的父親和繼母卻對待他極盡熱情，不讓他走，非要他留下吃飯。
沈煉冷冷盯着這個長得人模人樣的中年男人，道：“厲叔，紅蝶不見了。”
厲父笑着道：“那丫頭野慣了，消失個幾天很正常！”
沈煉忍住想動手的衝動，直接甩開了厲紅蝶繼母抓着自己的手，看着厲父道：“厲叔，我有問題想問你？”
“你說？”
“你關心過紅蝶嗎？你知道她喜歡什麼？你知道她在警察局做什麼工作？你知道她有沒有男朋友？你知道她現在住哪兒？”
“我也正想跟你打聽一下呢，這孩子簡直太不像話！我聽說她在警局升職了？想找她給她兄弟安排個工作，每次都躲着我，你見了她幫我提一下這件事，她從小就最聽你的……”
“聽我的？你是她親生父親，她從小聽我的。”
沈煉忍不住笑了出來，轉身走出了厲家。
他本就不該來這裡找紅蝶，就算她無處可去，她也不會躲在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