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軒剛纔沒被他們打架氣到,現在倒是被任義的話氣到了。明明自己一直都在外人面前維護他,這個小孩怎麼不知道好歹呢?
都這個時候了,還在跟自己賭氣,都分不清什麼好壞。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選中他了,早知道或許真的應該選別人,也許就沒有那麼麻煩了。
柳軒願意帶人,但並不代表他願意一點點開始培養。畢竟,以前在墨谷的時候,他們師兄弟可沒怎麼樣師父費心,基本上都是靠着自覺。
他以爲現在的小孩應該會的東西也多,不至於這麼不成熟。人在沒什麼地位之前,還沒本事的話,不忍着怎麼行。
越想越氣,所以最後直接拿着水杯砸了對方。他沒有真的想要任義受傷,沒有用太大的力氣,方向還特別偏離了一些,只是想要起到警示的作用。
可是沒想到最後對方還是不理解自己的心思,柳軒真的開始頭疼了。但是又能怎麼辦呢?自己選擇的人,如今就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他也要忍着不是嗎?估計這會行政部主管等人都在看笑話呢。
畢竟當時是自己一意孤行要選人培養的,這纔不到三天就在公司裡出事了。無疑會讓柳軒很難堪,不過,柳軒一向臉皮都很厚,他不太在乎這個。
“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你不是很能嗎?爲什麼不直接站着不動讓杯子砸到你呢?你還是害怕,這是身體最自然直接的反映,下意識的躲閃。我這麼維護你了,你就是這麼對待我的?”
“對不起,柳副總,可是我知道這件事自己是改不了的。而且已經連累到你了,我不想要擴大這件事的影響,不如你就直接辭退我就好了。反正我知道自己也不太適合金月集團,或許到最後我也不會留下。”
“任義,你當老子的話是放屁嗎?我都說過了,如果有一天你的地位或者本事超過了對方,你們可以盡情的正面剛,如果沒有,就收斂一下你的鋒芒。對於你來說,現在沒有資格跟任何人對着幹。”
“我知道你是在勸我,是爲我好。可是柳副總,每個人都有着自己的底線,我相信你也有自己想要守護的。我是什麼都沒有,可是我有底線,我的底線就是我的母親。她是我在世界上唯一的親人了,我不會讓人欺負她的。”
“欺負?說幾句侮辱的話就是欺負了?你果然還是一個小孩子。我是有自己的底線,但是我頭腦比你清醒,知道很多事情不能單憑藉着一腔熱血。如果我說我的仇人對我父母做的事情不止是侮辱呢?”
柳軒沒想到任義這麼天真,居然會跟自己談底線。他當然有底線了,他有着一堆自己想要保護的人。可是,從小到大,即便自己真正的強大起來了,也沒能真正的保護誰。最後他們還是一個個離自己而去了。
至於傷心,即便是在冷血的人,死了這麼多人也會傷心難過的。但是有什麼用呢,除非你想要隨着他們而去,否則生活還要繼續。於是柳軒就這麼一直賴活着,他不是看到了希望,只是知道還有自己可以珍惜的人。
現在的自己還有師父,還有上官金月,已經死了的人他沒有辦法面對他們。遺憾已經形成了,但是對於活着的人,他不能讓對方再次產生遺憾了。
有時候,人生在世總是會有很多的無可奈何。畢竟在強大也終究是凡人,能有多大的精力去改變多少事情呢?
即便自己報了仇,借力打力清除了所有孫家的人,但是柳家的人,那麼多條人命,早就在很多年前徹底消亡了。
“我讓你回憶起很不好的事情了嗎?對不起,柳副總。但是我真的只有媽媽了,我知道她在面對我的時候一直都是很堅強的。可是身爲她的孩子,她唯一的精神支柱,我要好好的保護她。”
“任義,你自己算算,自從我來到之後你跟我說了多少個對不起了。我要的不是這三個字,沒意義的。我知道你現在不認同我的做法,但是你有沒有想過你的母親真正想要的是什麼?”
“我不太懂你的意思?她愛我,自然是希望我能好好的,畢竟父親,不對,那個禽獸不如的傢伙根本不能稱之爲父親,他不配。”
“我雖然沒有見過你的母親,但是看到你,就彷彿見到了她一樣。人們總說,一個孩子是如何的,基本上就是父母調教的結果。你母親的樣子都投射到了你的身上,她是一個堅強的人,絕對不是你所說的樣子。”
看到任義一臉懵的樣子,柳軒無奈的搖搖頭,然後繼續說道。
“你覺得你瞭解她嗎?她可以一個人把人養育長大,即便你父親變壞了,可是她沒有讓你學壞。儘管你自己有些刺頭,但是本質上還是繼承了你母親優秀的品質。你覺得她需要你的保護嗎?她只是希望你能選擇一條正確的路。”
“我就是這樣做的啊,我自認爲自己一向都做的不錯了。我也不敢奢望太多,只是希望通過自己的努力,以後可以讓母親過上好日子。”
“憑什麼?你的努力?值多少錢?即便你纔剛剛進入社會,但也不至於那麼天真吧?就像是跟你打架的人一樣,他無知,難道你也是嗎?儘管我不是一個循規蹈矩的人,但是對於你們來說,我還是希望你們可以遵守規矩的。”
“柳副總,我聽到你說了。你自己都可以不按規矩辦事,我以前也聽說過一些你的事蹟,爲什麼你可以我就不可以?”
聽到了任義的挑釁,柳軒覺得有趣極了。他直接站起來走上前去,一腳踢到了任義的膝蓋上,然後直接困住了對方的手臂。
“你看,這就是原因。我承認自己一向都很張狂,但是我的功夫不差,沒人動的了我。而你呢,只能跟別人耍嘴皮功夫,還不能說服對方。”
說完,他一下鬆開了對方,然後重新坐到沙發上。“既然你想說故事,那就講講你的故事吧,反正我這會沒什麼事。”
任義一臉憤怒的站了起來,憤恨的看着柳軒,只是不再有別的動作。這樣看了一分鐘左右,嘆了口氣,然後講道,“我很小的時候父親就喜歡酗酒,那時候我什麼都不懂,開始還以爲這樣的人很威風。”
“酗酒很威風?你的腦袋是被撞壞了嗎?”
“所以說那時候什麼事都不懂啊,我看着他不停地使喚我的母親。買這個買那個,不停地幹活,我以爲大男人就是應該這樣。直到後來,有一次他動手打了母親,被我看到了。我聽到了母親悲慘的呼叫聲,我才發現事情不對。”
“爲什麼不找人求助?小朋友什麼都做不了,但是你可以找人幫忙。”
“我當時很憤怒,但是更多的是害怕。等到母親挨完打,父親打累了去休息的時候,我就去找了母親,然後她把我抱住哭了。但是她不敢哭出聲,擔心把父親吵醒了還會繼續捱打。次數多了,我受不了也想過求助,但是被攔住了。”
“爲什麼?她不能自救還不讓你救她?”
“不清楚,但是因爲一些原因。母親告訴我如果我們離開了,就活不下去了。儘管現在的樣子也很不好,但至少我們活着,至少我還沒事。她說我就是她的全部,只要我沒事她就可以堅持。”
“母愛真是偉大啊,後來呢?”
“後來,有一次我們得知他在外面欠了鉅額的賭債。我知道那幫人一直都在追債,只是經常性被他躲掉了。因爲幾次來到家中,我們的生活也被打擾了。後來我就帶着母親偷偷躲出去了,然後向追債的人高密,估計他應該是死了吧。”
“哇,你倒是怪心狠的。不過也不能這麼說,畢竟一開始就是他對不起你們,但是他死了這件事完結了,你們的生活也會很困難吧?”
“是的,那時候我還不到13歲,母親一個人把我養大是非常困難的。尤其是你知道,單親家庭的小孩經常會受到歧視,在學校什麼人都會想要欺負我。但是我不怕,我會打回來,母親看到了,只是訓斥我。”
“果然從小就是一個刺頭呢,不過我倒是可以理解。”一個經歷過這麼多苦難的孩子,心理自然是跟常人不同的,但是理解歸理解,越是這樣,柳軒就越是想要幫助他。
不爲別的,單是爲了一個不容易的母親。有時候他常常會回憶起自己的母親,因爲那時候太小,加上後來腦袋受了傷,他記得不是很清楚了。
但是他知道母親是個溫柔的女人,不論對誰都很好。聽上官金月說,以前舉辦的聚會,每次只有到柳家舉辦的時候小孩子是最多的,因爲大家知道柳夫人很喜歡小孩,對每個孩子都很好。
他很想自己的母親,想着如果母親現在還活着會是什麼樣子。會不會很高興自己跟上官金月訂婚了,會不會很高興自己有了那麼多的朋友。
可惜母親都看不到了,但是他知道,愛自己的人,一定會在某個地方守護着自己。不論是親人還是朋友,只要你記着他們,他們就會以一種方式陪伴着你。
“現在我長大了,更要保護母親。我知道他只是言語上侮辱了母親,但是這已經觸及了我的底線。”
“任義,你知道死字怎麼寫嗎??你害怕面對這個嗎??”
“我不知道,我不敢去想。”任義低着頭回答。
“臭小子,你連這個都不敢想,怎麼敢輕易就放棄自己了??你母親是要你好好的活着,不是要你湊活的活着。我強調的話你都聽不見,只記得對方說了什麼是嗎??我告訴你,你現在沒有選擇權。”
“不,柳副總,我覺得這件事沒那麼複雜,你只要開除我就好了。不會影響到你,更不會影響到公司的。”
“你回家要怎麼跟你的母親說呢??她應該知道你進了金月集團實習吧??畢竟金月集團是那麼大的一家公司,現如今發展勢頭那麼好,你進來一段時間了,我不相信沒告訴她。”
柳軒就是拿捏住這一點了,他知道對方的軟肋,既然任義那麼軸,那就死勁戳他的軟肋就好。
反正自己不是什麼好人,想要調教人可能就需要同時做黑臉白臉。不管什麼方法,只要能達到自己的目的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