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安市的書記市長,都是比較強勢的人,常言道一山難容二虎,不過二人經過一段時間的磨合,各自劃分的主管的領域,這幾年任期下來,倒也沒有發生大的摩擦。
丁盛治下很嚴,特別是對幾名副書記,經常耳提面命,在工作上要求很高,因爲他覺得一名領導幹部只有以身作則,這樣才能服下,否則即使能使用巧術做好一時的工作,但終究是要出問題的。
事實上,管理之道,向來有兩種極端,一是治民,一是治官,究竟哪一種正確,目前尚無定論,都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
不過,就歷史來看,凡是以治官著稱的統治者,社會太平,經濟發達,像唐宋盛世,都莫不是如此。反之,以治民爲主要手段的,也有興盛朝代,以秦朝爲著,一統六國,稱霸天下,但卻如芸花一現,轉眼不到百年。
丁盛就是這樣一位市級領導,以治官爲主,所以七安市最近幾年漸漸風調雨順,人心通和,各種矛盾也日益減少。
在他手底下當官,的確有點難當,感受最顯著的就是下面的幾名副書記。
馬援副書記在市領導裡排名第七,比較靠後,但他爲人不張揚,做事低調認真,平時倒讓丁盛有幾分欣賞。
馬援是分管水利方面的副書記,此時正埋頭閱讀水利局交上來的材料,說是準備近三年內,在七安市內興建一批中小型水利工程,以緩解一些高遠地區在乾旱季節灌水難的問題。
這時,包裡的手機響了,是私人用的那部,除了親人和關係極好的朋友,基本上沒有人知道這個號碼。
馬援副書記立即從包裡拿出電話,一看上面顯示的是關謹這個名字,趕緊接通了。
“官老弟,哪陣風把你吹過來了啊,現在到了什麼地方,需要不需要我派車過來接你?”
“呵呵,馬大哥,這次我還真的過來的,但派車就不用了,我現在匯東酒店,你能不能馬上過來一趟?”
馬副書記微微一驚,低聲道:“有什麼事嗎?”
唉,實不相瞞,這次過來,的確有事請你幫忙,等你過來再說。“
掛斷電話,馬援看了看時間,又等了大約半個小時,離中午下班還有不到二十分鐘,這才收拾好包,離開了市委辦公大樓。
關謹就是官原,職務是島國駐華南地區領事,但他的身份十分秘密,其實就是一個間諜。不過像他這種間諜,一不搞暗殺,二不偷絕密文件,只是在社會上與各種不同的人交朋友,所以政府一般不會注意。
畢竟現在是和平年代,如果管得太嚴,就會影響國家之間的正常交往。
官原是一個很善於交朋友的人,並且非常懂得放長線釣大魚的道理,像馬副書記就是例子。
那時馬援還只是一個縣的辦公室主任,而當時官原已經跟省一級幹部做到了朋友,但他在小小的縣辦公室主任面前一點不自傲,以朋友待之,並且在馬援最需要幫助的時候,毫不吝惜地出手,所以後來馬援升遷,二人關係不減反增。
官原已經在酒店訂好了房間,當然是價錢最貴最豪華的包間,桌子上擺滿美味佳餚,還有兩瓶特釀貢酒。
一見面,官原立即迎上前去,兩人緊緊擁抱在一起,樣子十分親密。但其實對於官原來說,像這種朋友在華南地區到處都是,需要用到誰就找誰。
平時馬援還是有點官架子的,在官原面前半點沒有,十分親熱地道:“官老弟,這一別就
是一年多了吧,咱們好久沒有見面,今天這頓飯,無論如何得我來請,並且你在這裡的一切開銷,全都算在我的頭上。”
官原還真不跟他客氣,因爲他知道在神州這片土地上,真正的知心朋友,是不會在意這些東西的,你越是客氣,那就說明關係越是疏遠。
鬆開擁抱,馬援才發現屋裡還坐了一個客人,但沒有多想,隨口道:“這位朋友是誰啊,以前好像沒有見過。”
官原立即道:“這是我的一個好朋友,葉胡先生。”
兩人認識了一下,紛紛落座,官原扭開酒瓶,大聲道:“今天不醉不歸,沒問題吧。”
“中午不行,少喝兩口,晚上再陪你們儘性。”
“好,你在政府部門工作,一切依你,正好把事情先辦了。”
“對了,到底是什麼事情?”
官原看了葉胡先生一眼,兩人交換了一個眼色,官原這才道:“馬大哥,實不相瞞,這次的事情有點大,也只有你親自出面才行。”
馬援眉頭輕輕一皺,不自覺得看了看葉胡,總感覺這個人才是重點。
他的感覺的確沒錯,因爲這個名叫葉胡的人,其實就是島國駐華南領事館的總領事古賀野夫!
“彆着急,坐下來慢慢說。”馬援能從一個小縣城過五關斬六將混成市領導,也不是簡單人物,此時臉上看不到一點表情。
“是這樣的,葉胡先生有一件非常重要的東西,落在你們市一個人的手裡,他很想把那個東西拿回來,希望你能提供幫助。”
“重要的東西,到底是什麼東西?”
“一塊石頭。”
石頭?
馬援愣了愣,他來自農村,大山裡最不缺的就是石頭,怎麼就成了非常重要的東西呢?
官原解釋道:“是我說得太快了,確切地說,是一塊玉石,品相極好,價值連城,葉胡先生當時是在一次拍賣會上看到了,一見傾心,但當時手裡資金不足,被人捷足先登。事後他一直念念難忘,以至於思念成疾,於是四處打聽,最後終於訪到,買家就是七安市的人。”
馬援微微一怔,他知道官原的生意做得很少,至少在三年前就是億萬身價,而這個叫葉胡的人,能讓官原如此賣力,肯定也是一方富豪,卻在拍賣會上敗給了七安市的商賈,讓他還真的想見識見識!
“這人叫什麼名字,如果認識的話,興許沒有多大問題。”
葉胡開口了,回道:“他姓樑,名叫樑蕭。”
“哦,這個名字啊,好像不是很熟……慢着,是叫樑蕭嗎?”
“對,就是樑蕭。”
“沒有記錯?”
“我事後專門去拍賣會查過他的資料,絕對不會搞錯。”
馬援的腦子裡,想到了最近兩天鬧得七安市沸沸揚揚的間諜一案,其中的主人公就叫樑蕭,難道是同一個人?
“葉胡先生,除了名字,你還知道什麼信息,這樣好找一些。”
“他家住在七安市中山路。”
“好,你等一等,我打個電話幫你查問一下。”
做爲副書記,全市排名第七,雖然比起前面六個人要差一點,但在全市範圍內,他是當之無愧的高官。
一個電話打出去,打到了市國安局鄧局長那裡,兩人的關係一直很好,可是不巧的是鄧局正在京城開會,不過老友相托,鄧局又正好有空,於是便答應馬上打電話回單位問一
下此事。
鄧局是七安市國安局一把手,一個電話就打給了丁春峰,可是沒想到一直打都無法打通,最後打得他差點冒火,一個電話打到了值班室。
“馬上給我叫丁局來接電話,就是這個電話!”鄧局的聲音很大,震得值班人員耳朵嗡嗡做響。
值班人員立即跑步來到副局長辦公室,可是敲了半天門卻沒有反應,左右一問,才知道出去了,於是趕緊把鄧局的話轉達了一遍,辦公室的人立即開始試着聯繫丁春峰,但卻沒有一個聯繫得上。
後來還是一個比較機靈的警官想到,跟主辦間諜案的警員聯繫上了,然後把鄧局長的指示傳達過去。
過了大約十多分鐘,鄧局的電話響了,一看是個陌生電話,接通後卻傳來丁春峰的聲音:“鄧局,您有什麼事嗎?”
“丁局啊,你這是在玩什麼,躲貓貓嗎?”鄧局平時就看不慣丁春峰跟王景申走得太近,找到機會就損上兩句。
“哪裡敢啊,現在市裡出了大案,我整天都忙得顧不過來,您是回來了嗎,那太好了,有您在,天大的事情都沒問題。”
“還早着呢,至少得一個星期。”
“那,那您是有什麼事嗎?”
“當然有事,我問你,你是不是抓了一個叫樑蕭的人?”
丁春峰一聽,有點蒙了,不知道局長大人是怎麼知道這件事情的,難道說是局裡人偷偷上報的,可是鄧局爲何只關心樑蕭這傢伙呢?
“吞吞吐吐的幹什麼,到底抓沒抓?”
“抓,抓了。”
“你馬上把他的個人資料給我傳一份過來。”
如果是別的人這樣說,丁春峰肯定馬上一口拒絕,可鄧局是他的直接上級,所要求的事情全都在職權範圍之內,他沒有任何理由拒絕。
不過,心裡想着王景申的吩咐,丁春峰還是咬了咬牙道:“鄧局,你要這個人的資料做什麼?”
“我做什麼,還需要向你彙報嗎?”
“不不,這件案子是王市長親自吩咐過的,不能泄露半點消息,要不您先跟王市長說一下……”
鄧局的臉沉了下去。按理說,他是國安局長,市裡負責的直接領導王景申有什麼事情理應與他對接,可是王景申卻經常繞過他,直接跟丁春峰對接,這就讓他夾在中間,很是尷尬。
不過,他年紀比較大了,沒有太大的政治抱負,只想在自己的工作崗位上踏踏實實做好事情,保護一方平安便足矣,所以平時也就睜隻眼閉隻眼,心情不好拿丁春峰開開涮,但從來沒有認真過。
今天的事情,是老友馬援親自打電話過來的,他要是在自己的場子裡都辦不好事,那以後還有臉見那幫老兄弟們嗎?
鄧局黑着臉道:“丁春峰,你聽好了,王副市長那裡,我自然會有交待,但現在我對你是命令,聽懂沒有,是命令!”
國安局是紀律部隊,在某種意義上來說,比警隊更嚴格,因爲它擔負的是國家安全,所以下級對上級必須無條件服從。
正所謂官大一級壓死人,鄧局在丁春峰的直接上級,這一道命令,可以讓他出生入死!
丁春峰聽到聲音不對,不敢再多說,立即說:“鄧局,你的命令已收到,馬上執行!”
此時,丁春峰躲在安全屋裡,裡面一切設施俱全,而且所有與間諜案有關的資料全都帶在身邊,他立即翻出樑蕭的相關資料,給鄧局發了一份過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