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幽聞言眨着眼驚喜地說,“真的嗎?”說着又轉而狐疑地看着男子,皺了皺眉說,“你是負責看管這裡的吧,我要是隨便帶走些,萬一被你主子發現了罰你咋辦?”
男子聽完不禁輕笑出聲,大方揮了揮手說,“侯爺不必心存顧慮,這點小事我還是做得了主的。”
慕幽見他神態中略顯豪氣,表情詫異地看了他片刻,忽的一樂不禁拍着他肩膀讚道,“你可以的,有氣魄夠大方。”
男子垂眸看着她笑了笑,轉身去拿鐮刀準備給她砍下幾節甘蔗,似是隨口誇讚她說,“侯爺馳騁疆場多年勝仗不斷,纔是真正的氣概卓羣。”
慕幽聽得心裡樂滋滋的,啃着甘蔗不好意思地擺擺手說,“打仗對我來說吧,其實就跟吃飯睡覺差不多,習慣了。”
男子見她把很多尋常男子都不曾做到的事情說得如此輕鬆,望着她的眸中不禁生出幾分欣賞,感慨之餘緩聲問道,“侯爺對將來有何願想?”
慕幽摸了摸下巴似是認真想了想,隨即搖搖頭說,“我這人吧,也沒啥大志向,每天吃了睡,睡了吃,打打仗啥的有點事情做就行。”
男子聞言嘴角緩緩彎起,淡淡一笑隨手打了個響指說,“飢來餐倦來眠。”
慕幽聽了當即拍掌樂道,“是啊,說得太對了。”
男子笑着轉身拿來一個籃子,將截好的甘蔗放好,隨即眉眼含着笑溫和道,“我的想法其實也和侯爺很像。”
慕幽看着他挑了挑眉,隨手從籃子裡拿過一根甘蔗啃着,饒有興趣地說,“那這是不是叫那什麼,志趣相投。”
男子淡笑着點點頭算作認同,轉而擡手指向院中一角,語氣輕快道,“那裡有幾顆檸檬樹,最近正趕上成熟,侯爺要不要和我一起來摘一些?”
慕幽聽到這詞愣愣的不太明白,雙眸迷茫地眨了眨問道,“那是啥,也能吃嗎?”
男子見狀溫聲笑了,耐心解釋道,“可以泡茶喝,搭配蜂蜜或者糖水,口感清爽,酸酸甜甜的。”
慕幽聽到他最後的形容,眼神一亮好奇地問,“和糖葫蘆一樣?”
男子遲疑地呃了一聲,尷尬地笑着搖搖頭說,“不太一樣吧,我帶侯爺去看看。”
慕幽更是感到新奇了,跟着他往甘蔗林後面走去,便看見幾顆搖晃着翠綠葉子的樹上,綴滿了青黃色的果子,一個個都有掌心那麼大,顏色亮麗鮮豔還挺好看的。
“這就是檸檬?我還沒見過有這種果子。”慕幽說話間走過去看着面前的檸檬樹。
看了一會兒,踮起腳尖隨手就摘下一顆嫩黃油亮的檸檬,張嘴就要咬下一口嚐嚐。
男子見了立即伸手製止,面色歉然道,“這個是要去皮吃的,而且果肉很酸,直接咬食的話可能不會太適應。”
“這樣啊,那算了。”慕幽乾笑了兩聲,握着檸檬看了看,又不好意思地遞還給他。
男子擺擺手,提起手裡的籃子,客氣道,“侯爺多摘一些,回去可以切片泡茶嚐嚐看。”
慕幽聞言毫不猶豫地將手中的檸檬放到了他提着的籃子裡,男子在一旁給她建議着,不一會兒挑揀着摘下好幾顆檸檬。
兩人摘好了便隨意轉悠着,慕幽突然疑惑地問男子,“這檸檬我之前都沒聽說過,你們這裡都種這個嗎?”
男子目光變得有些深遠,微微搖了搖頭說,“目前應該只有我這裡有。”
慕幽聽罷此話又是來了興趣,手肘碰了碰他手臂,挑眉問,“爲啥,總不會是你自己變出來的吧?”
男子愣了下,繼而噗嗤笑出聲來,見她滿臉疑問神情不解的瞪着他,止了笑聲正視她說,“我早些年外出遊歷途徑南詔,在附近結實到一位山莊莊主,就是那時候從他那裡討來的幼苗,當時爲了把這幾株幼苗帶回來費了不少勁,也沒想到它們現在能長這麼好。”
慕幽聽他說完,拍了下他肩膀說,“看來你還去過不少地方呢,南詔離南疆近不近,好玩不?”
男子見她似是對自己講的話題很感興趣,眼眸眯起欣然地笑着說,“不是很遠,和去金陵的路途差不多,只是要往東南方向走,中途需要乘船走水路,侯爺若有興趣,下次我帶侯爺去瞧瞧?”
“好啊。”慕幽想也沒想就立馬應下,男子聽她答應的如此爽快,眼中的笑意更深了幾分,結果她話落頓了下又說,“那個,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有機會。”
男子垂眸默然想了想,復又看着她露出一個淺淺的笑,氣質淡雅語氣輕鬆似是無所謂地說,“那就隨緣而看。”
慕幽聽這話覺得很對,點點頭說,“行,到時候喊上畫臨,讓他也多走動走動全當散心。”
男子神態懶散似是無意中擡眸看她一眼,想起之前廟會上她身旁那個清逸翩然,儒雅絕塵的男子,隨口說,“侯爺和左相,感情看起來很不錯。”
慕幽表情略微僵了下,面色不禁有一些紅,咳了兩聲說,“還行,還行,對了你還知道畫臨啊?”問完這話轉而一想,又自己回答起來說,“我知道了,也是迎親隊伍裡遠遠見過,對吧。”
男子神情中有一絲詫異稍縱即逝,旋即微微一笑默然迴應。
兩人隨意聊着,倒也算言語投機。慕幽臨走時,男子給她準備的籃子裡已經大大小小盛滿了各種瓜果,她樂呵呵腳步輕快地跨着籃子回了住處,覺得心情格外好。
畫臨正執筆站在院子裡作畫,面前擺好了宣紙研好了墨,望着停在假山上梳理羽毛的翠鳥,沉靜地揮筆點墨。
慕幽微微晃着籃子走到他身旁,湊過頭去看了一眼,正巧他將畫完成放下毛筆,一隻毛色明豔的翠鳥栩栩如生,立在水墨暈染出的山石上。
畫臨扭過頭來看見慕幽手中的籃子,對她帶回來這些各式各樣的水果有些訝異,只想着是她溜出宮去胡亂摘得,並未過多細問。
慕幽隨手拿出幾個水果分給畫臨,就迫不及待地掂着籃子回房,拿出匕首來切了幾片檸檬試着泡茶來嚐嚐味道。
切開來一看,見檸檬肉一粒粒的和橘子好像有點相似,忍不住捏起切好的一片咬了一口果肉,沒想到頓時一個激靈酸得她直擠眼睛。
畫臨收好畫作進屋時正見到這一幕,上前拿過她手中的檸檬蹙眉問道,“夫人怎麼了?”
慕幽擺擺手立即倒了一杯白水連喝幾口,嘀咕道,“還真是酸啊,畫臨蜂蜜放哪了?”
畫臨看着她又將檸檬從他手裡拿回去,自認爲她是因爲剛剛被酸到纔想到沏點蜂蜜水喝,搖着頭笑了笑便去給她找來蜂蜜,卻見她將蜂蜜和切好的幾片檸檬一同泡在了冒着熱氣的白水中。
慕幽拿起勺子攪了攪,端起來喝上一小口有模有樣品了品,覺得還是有些酸,又倒了幾滴蜂蜜中和了下,再嚐了幾口發現好了很多,不由得意地說,“還不錯,酸酸甜甜挺好喝的,畫臨你嚐嚐。”
畫臨揚眉看了一眼她的得意之作,接過杯子來抿了一口,點點頭說,“夫人的手藝確實不錯。”說完又看了看水中一片片淺黃色的果肉,疑惑地問,“這是什麼?”
慕幽聞言撓了撓頭,一時也記不清這果子叫什麼了,呃了一聲眨了眨眼說,“我忘了,好像是擰啥。”說完又是細想了下,還是沒想起來,隨口說,“管他呢,反正知道這東西不能直接吃就行,太酸了。”
畫臨嗯了一聲,笑着放下杯子,又給她添了些水。
慕幽喝着檸檬水,突然想起今天跟蹤赫連玦和蕭樓的事情,把她今天看到的情況和畫臨講起,皺着眉十分納悶地說,“也不知道赫連玦把他那些兵馬都藏哪兒了,不可能只送給蕭樓那麼點兵啊。”
畫臨聽她說完也是憂心忡忡,面色很是嚴肅地說,“這纔是最可怕的,朝廷甚至至今不能掌握他手中究竟有多少兵力。”
慕幽聞言冷哼一聲,忍不住撇了撇嘴說,“赫連玦這隻狐狸太狡猾了,總是暗地裡搞動作,不好琢磨。”
畫臨面色略顯凝重,輕蹙了下眉毛說,“朝廷還未查出他的兵符調令隱匿於何處,朝野之中也不知還有哪些大臣歸爲了他的黨羽,所以眼前還無法確定是否能夠真正與他制衡。”
慕幽緩緩喝着檸檬茶,嘖嘖兩聲說,“這個確實難辦,不過有句話不是叫啥來擋啥嘛,先走一步看一步吧。”說着從果籃裡抽出一根甘蔗,遞給畫臨說,“畫臨,給你甘蔗。”
畫臨心知她話中意思,也不去糾正她的用詞,微笑着拿過甘蔗,看了看卻沒有着急去吃,捏着甘蔗思量了下如今局勢,隨即沉聲道,“照目前形勢來看,朝廷不能再失去南疆的支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