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後左右院子走了一圈,沒發現有能用得上的,倒是剪了幾束花回來,整理了一下枝葉插在白瓷花瓶中。
聞了聞花香,心情格外的好,這纔去寫了個方子,讓人去買。
一個時辰之後藥便買了回來,依然是從中選擇了幾種,魚腥草、冰片、麝香等等曬乾研磨,處理成了粉末狀,最後熬製成了膠狀。
這些草藥味道大的要命,因爲是在側院倒座間熬得,院子裡的丫鬟婆子們都掩鼻躲避,妙香驚訝的都不行,跑過去看了幾次,因爲見是香豆熬得,料想是王妃的吩咐,所以強行忍住了沒有詢問。
應該是味道已經飄到了主院。
熬製好,楚恪寧叫從廚房拿來一個方塊模子,倒在了裡面,用木頭擀杖擀一擀,就成了方塊狀,切下來一塊很小的,又叫香豆去找一株珠花來,將熬好的膠狀物質縫在了珠花的一朵花瓣中,其他的花瓣整理一下遮掩住,這樣誰也看不出來這裡面藏了東西。
這種藥物只有一種功能,就是味道奇大,類似狐臭的味道,若是在外面太陽曬着,味道散發的更快,使人覺着不適。
暫時當然不用戴,楚恪寧叫香豆將這珠花去放在外面的窗臺上,叫太陽曬到,看看效果如何。
忙了整整一下午才做好,等楚恪寧出來伸懶腰的時候,發現天都快黑了。
這纔想起韓耀庭是不是回來了,忙過來正院這邊,就發現他已經回來了,只不過也在院裡忙活呢。
手裡拿着的居然是已經做好的一個,下面一個瓷瓶,瓷瓶用的是木頭蓋子,蓋子上面切了個洞,應該是銀製的圓管在中間,上面連着橫向的管子,這頭是塞子。
韓耀庭將瓶子裡的水噴的到處都是,看見楚恪寧便露出大大的笑容叫:“恪寧,快過來看看。”
楚恪寧驚訝的過去:“怎麼快就做好了?誰做的?”
韓耀庭笑:“找了個做首飾的手藝人,正好他有這種中空的銀簪,我又着急,便盯着做的。”提把手的位置吸了些水上來,然後按下去,給她看:“怎麼樣?”
楚恪寧又驚又喜:“真的是……想不到效果這樣好!”說着拿過來,呲了兩下。當然沒有多好,塞子很硬,需要用很大的力氣才能拉動,不過噴出來的確實是霧狀,這已經很不錯了。
“太好了,就是這樣的。”楚恪寧笑着對着韓耀庭正要噴,又停住了忙問:“這裡面裝的什麼?”
“水呀。”韓耀庭早看見了,說完了伸手就搶了過來笑:“你是怎麼知道這個東西的?書上看的?”
說着已經將噴壺對準了她的臉蛋。
楚恪寧驚叫:“不要!”徒勞的用手去擋。
不過韓耀庭也沒捨得噴她水,笑着收了起來,倒是楚恪寧趁他不備搶了過來,給他臉上噴了些。
“對呀,書上看的,哪本書忘了……天工開物?”順嘴胡說了起來,笑嘻嘻的拿着壺追着他。
韓耀庭也沒躲,看她自投羅網的撲過來,便順勢抱住了笑道:“這是銀的,我讓工匠用金子、銅鐵全都試試,估計金子能稍微好點,金子軟些。”他是看着工匠做的,所以也知道了問題在哪裡。
說完了就低頭親她,他臉上的水便又蹭在了她的臉上。
楚恪寧掙脫不開,等他放開了自己,‘噗’的笑着伸手打他,拿手絹擦了自己臉上的水,便仰着頭給他擦,一點一點,仔仔細細的,順便將自己丈夫雋秀的臉龐端詳一遍。
韓耀庭低着頭黑漆漆的眸子看着她,帶着深深的笑意,彷彿很享受似得,等她收起手絹,便托起她的下巴親了下去……
楚恪寧低着頭倚在他懷裡仔細看了看噴壺。其實真的是她沒想到而已,這年代金銀首飾的製作是非常精巧絕倫的,所以這種簡易裝置也能做得出來,當然,只是造價高了而已。
“好啊,多做幾個,給我做個小小的,我拿着,裡面裝上最臭的水,你要是對我不好,我就給你噴一下。”楚恪寧真真假假的笑道。
韓耀庭頓了頓,卻沒笑,在她臉蛋上親了一下:“你用不上,我會保護好你的。”
楚恪寧‘嗯’了一聲,擡頭對他嫣然一笑。
用過了晚飯,夫妻倆倚在榻上研究了一會兒那個噴壺,便洗漱了睡下。轉天起來,韓耀庭又去看別的材質的噴壺做的如何了,楚恪寧沒事幹,在屋裡轉了一會兒,又去外面轉。
轉了半天,發現了奇怪的地方。
妙香不見了。
昨天晚上她就已經覺着奇怪了,往常妙香總喜歡在屋裡候着,尤其是韓耀庭在的時候,基本上都在屋裡,但她從側院回來之後就沒看見她。原本還以爲是做什麼事去了,可今天大半天了也不見人。
忍着沒問到了下午,韓耀庭又拿了金的回來,金的非常精緻小巧,拿在手裡握住,就能藏在手心裡,扁平狀,外表看起來像香囊。下面是玉質的小瓶子,金子做的噴嘴,比昨天的那個就感覺稍微好用點,看起來也更像個裝飾物。
“給你的。”韓耀庭笑。
楚恪寧驚喜萬分的把玩着,真像是個小玩意兒。
吃了晚飯,夫妻倆在園子轉悠,依然不見妙香,楚恪寧忍不住的道:“屋裡的那個丫鬟叫妙香的,怎麼不見了?今天一天都沒見人。”
韓耀庭笑道:“我讓她去上房了。對了,我屋裡之前只有個梳頭婆子,還有就是妙香一個丫鬟,現在她走了,你看着添人吧,你身邊不也就香豆一個?府裡頭誰都可以,叫進來就行了。”
楚恪寧‘嗯’了一聲,半天沒說話。
韓耀庭攬着她的腰走了一會兒,笑:“想問什麼?”
果然感覺到了。
楚恪寧擡頭看他,舔了舔嘴脣道:“妙香……是不是你的通房丫鬟?你爲什麼突然把她送到上房去?”
韓耀庭沒有馬上回答,反而是看了她一會兒,一直看的她臉蛋紅了起來,明顯有了些急意,這才‘噗’的笑着道:“明明帶着酸意,還非要裝成不在意……”話沒說完就被她掐了一下身上,疼的吸了口涼氣趕緊笑着道:“好好好,我說。不是通房,只是母親可能有這個意思,給我放在身邊。”
楚恪寧一怔:“是……婆婆的意思?”
韓耀庭看着她溫柔的笑,聲音也低了些:“母親有這樣的意思,你應該能理解吧?何況是早半年多前的事情了,我早前還想讓她去母親那邊服侍,問起來才知道她原來就是母親那邊送過來的,不好違了母親的意思,就暫時擱下不管了。現在母親走了,就叫她去上房那邊打掃屋子好了。”
說着趁她不注意在她脣上親了一下,笑:“省的咱們倆人的時候,旁邊總有個人伸頭伸腦的窺探。”
楚恪寧伏在他懷裡沒有在說話。原來他早就感覺到了,也原來早就想好了。那她……倒省心不用多想了。
在外面轉了一會兒,便回屋了。
兩人還是新婚燕爾,沒有重要的事情自然也就不出門了,在家膩歪,順便的,韓耀庭將牽扯自己的所有事情都慢慢和她說了。
這個皇帝在奪取皇位之前和之後,着實心狠手辣的弄死了幾個王爺,韓耀庭的父親老晉王是一位,還有一位恭親王。
恭王那時候的王妃還懷着身孕,在奉旨來京奔喪的時候,無緣無故的就落了胎,王妃自己也沒保住。後來韓耀庭的母親老王妃尋人,找到了恭王妃身邊的嬤嬤詢問,才知道原來王妃對花粉過敏,皇帝卻專門派人送了一大束的百合花來,定要擺在王妃屋裡,恭王妃孩子沒了,因爲王爺當時也已經被殺,她傷心欲絕,絕食了幾天便也隨了王爺和孩子去了。
恭王爺和晉王爺相同,也是選擇了進京奔喪,但恭王有一個叫這位新皇特別記恨的地方,就是恭王爺的母親是先皇后的表姐,等於恭王爺是太子爺的表哥,所以新皇絕對不會留他。
至於恭王是怎麼死的,詳細的韓耀庭並沒有說,只是說當時的情形很複雜,高源已經被牽扯在裡面,若是不站在新皇這邊,那他就會被認爲是恭王的人,而那個時候恭王幾乎已經沒有活命的可能了。
恭王選擇進京也有他的迫不得已,這要是細說起來,話就更多起來了。這些事楚恪寧其實並不想知道,即便是韓耀庭說的比較含糊,但她聽着依然能感覺到當時的那種險惡、驚心動魄。
她就不由自主的想現在,韓耀庭和自己的處境,現在其實比三年前好不到哪裡去。自己未必就比前面那些人聰明,未必就真的能平安的脫身。
楚恪寧不由得就想很嚴重的情況。
但其實韓耀庭豈能心裡沒數?他現在的處境和三年前的父親基本相同,唯一不同的就是自己多了三年多時間準備,他對龍椅上那位皇帝的預測不會再有任何的偏差,沒有一絲絲的僥倖,三年的時間可以聯絡一些人,做出幾種脫身的方案。
即便是到時候城門關閉,最嚴峻的情況,他也有辦法和楚恪寧脫身,走出城門之後的路徑安排等等。如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