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了阻力,公孫彥優雅地在她身邊躺下,隨手扯過被子給自己蓋上,卻不忘毒舌:“你的牀?顧思婉,你倒說說,這裡什麼是姓顧的?房間,大牀,全是我公孫彥的好吧,我纔是這個屋的主子,我睡自己的屋,自己的牀,憑什麼要出去?”
不錯,這裡是北靖侯府,屋是他公孫家的,牀也是他公孫家的,那她走好了,惹不起,還躲不起麼?最多出去跟麗娘擠擠……對啊,麗娘不是睡在屋裡的嗎?人呢?肯定是被這廝趕走了。
“好,既然東西全是你的,牀也是你的,那我走,不佔你的地方總行了吧。”思婉低低嘟嚷,起身想下牀,無奈這廝太過高大,整半張牀都被他佔滿,她想要下去,非從他的身子上跨過去不可,那樣就不可避免的要親密接觸……
“你讓讓,我要下去。”思婉無法,只好冷靜地說道。
公孫彥雙臂枕在頭上,臉上的壞笑不止,一副看好戲的樣子看着她。
這廝在故意爲難她,思婉冷哼,好歹她也當過警察, 翻個筋斗什麼的也不是什麼難事。
只是牀上地方狹小,怎麼翻?
不管了,就從他身上爬過去。
思婉站起來,就當他是塊討厭的攔路石,擡腳就跨。
腳腕卻被人握住,他只是輕輕一帶,她的人就整個撲進了他的懷裡,公孫彥張開雙臂將她擁住,一副受驚莫明的樣子道:“想我抱着就直接來嘛,非要彆扭半天做什麼,我其實還是很願意抱你的。”
該死的,誰想讓他抱了?
思婉又氣又羞,被他捂在懷裡,說話都悶聲悶氣的:“公孫彥,你個大流氓,放開我。”
他故意緊了緊雙臂,然後真的將她放開,搖頭道:“真瘦,胳人,抱着不舒服。”
思婉氣得快吐血,從他身上躍起道:“是了,我是瘦,是胳人,那你別到我牀上來找胳應啊,你去你的大姨娘二姨娘房裡好了,那裡溫香軟玉,由得你抱,別來我房裡招人厭好吧。”
說着,赤溜下牀,擡腳就要走,他長臂一撈,抓小寵物一樣,又將她撈進了懷裡。
思婉氣得捶他:“放開我,公孫彥,房讓給你,牀也給你,我走還不行麼?”
“當然不行,房是我的,牀是我的,你也是我的,我的東西,你一樣也不能帶走。“公孫彥擁緊他,下巴抵着她的額頭道。
他竟然把她當私有物,如同對待他的那些妾室一樣,是啊,這個時代的男人,女人娶進門了便都是他的附屬物,從此沒有了自由,自主,更沒有了自己,他想在哪個女人屋裡過夜就過夜,他還會當成這是對她的恩賜和寵幸,他的小老婆們可是費盡心機求他上牀呢,他以爲,她也是他的玩物之一麼?
驟然出手,公孫彥象被蛇咬了一樣,痛得迅速放開她,思婉冷靜地翻身上牀道:“公孫彥,我告訴你,我有潔避,別人用過的東西,我不會再要,你這樣的舊貨老孃
不稀罕,我不是你的女人,別妄想把我當成你的附屬物,你想風流,找你的妾室去,老孃不奉陪。”
說着,也不顧衣衫不整,就往外走。
脖子被人攥在手裡,整個人被抵在牆上,面前的男人渾身散發着令人窒息的氣息,素來優雅如玉的男人,此時冷若冷霜,漂亮的鳳眼冷冷地直視着她,似乎要求她凍成冰塊一樣。
思婉從沒有見過如此暴怒的公孫彥,他們吵吵鬧鬧也不是一回兩回了,哪一回不是氣得他快吐血,可他從沒有這樣生氣過。
她的脖子在他寬大的掌心裡柔弱得如同一根鮮嫩的蓮藕,他只需輕輕一握,就能將之掐斷,往日幽黑沉靜的鳳眼,此時沒有半點溫度,久久凝視她,如同要將她的靈魂刺穿,思婉脖子一陣緊窒,手腳也冰冷發麻,死亡的恐懼終於爬上心頭,公孫彥,你會殺了我麼?
她突然就覺得輕鬆了,彷彿整個人都解脫了一般,好吧,能死在他手裡,也算是最好的結局了,也許,這樣就可以回到從前,回到媽媽的懷抱,回到自己熟知的世界了。
思婉的眼神變得釋然,平和,脣角竟然還勾起一抹淡淡的淺笑,沒有嘲諷,沒有譏誚,只是安祥寧靜。
公孫彥眸光一縮,森然冷烈的氣息驟然消失,緩緩放開她,僵硬地轉過身,朝門外走去,思婉分明看到他眼中一閃而逝的挫敗,但背影仍是筆挺,腳步沉穩地走了出去。
房間裡還殘留着他的氣息,熟息的,淡淡青草香,腦中還閃現出他壞笑的樣子,背後還留有他擁住她時的餘溫,思婉感覺渾身乏力,順着牆攤坐在地上,腦子裡亂糟糟的,一股悲愴涌上心頭,她真的不知道,她和他,將來要怎麼走下去,她的生活要何去何從,前途一片茫然。
第二天一早,思婉不等紫棋幾個時來,自己便找了件高領衣服穿上,梳洗完畢,坐在屋裡發呆,麗娘進來,看她呆呆的樣子不由愣住:“昨兒個晚上不是爺他……”
思婉淡淡地看她一眼,麗孃的話就卡在喉嚨裡,皺眉道:“你又把爺氣走了?”
思婉緩緩起身,正色道:“麗娘,我再說一遍,我跟他不可能,你不要再爲我們製造機會了,免得彼此傷害更深。”
麗娘愣怔間,思婉已然出去,今天是莫凌兒出殯的日子,她要去幫助侯夫人理事。
思婉走出門,紫棋就跟了上來,“爺昨兒個晚上在院子裡站了一夜,今早才走。”
思婉怔了怔,淡淡看了紫棋一眼:“他站了一夜,你怎麼知道?”
紫棋臉一紅道:“昨兒個晚上奶奶屋裡有動靜,奴婢以爲奶奶不舒服,就起來了,聽到爺在奶奶屋裡,後來就看到爺出來了,卻沒走,一直站在院子裡,奴婢也不敢過去勸,回屋睡得也不踏實,一大早起來時,纔看到爺走了。”
思婉苦笑,繼續往前走。
侯夫人果然正在安排出殯事宜,府裡下人也都早早起來,和尚在
唱枉生經超渡逝者靈魂。
公孫彥端坐在靈堂裡,神情冷冽,思婉沒有進靈堂,她知道自己是不受歡迎的,也懶得討他第三次驅趕。
侯夫人見她過來,皺眉道:“天熱,怎麼穿了件這樣的衣服,也不怕捂出扉子來。”
思婉笑道:“昨兒個在水裡受了點涼,怕風呢,特地這麼穿的。”
二太太,三太太,還有幾個堂親族親都來了,靈堂外甚是熱鬧,二太太的兒媳親熱地過來向思婉請安:“大嫂,幾日不見,怎麼又清減了。”
思婉這幾天確實吃沒吃好,睡沒睡好,人也是有點提不起精神,笑道:“我想保持身材呢,故意少吃,瘦了纔好。”
二太太聽了就拿眼瞪她:“大侄媳婦你是想氣嬸子麼?你這樣大風吹會飛起來的還要減肥,嬸子 我這樣的只得去削肉刮骨了,一身肉還沒說要減呢,你減什麼。”
三太太聽了就掩嘴笑,她的兒媳陳氏道:“也就二伯母你信,大嫂是初婚,人家這是累的。”
說着就暖昧地笑。
府裡大多知道,公孫彥與思婉關係並不和睦,新婚初夜公孫彥就在妾室屋裡過的,陳氏故意這樣玩笑,分明就是諷刺思婉不受丈夫寵愛。
思婉也不氣,淡淡一笑,當她狗叫好了。
“怪道你越發胖了,以前以爲你就只會吃,如今才知是缺乏運動,容兒有好一陣子沒進你的屋了吧。”三太太優雅地拿着扇子,淡淡地說道。
陳氏立即閉了嘴,臉色蒼白,眼圈兒都有些泛溼了,怎麼又忘了這位毒舌婆婆了。
因着出殯,賓客來得都早,不多時,顧家大老爺還有大太太帶着顧思靜,顧思容一道來了,思婉詫異得很,顧思靜來還可以理解,將來她是要做太子妃的人,與北靖侯交好於她有利,顧思容呢?聽說她就要嫁給史青衡,史家與公孫家素來不睦,她與自己又有仇怨,她來做什麼?
顧家是新親,侯夫人忙親自迎上,大太太其實與侯夫人算不得有交情,還因着思婉的事與侯夫人交鋒過幾回,但今天卻是滿臉哀傷,一來就勸侯夫人節哀。
侯夫人說了幾句應景的話,便讓思婉過來。
思婉上前給大太太見禮,又與兩位姐姐見禮。
顧思靜看她神色不太好,關切地握住她的手道:“三妹妹,放寬些心,有的事情也不是你願意的。”
她指的什麼?
思婉有些愕然,“多謝大姐,其實也沒什麼,公主當初也是自願的,皇上現在都不怪我了。”
顧思靜聽得一怔,隨即笑道:“是啊,三妹妹素來本事,再大的危機也能化解開來,看來,今天我這個做大姐的又是白擔心了。”
她爲什麼事擔心?莫非,莫凌兒遺體丟失的事情她已然知曉?不,不可能,侯府裡知道此事的人都不多,而且早就下了封口令,不會有人傳出去的,不然,北戎大使早找上門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