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章曉夢走到裴文萍面前，裴颺臉色一沉就想上前，被沈明珠攔了下來。
因爲陳沂的死，陳家對裴文萍本就心存怨懟，要是再把喪禮毀了，以後怕是真要成仇家，到時曉露曉朝兩姐弟夾在兩家之間勢必左右爲難。
“我是章曉夢。”
沈明珠兩步走過去，“章小姐，感謝你撥冗前來悼念姐夫，後排還有不少位置，請去休息下吧。”
看出沈明珠的戒備和冷淡，對方扯了扯脣角：“我有幾句話想單獨跟她說。”
沈明珠回頭看裴文萍，見其並不抗拒，這才領着兩人去了休息室。
“大姐，我在外面等你，有事你就叫我。”
裴文萍點點頭，擡腳進入休息室內，並反手將門關上。
……
關好門，裴文萍不疾不徐的朝章曉夢走近：“你想跟我說什麼？”
注意到她反鎖門的動作，章曉夢並不以爲意，“節哀之類的話就免了，畢竟你我都心知肚明，陳沂他爲什麼會出事。”
“是因爲你！”
章曉夢的情緒陡然變得激動起來，看裴文萍的眼神透出怨恨，“是，我和陳沂是做了對不起你的事，可你也折磨了我們這麼多年！”
裴文萍在她面前站定，面露冷嘲：“你們？你算什麼東西？”
事已至此，章曉夢也不再掩飾對陳沂的念想。
“和陳沂在等你回心轉意一樣，我也在等他放棄你。你不愛他卻又不肯放過他，這是你對他的報復嗎？如果是，那麼恭喜你，你成功了！”
“但我跟你不一樣，哪怕他只是短暫的愛過我，又因爲你而放棄我，我也不恨他。我深愛他，所以我願意理解和體諒他所做的一切選擇，怪只怪我們相遇得太晚。”
裴文萍擡手一個巴掌呼過去。
大概沒料到裴文萍會動手，章曉夢捂着臉很不可思議，但很快，她又恢復了自然。
“沒關係，這一巴掌是我欠你的……”
“啪！”
裴文萍反手又是一個耳光。
這一記力道十足，章曉夢被打得踉蹡後退了好幾步。
她頂着腫脹的臉，從劇烈起伏的胸口可以看出是在強壓憤怒。
“這兩巴掌我不跟你計較，就當我欠你的。這輩子，我跟他欠你的都還清了。下輩子，我不會再把他讓給你。”
“還清了？”
裴文萍上前一把薅住對方頭髮。
她個子高，力氣也大，而章曉夢卻是典型的南方人，嬌小柔弱，被裴文萍壓制得毫無還手之力。
“你一個破壞別人家庭的小三，還有B臉上門找事，老孃早就想收拾你了！”
“當着原配的面說愛人家的男人，咋的，你覺得當小三是件很光榮的事嗎？需要我去你單位和老家，幫你貼大字報宣揚宣揚嗎？”
聽裴文萍要去單位和家裡鬧，章曉夢明顯有些怕了，但卻死鴨子嘴硬：
“愛情不分先來後到，我跟陳沂志同道合，我們有共同的愛好和話題……啊！”
裴文萍懶得動嘴皮子，直接幾個大耳光狂抽：
“我看你是書讀多了把腦子讀壞了，連做人最基本的禮義廉恥都忘了？就你這樣的，放在古代連妾室都算不上，頂多就是個暖牀的玩意，把你當人都是擡舉你了！”
“你應該感謝生在新時代，否則你早就被浸豬籠了，死了也只能墮入畜生道，來生連人都不配做！”
“還妄想跟陳沂有下輩子，做夢呢，別說下輩子，就算下下輩子也輪不到你！”門外。
眼見裴文萍和章曉夢關在休息室裡已有不短時間，沈明珠心裡不免生出擔憂。
正欲擡手敲門，門卻自動開了。
入眼便看到章曉夢坐在休息室地上，衣衫凌亂形容狼狽，兩邊臉上交錯着紅指印。
再看裴文萍，除了氣息微喘之外，渾身上下看不出一絲不妥當，眉眼間甚至有股神清氣爽的愜意。
知道裴文萍沒吃虧，沈明珠放了心。
至於裡面章曉夢，將門關上已是她最大的善良。
喪禮結束，陳沂的骨灰被帶回奉城安葬。
不同於陳沂出事那晚的風雨交加，下葬這天晴空萬里，墓園內花草如茵。
安葬儀式結束，陳家人和賓客陸續離去，墓前很快只剩下裴文萍和沈明珠一家四口。
讓裴颺帶孩子去車上等後，沈明珠上前勸解：“大姐，你要保重自身，我想姐夫在天有靈，也不希望你太傷心難過。”
裴文萍擡頭看了看天空，“天氣真好，是他喜歡晴天，他最不喜歡下雨。”
這大概就是天意吧。
不喜歡下雨的人，卻死在了大雨天裡。
從玄學角度而言，人不喜歡某件事物，其實是一種趨吉避害的本能。
“明珠，你先走吧，我有幾句話想單獨跟你姐夫說。這幾天鬧哄哄的，都沒機會好好跟他說上幾句話。”
“那我去車上等你。”
安撫的在對方肩上拍了拍，沈明珠轉身離開。
墓碑上，陳沂在照片裡笑得安詳又溫柔，但裴文萍卻覺得遠不如除夕那晚。
“陳沂，我原諒你了。”
“如果真的有下輩子，咱倆還做夫妻，咱們好好的過一輩子，我不犟，你也別作。”
微風拂過，一隻蝴蝶從遠處翩躚而來，落到墓碑上，彩色的雙翅在陽光下輕輕振動。
突如其來的蝴蝶讓裴文萍泣不成聲，“我就當你答應了。”
……
對於陳沂的離世，沈明珠唏噓之餘，也十分掛心裴文萍的狀態，幾乎每天上門陪伴。
許是姐弟倆回到了身邊的緣故，裴文萍除了情緒低落，對陳沂閉口不談之外，生活上倒也沒太大改變。
工作、照顧孩子、喂貓、養花。
除此外，裴文萍還接手了陳沂沒完成的裝修工作，日子倒也過得忙碌而充實。
“你不用每天都過來，我沒你想的那麼脆弱。”
下班回到家。
看到在廚房幫忙弄晚飯的沈明珠，裴文萍第一次主動談及陳沂的離世。
“孩子們已經沒有了父親，不能再沒有我這個當媽的。就算是爲了他們，我也要好好的生活。”
沈明珠如釋重負，“大姐，你能這樣想我和裴颺就放心了。”
裴文萍不置可否：“等房子裝修好，我就搬過去，離你們近點，以後也能有個照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