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慮到都喝了不少酒,又沒吃主食,沈明珠用陶瓷煲熬了一鍋蔬菜粥。
粥熬好後,沈明珠特地盛出兩碗,給樓上的嚴素和韓子彬送去。
韓子彬的房間靠樓梯口,沈明珠先送,但進到房間卻發現人不在。
……
嚴素洗漱完回到房間,看到躺在牀上的人不免驚愕,牀頭櫃上的個人用品表明,她並沒有走錯。
所以,是牀上的人走錯了。
正猶豫是收拾東西換到隔壁住,還是讓人把牀上的韓子彬弄走,走廊忽然傳來腳步聲,慌亂中,她下意識將房門關上。
關門幹什麼?這下真的說不清楚了。
嗅着房中因爲空氣不流通而愈加濃烈的酒氣,嚴素不免懊惱拍額。
隔壁。
見韓子彬不在房中,沈明珠微微意外卻沒吱聲,也沒再往隔壁去送粥,而是將兩碗粥放到了牀頭櫃上就下了樓。
“老婆,喝粥。”
到了樓下,裴颺殷勤的將盛好的粥遞她手裡。
沈明珠一邊喝粥,一邊斜眼打量笑得一臉盪漾的男人,心中升起某種猜測。
她向二樓遞了個眼色,用口型問:你幹了什麼?
裴颺笑得討好:老婆真是料事如神。
裴颺對韓子彬恨鐵不成鋼,趁嚴素進衛生間洗漱時,悄悄將韓子彬打包丟到了嚴素牀上。
我都幫到這一步了,他要是還不行,那活該他打一輩子光棍。
識讀出自家男人的心思後,沈明珠哭笑不得。
雖然這事幹得有點損,但細細一想卻也不失爲一個好法子。
但願韓子彬爭點氣,不要浪費了她的一片苦心。
原本她也沒把握,擔心嚴素對韓子彬這樣的年輕弟弟無感。
但今天嚴夙來了聚會,說明對韓子彬也不是像表面上的無動於衷。
“下雪了!”
不知道誰提醒了句,大家紛紛往窗外看。
外面不知何時下起了雪,如輕盈的鵝毛般,紛紛揚揚落下,屋頂和地面都已經白了。
沈明珠放下粥碗,扭頭對身側男人說道:“我們出去散步吧。”
裴颺寵溺的掐掐她臉頰,“你喝醉啦?外面下雪了,看,好大呢。”
對於奉城人而言,下雪跟南方下雨是一樣的概念。
下雨天出去散步,這不腦子有毛病嗎?
沈明珠回:“我知道下雪了。”
“真想出去?”看出她的堅持,裴颺退了步。
沈明珠看向窗外,誦詩一般說道:“下雪的時候,一定要和喜歡的人在雪地中散步,因爲這樣一不小心就會一起白頭。”
屋中有一瞬間的寂靜。
“走,我們去散步。”
裴颺率先拿起外套牽起她往外走,緊接着是申哲民和裴秋霞,之後是趙大發和沈紅梅。
和愛人一起白頭,多麼浪漫又富有情調的事。
但這種浪漫和情調顯然不適用在陳沂和裴文萍身上,兩人坐在原位沒有動。
寂靜中,壁爐中的木柴發出噼啪的燃燒聲音。
不知過了多久,陳沂率先開口打破沉默:“我們也出去走走吧。”
“不去。”
裴文萍拒絕得乾脆利落。陳沂望着她看了會,獨自穿衣出去了。
透過窗戶,能看到陳沂蹲在院子裡,背對着她,雙手在地上揮來揮去也不知在鼓搗什麼。
片刻後,裴文萍收回視線,捏了把瓜子閒嗑起來。
沒一會,陳沂去而復返的回了屋,用手帕兜着什麼東西走到她面前,擡手一揚,白雪瞬間灑了兩人滿頭滿身。
冰涼的雪花驚得裴文萍打了個寒顫,“陳沂,你有毛病是不是?”
陳沂頂着一頭的雪,笑着在她旁邊坐下,“你不想出去,我只能用這種辦法跟你白頭。”
說着,目光落到她滿是雪的頭上。
裴文萍伸手想拂掉雪,被他抓住手,“別弄掉,我想跟你多白頭一會。”
裴文萍使勁瞪他:“有病就去治,別在這發瘋。”
陳沂看着她:“文萍,我是病了。世間相思最難醫,唯你可解。”
裴文萍用力抽回手,起身找了塊毛巾擦身上和頭上的雪。
期間陳沂想幫她,被她粗暴的擋開。
等收拾完轉過身,就見陳沂靜靜立在身後,落雪的發頂和肩膀,讓他看起來有一種別樣的認真和虔誠。
無聲對恃數秒後,她猶豫着要不要將毛巾遞過去,卻見陳沂緩緩彎腰,單膝跪在她面前,從衣兜裡掏出一枚圓鑽的鉑金戒指。
小小的鑽石在燈光下折射出璀璨的光澤。
“這枚戒指我買很久了,每次回來都帶在身上,卻一直沒勇氣和膽量拿到你面前。直到今天,在小韓身上,我好像看到了怯懦的自己。”
“文萍,因爲我的過錯,讓我們錯過了好些年。我很確定對你的心意和愛,我知道自己不可饒恕,但我還是想肯請你再相信我一次,給我一個照顧你的機會,可以嗎?”
……
噼啪。
壁爐裡發出的燃燒聲,打破了屋裡的沉默。
看着空空如也的手心,陳沂苦中作樂的想着:至少戒指送出去了,雖然是他硬塞的。
客房裡。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世界像是被披了一層棉被,變得銀白一片。
裴文萍背坐在窗前,低頭看着手裡的戒指,腦海不斷反覆迴響起她拒絕陳沂的話語:陳沂,我不可能重蹈覆轍。
但其實,她的拒絕並不如表面那樣堅定。
也只有她自己最清楚,看到陳沂舉着戒指單膝下跪的場面時,她的心跳得有多快。
是誰說的,真心愛過的人,不管分開多久,再見面依舊會心動。
……
韓子彬在口渴中醒來,朦朧中看到坐在窗邊椅子上的女人,還以爲是在做夢,不由看得癡迷。
直到,“你醒了?醒了就回你房間吧。”
真實而清晰的聲音讓他意識到,眼前的一切不是夢。
他恍惚的從牀上坐起,“……二小姐……你怎麼在這裡?”
嚴素回他:“這是我的房間,你走錯房間了,你的房間在隔壁。”
雖然酒還沒醒,但韓子彬卻聽明白了一件事。
他和嚴素孤男寡女共處一室。
他踉踉蹌蹌下了牀,卻並未朝着門口方向,反而直奔嚴素面前。
“二小姐,你可不可以不要跟別人相親?”
“我喜歡你很久了。”
在嚴素驚愕的目光中,男人的臉在眼前無限放大,溫熱的脣瓣落到她的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