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舫蕭笑着將老宮女領進來,又是恭敬地說道:“姚小主,季小主,這位是容姑姑。”
容姑姑進了屋也不福身作揖,便是粗聲粗氣地說道:“奴婢見過兩位小主。”
姚玉露一眼就看出來這位老宮女如此架勢,看來果真是不簡單呢,連忙拉着季水冬有禮地說道:容姑姑快請進,知書知畫,快備座上茶。”
容姑姑見這兩位小主倒是很懂得規矩,臉上的神色緩和了幾分,慢慢睇道來:“方纔聽舫蕭說了,不知是哪位小主要奴婢爲其梳妝?平日這些閒事奴婢可是很少管的,可今天既然是舫蕭請奴婢來,奴婢也是難辭其咎,奴婢多年未給主子梳妝過,手藝若是退步了還請小主見諒。”
這話說的不卑不亢,不過是自謙之語,妥妥當當地顯示了自己的身份。
季水冬忙說道:“是我請姑姑來的,還要勞煩姑姑了。”
“是啊,還請容姑姑給舫蕭幫幫忙呢。”呂舫蕭也是少有的嬌嗔道,這一面姚玉露可從未見過。
姚玉露和呂舫蕭會心一笑,只聽姚玉露甜笑着說道:“今兒個還是麻煩姑姑了,姑姑您就多擔待擔待。”
容姑姑這麼多年在宮中安安靜靜地過着自己的日子,也鮮少見這般會說話的小主了,倒是心裡聽得有些高興,便是緩和了不少神色,說道:“小主,坐在鏡子前吧。”
季水冬忙是按照容姑姑的吩咐做到鏡子前,只見容姑姑絲毫不用她這裡的脂粉,倒是自顧自地拿出了自己帶來的東西,是幾個精雕細作的脂粉盒。
季水冬坐在鏡子前一言不發,只是見着這容姑姑雙手不停地在她臉上忙碌起來,那帶來的脂粉盒中竟是螺子黛和珍珠粉,是這宮裡稀少的好東西,她這位份的妃嬪是萬萬別想用上的。
那螺子黛畫出了一對遠山眉,又是慢聲慢氣道:“這小主眉毛略略寬些,畫遠山黛正是合適,修飾的雙眼也多了些神采。”
不一會鏡中的人依舊是季水冬的模樣,卻是多了一份靈氣,本平平的五官看來立體了許多,雖不至於國色天香,卻看來也是個端莊美麗的淑女了。
季水冬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鏡中的自己,這哪裡像是平日的她,臉龐竟是被勾勒得有幾分精緻,神采飛揚的雙眼也是有着平日不曾有過的光彩。
季水冬正要回頭說話,忙是被容姑姑何止住道:“還未弄頭髮呢。”
季水冬連是規矩地點了點頭,又見着容姑姑爲她梳起一個別致的流星髻,頓時鏡中的人兒面若桃花,伶仃可人,比起平日中的季水冬真是多了不少靈氣和秀麗。
只聽容姑姑說道:“小主,已經完成了,不知小主可還滿意?”
衆人即刻是喜笑顏開,均是稱好,姚玉露笑着說道:“容姑姑好巧的技藝,這頓時又滿上了幾分呢。”
容姑姑不卑不亢地微微一笑,似乎對衆人的反應並不吃驚,淡淡地點點頭道:“若是無別的事,那奴婢就先退下了,預祝小主馬到成功。”
這容姑姑的話說得意味深長,雖無人告知她此行的原因,但來她自己也是猜到了七八分,不愧是在宮內呆久了的老人。
“謝謝容姑姑了,知書。”季水冬真心實意地謝道,又讓隨身的宮女給些打賞。
“是啊,謝謝姑姑,可是給了舫蕭很大的恩惠了。”呂舫蕭也連連說道,一臉的感激之色。
“打賞就罷了,奴婢年邁在宮裡也用不上什麼錢,可是舫蕭,季小主是由你侍奉的?”容姑姑突而問道,她見呂舫蕭這般盡心盡力,有些疑惑。
呂舫蕭微微一愣,說道:“奴婢侍奉的是姚小主,姚小主和季小主情同姐妹,季小主的事姚小主定是要幫的。”
姚玉露和季水冬聽了這話,二人相視一笑,卻不想容姑姑竟是露出了一絲冷笑道:“姐妹……?這宮中何來姐妹之說啊。”說罷容姑姑便是出了門,留下屋內的衆人面面相覷。
“這容姑姑就是喜歡胡亂說話,小主們別放在心上。”呂舫蕭見殿內的氣氛有些尷尬,忙說道。
姚玉露淺淺笑着回道:“何須將這樣的話放在心上呢?可別的不說這容姑姑的手藝還果真是好呢。”
季水冬微微羞紅了臉望着殿內的各人,說道:“時候不早了,還請舫蕭,姐姐給我挑件合體的衣裳。”
姚玉露看着季水冬的衣櫥,裡面多了不少件做工精緻的新衣,看來便是不受寵的常在待遇也是比答應好上萬分,她的手滑動在一件件金絲玉縷的長衫長裙上,終於是一眼挑定了件青蓮色長裙,季水冬鮮少穿這樣顏色的衣服,多是可愛清純的淺色爲主,姚玉露挑上了這件一是要爲了讓她與平日不同,二是這衣裳樣式並不繁複,更像平日所着,不會顯得太過刻意。
呂舫蕭見姚玉露拿起這件衣裳,頓時會心一笑道:“這件甚好,小主好眼光。”
季水冬卻是有些不解道:“姐姐,這件顏色如此低調,可好?”
姚玉露回道:“平日你不穿這樣的顏色,今日穿上定是會讓人眼前一亮,再者這件長裙樣式更似平日的着裝,看起來不會太過做作,私以爲恰到好處。”
季水冬聽姚玉露這樣一說,似乎也明白了姚玉露的用心,頓時是會心一笑,拿起長裙進到屋內歡喜地換上了。
不一會季水冬便從屋內出來,姚玉露上下打量了一番,頓時滿意地笑道:“妙,果真是妙,今日的妹妹真是驚爲天人。”
季水冬的臉忽而紅得像個嬌嬌欲墜的櫻桃,連忙羞澀地說道:“姐姐竟是這般笑我呢。”
呂舫蕭沉穩地在一旁搭腔道:“時候不早了,還請季小主抓緊功夫。”
季水冬點點頭,對姚玉露和呂舫蕭言道:“那還請姐姐先回月玫宮等我的消息。”
姚玉露突然黯淡了幾分神色,又是叮嚀道:“妹妹,萬事小心,我還先是去等着你凱旋的消息。”
季水冬點點頭,手中抱着畫卷一陣翩然出了殿,身後跟着知書知畫,姚玉露望着她遠去的身影,心中似是打翻了五味雜陳。
季水冬出了瑤琴宮便是加緊了腳下的步子,到了御花園,站在院中湖上小橋靜靜候着,只等着皇上來。
她有些焦急地摩挲着手上的畫卷,神色也是安不下來,不知是等的急還是心中有些緊張,總見着微微的汗珠滲出額頭,怎都是消不下去。
“小主,不知皇上幾時來?”知書小聲地問道。
“我哪裡知道,便是等着罷。”季水冬有些不耐煩地回道,看得出來她此刻已是無心交談,整個心思都是在思量着一會該如何是好呢。
不一會她便望見不遠處來了大隊人馬,這樣的陣勢在皇宮中只有皇上才配得上,果然,走在前面的是一對着黃袍的璧人,正是皇上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