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最後的結果

宮裡頭似乎是隻要皇帝在哪裡,哪裡就是熱鬧非凡。一羣待選的秀女,站在偏殿的門外,等着公公叫自己的名字進去。那些站在外面的女子,身上,臉上,都是以最嬌豔的方式綻放着。

方欣嵐站在其中,感覺自己有種昏昏欲睡的感覺。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虐待她們,她們天還沒亮就被叫了起來,然後在這裡集合等着消息。

然後到了天色大亮以後,纔開始一個個叫人進去,然後展示才藝。

還好,跳舞的都是被排成一個舞蹈裡了。麻煩的就是彈琴,吹簫,弄笛的,只能一個個來。還有些是刺繡的,已經被安排在殿內去繡着了。那些都是慢工出細活的東西,也是開始就準備好的粗樣,現在要做的就是給它美化而已。

而最後一批,比的就是廚藝了。方欣嵐一直都是微微的眯着眼睛,站在那裡。直到聽到自己的名字以後,才猛地一個激靈,然後擡頭挺胸,走了進去。

但是她一進去,就微微的低垂了頭。

“你們自己去尋了竈臺去做飯吧。”一陣熟悉的聲音,讓方欣嵐身子一陣發抖,她記得這個聲音。這個聲音就是皇后的。當初如若不是她,她現在說不定還只是一個宮女,逍遙自在的混着日子。

她用盡自己全身的力氣去隱忍,然後努力的讓自己什麼都不想,就在那裡坐着自己的菜。時間過的很快,雖然說她選的菜色需要的時間比較長,但是還是完成了。

沒有任何懸念,她被留了牌子,然後等待分封。

因爲選秀一選就是一批,所以說是隻是選了一批留了牌子,然後再由皇上,皇后,還有一娘娘們一起討論,需要給她們什麼樣的份位。

旨意很快的就到了,旨意到的時候,方欣嵐正躺在椅子上面假寐。她迷迷糊糊起來接旨,然後明白了,以後自己就是皇帝后宮裡頭的一份子了。嗯,也就是皇上的方貴人了。

那個人宣完了旨,還笑着告訴她,說杜月華也封了貴人,而莫瀟瀟,則晉了嬪,成了莫嬪娘娘。

方欣嵐讓秋菊遞了賞錢給他,也算是謝了他的傳話。沒多久又有人告訴她,要她挪地方了。

其實方欣嵐在這裡住的是挺舒服的,但是按照規矩,她有了份位,也該自己住個偏殿了,也就不能屈就這個小院子了。

所以說,她也只好挪了。

她挪到了一個叫絮華宮的地方,主殿住的是嶽昭容。她剛搬過去,纔派來伺候她的姑姑就提醒她,說讓她去像那個嶽昭容請安。嶽昭容身子似乎也不好,小臉煞白的。見到她來了,也只是和善的笑着。並且,也沒沒有像她想的那樣爲難自己,還很和氣的讓她自己坐下。

“真是難爲你還記得我這個人。”嶽昭容說着,似乎是因爲很久沒有打理自己了。她的年歲並沒有像宮裡頭其他人一樣,看着偏小,反而是看着偏大。在來的路上,她就聽派來伺候她的姑姑說了。這個昭容娘娘,現年才21歲。

但是看上去,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她的眼角已經不是那麼的緊緻了,看上去,隱隱的有些下垂的感覺,皮膚也顯得很鬆弛,乾燥。

“哪裡,我以後就要住在娘娘這裡了,以後還要多仰仗娘娘照顧。”方欣嵐嘴裡說着客套話,心裡頭有些奇怪,爲什麼,宮裡頭的女人,似乎都是有着兩個極端一般。

“咳咳,瞧你說的,我還能照顧你什麼。我這一把骨頭,說不定什麼時候就不在了。”

嶽昭容說的話,語氣有些拉長,給方欣嵐一種不寒而慄的感覺。所以說,方欣嵐並沒有聊多久,就退下了。

回到了自己的宮裡,才聽到那個姑姑說。這個嶽昭容也是紅了一時的女人,只是她的懷孕懷了兩次,都沒有留住。第二次是在六個月大的時候掉的,掉下來的時候,就是一個成型的男嬰。並且,因爲第二次掉了孩子傷了身體,所以說她以後再也懷不了孩子了。

因爲這件事情,嶽昭容天天哭,日日板着個臉。開始皇上還過來安慰兩句,但是時間長了,皇上也覺得煩了,也就淡了下來。

後來,嶽昭容見皇上不來了,也心死了。也就成了那個模樣,明明才二十出頭,但是看着卻像是四十多歲的老太太一般。

聽了姑姑的話,方欣嵐心裡頭一陣發抽。因爲她想到了萱妃娘娘,萱妃娘娘當初也是很難過的吧。

皇帝第一天寵幸的人,是莫瀟瀟。並且,連續翻了三天她的牌子。似乎對她很感興趣,直到第四天,在她的院子裡,見到了跳舞的杜月華。然後又翻了杜月華的牌子,杜月華長的沒有莫瀟瀟那麼美。但是比起莫瀟瀟的清高起來,杜月華的柔和媚更加能抓住皇上的心。

皇帝一下子連續在杜月華那裡待了一個星期,直到到了十五才斷了。

因爲這件事情,莫瀟瀟一下子就和杜月華斷絕了來往。在屋裡哭的稀里嘩啦的,然後就聽說病了。

皇上一聽說,莫瀟瀟病了,又立即跑去看莫瀟瀟,然後又是百般的安撫。後來,基本上就確定了。每個月,皇上除了定期的去皇后那裡,就是偶爾的去賢妃那裡。其他的時間,都完全被莫瀟瀟和杜月華兩個人佔了。

那兩個人可以用一句話來形容,就是春風得意。特別是皇上知道了她們兩個人是好姐妹了以後,經常直接帶着她們兩個人去逛花園,遊湖。直接說,她們兩個是他的解花語。

當這些消息傳到方欣嵐耳朵裡的嗜好,方欣嵐也適應了在宮裡頭的生活。每日的先去向嶽昭容請安,因爲她的份位還不夠去皇后那裡,所以說按照規矩,她要請安的對象是嶽昭容。

按理說,嶽昭容應該去像皇后娘娘請安。只是皇后娘娘體恤她的身體不好,特地的免了她請安的事情。

或許是因爲經常的和嶽昭容走動,所以說,嶽昭容和方欣嵐的關係慢慢的好了起來。方欣嵐偶爾會做些糕點帶到嶽昭容那裡,請嶽昭容品嚐。有的嗜好,嶽昭容也會留她下來吃飯。

沒過多久,一個晴天霹靂一下子響遍後宮,莫瀟瀟懷孕了。

當今聖上,除了賢妃孕有一女以外,沒有任何的子嗣。每次雖然說都有妃子懷孕,但是都會因爲種種原因孩子不是在腹中就夭折,要不就是活不過週歲。

所以說,在後宮裡頭,有了孩子,就算是大事。

皇上一個高興,就封了她爲莫婉容。

因爲這件事情,方欣嵐還特地的送了一副自己繡的百子圖給了莫瀟瀟,莫婉容。不過她送了是她送了,莫婉容會不會用,就又是一回事了。反正她也像是交任務似地,任務完成了,就沒她的事情了。

不過,因爲莫婉容的身子不適,不能伺候皇上了,也順便便宜了她住的那個主殿裡頭的李昭儀。

皇上每日都是白天在莫婉容那裡陪她,而晚上就宿在李昭儀那裡。

雖然說,這樣的情況,莫婉容十分的不甘心,但是她卻無可奈何。不過,在新進宮的妃子裡面,似乎也就是莫瀟瀟,和杜月華兩個人受寵了。其他的人,皇帝像是忘記了她們的存在一般。

不過說起來,也是杜月華的運氣不好,否則的話,她若是也懷孕的話,份位肯定也會往上升一升的。

而方欣嵐,就像是被所有人遺忘了一樣,誰都沒有想起她來。

這一日,皇后備下百花宴,邀請所有良媛良娣以上的妃子。方欣嵐也在受邀之列,本來是不想去的,但是卻被嶽昭容勸說,皇后擺宴,也不過就是擺個排場,你是新進宮來的。也不能不給皇后娘娘一個面子,否則的話,將來有小鞋穿也是不划算的。

當然,嶽昭容因爲身體不好,所以說,不去是慣例了,自然是不會有人想去爲難她。

在宴會上面,方欣嵐坐在席末。而莫瀟瀟則坐在淑妃的旁邊,淑妃也是一臉愛護的看着她。而莫瀟瀟的肚子,卻是一點都看不出來大的跡象,或者說是因爲時間還不到吧。但是她一手輕輕的撫摸着自己的腹部,臉上也是一副幸福的樣子。

而杜月華就坐在她的對面,方欣嵐發現,杜月華時而會擡頭看莫瀟瀟一眼。然後就捏緊的手,然後惡狠狠的弄一筷子食物到嘴巴里。

或許是因爲是百花宴,所以說,皇上並沒有來。主角是皇后娘娘。皇后娘娘笑着對着衆位妃子說道。

“纔開春沒多久,皇家就迎來了好事,這個是吉兆。”她說完,還充滿母性的看了看在旁邊坐着的莫婉容。

莫婉容似乎感覺到了皇后的目光,微微的低垂了頭,一副羞澀的模樣。看着她的樣子,皇后哈哈大笑了幾聲,然後慷慨激昂的說道:“今個準備的百花宴,也是借了桃花的由頭,特地備下來的。準備了好些個花做的菜,挺別緻的,大家可要好好的嚐嚐。那酒,也是桃花酒,有一股子特別的清香的味道。而且,藉着這個酒宴,希望大家都能百子千孫,早些爲天家蘊育後代。”

聽着皇后娘娘的話方欣嵐感覺一陣好笑,她纔不相信,皇后娘娘真的有這麼好心。專門弄個酒宴,就是爲了祝福一下大家。

皇后娘娘特地讓宮女沒有給莫婉容上酒,只是給她了一盞桃花茶。而且,把她面前的春蟹也拿開了,就是怕她吃着不好。

皇后娘娘,這次看着倒是挺賢惠的。方欣嵐想着,就直接用手取了一塊桃花糕放到了嘴巴里。

真的很好吃,吃在嘴巴里,一點油膩的感覺都沒有。入口即化,有一種淡淡的清香味,在口腔裡徘徊,味道真的是很好呀。

她第一口下了肚,其他的更是什麼都沒有忌諱,一個勁的開始在那裡大吃特吃起來。

或許是見滿桌的人,就她一個人吃的香甜。皇后娘娘還特地的尋了旁邊的宮人問她,然後高聲叫道:“方貴人。”

方欣嵐一聽到皇后的聲音,身子猛地一震,然後臉上就帶上了淡淡的笑容,擡頭,平視皇后。

皇后倒是沒有覺得她的舉動有什麼不對,說不定在她的心裡,覺得她剛纔的身子一震,是因爲懼怕自己。

所以,她笑的還有幾分的得意。

“方貴人,本宮這百花宴裡的菜色,可對你的胃口?”

方欣嵐似乎還在考慮,她叫自己幹嘛,所以愣愣的點了點頭。末了,似乎覺得光點頭並不能表達自己的心情,補充了一句:“嗯,很好吃。”

她在回答這句話的時候,突然想起來,曾經有個人和自己說的,宮裡頭聰明人很多。既然聰明人那麼多,那自己就當不聰明的人好了。

聽了她的話,皇后娘娘滿意的笑了笑:“本宮瞅着,這一桌子的人,也就是你在專心的吃着東西。”

方欣嵐似乎聽不出來皇后娘娘話中的意思,還是憨厚的笑了笑:“因爲好好吃,我喜歡吃。我要努力多吃點,吃出來怎麼做的,回家自己做着吃。”

聽着她的話,皇后娘娘笑的更開心了。

“你是想的有機會回去做了給你爹爹吃吧,算你有孝心。等會,本宮叫人送幾盒桃花酥給你,讓你好好吃個夠。”

聽了皇后的話,方欣嵐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然後又繼續的吃起東西來。也不管旁邊的一些妃子的笑聲,然後她聽到杜月華的小聲嘀咕。

“哼,原來是個傻子,難怪……”

“哎,宮裡頭,也難得見到這樣的一個真性情的孩子了。”賢妃說着,用帕子抹了抹眼角。也不知道是笑出來的眼淚,還是怎麼的。然後就對着旁邊的宮人吩咐道:“等會,你也送點我們宮裡頭的點心給她。”

聽了她的話,旁邊的宮女立即點頭稱是。

而她們話題的女主角,還在那裡不停的吃。百花宴的東西真的是很不錯,況且,那些人都沒有好好吃,就用筷子點了兩下,就算是吃好了。

倒是那個莫婉容,喝茶喝的有點多,一盞茶都被喝完了。想繼續喝,又被皇后娘娘制止了。皇后娘娘說,桃花茶偶爾喝喝挺好的,可以養顏,但是喝多了就不好了。又直接讓人上的清水,說是對她有好處。

雖然說,莫婉容感覺有幾分的不滿,但是卻沒有說什麼。

百花宴結束沒兩天,方欣嵐就聽說,莫婉容的孩子沒了。也不能怪別人,莫婉容在宴席上,覺得桃花茶很好喝,於是回到自己宮裡頭,特地讓人準備的桃花茶,喝了兩天,下面就開始見紅,御醫保都沒保,一下子就滑胎了。

皇后娘娘知道這件事情以後,特地的去探望莫婉容,還埋怨她。說,“本宮當初都告訴過你了,不能多喝,你看看你,莫非你以爲,本宮不讓你喝,是害你不成。”

因爲這件事情,純粹是莫婉容自己找的,所以說這件事情就草草的了結了。但是皇上也沒有繼續寵幸莫婉容了,而是一門心思就在杜月華的身上,大家都說她肯定很快也要份位了,但是卻沒有絲毫的跡象。

方欣嵐依舊在自己的宮裡頭過着自己的小日子,似乎皇帝的所有的事情,都和她一點關係都沒有,她只需要自己過的開心愉快就好。

只是,她雖然說是這樣想的,但是有的人並沒有像就這樣的放了她。

這一日,她扶着嶽昭容在御花園裡散步。迎面就見到杜月華和她身後的一羣宮女向着自己走過來,杜月華就像是沒有見到她和嶽昭容一樣,直接迎面就撞到了方欣嵐的身上。

“哎呦,這個是誰呀,怎麼這麼不長眼睛,難道說,走路都不會好走了麼?”杜月華氣勢洶洶的說對着方欣嵐吼道。

方欣嵐淺淺一笑,退讓了幾步,她不打算和杜月華衝突。畢竟,在她榮恩不斷的時候,起衝突並不是一件聰明的事情。但是,杜月華不那麼想,她用手掐腰,眼睛瞪圓:“你知道規矩麼,從將軍府裡出來的難道說就一點規矩都不懂麼?”

嶽昭容聽她說話,越來越不像樣子,重重的咳嗽了兩聲,眼睛狠狠的看了過去:“我記得,杜月華,你現在還是一個貴人吧。”

聽到嶽昭容開口了,杜月華皺了皺眉頭,似乎才發現嶽昭容一般,眼眉挑了挑:“你是誰?”

嶽昭容聽到她那樣問,身子抖了抖,惡狠狠的說:“你要給我講規矩,你那見着我了,還不趕快跪下。”

杜月華的聽嶽昭容的口氣,聽的出來,是份位比她大的。但是她心高氣傲,更何況,她現在正被寵着呢。而嶽昭容的樣子就是個不得寵的,怎麼好就這樣的跪下。

於是,杜月華就想走,不欲在這裡待着了。但是前面的路正好被方欣嵐擋了個嚴實,她溫和的笑道:“剛纔,杜貴人說要跟我講規矩,我有些不大明白。你我同是貴人,見面最多點頭之交。也不知道,你是想讓我叫你姐姐呢,還是想讓我叫你妹妹呢?”

她說完,眼波流轉,看向旁邊的嶽昭容。

“但是呀,杜貴人,我最起碼的是知道,如果說,見到昭容娘娘,那是要磕頭行禮的。怎麼,杜貴人難道就不知道麼?”

方欣嵐的聲音很好聽,如同清泉滴水,清脆可人。只是那話入了杜月華的耳,可就不那麼美了。杜月華自打入了宮,在宮裡頭,一直是被人寵着捧着,還沒被這樣氣過,一巴掌就衝着方欣嵐的臉去了。

方欣嵐也不躲,硬生生的就受了那一巴掌。杜月華的力氣真大,讓方欣嵐被打的那塊,都浮出來了五個拇指印。

杜月華剛想說些狠話的時候,就聽到一陣她想到沒有想到的聲音:“夠了。”

一抹明黃色的身影,從樹叢後面走了出來。

“朕還以爲,當朝宰相家的閨女是最識大體,最明白事理的。杜月華,你太讓朕失望了。”皇帝說完,就拂袖而去。

皇上走了,這場戲,也就落幕了。嶽昭容用冰涼的手指撫上她的臉頰:“你看看你,剛纔,你怎麼就不躲呢。”

方欣嵐笑了笑,“我若躲了,說不定,她就是張牙舞爪的向着我撲過來了。如果說不躲,最多是臉上腫起來,若是躲了,將來會不會破相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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