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說麗妃這也算涉嫌謀殺太后了吧,按律斬了也不爲過,太后之前說送去靜心苑都是輕的了,沒成想最後給的處罰不過就是閉宮自省。
與她相比,太后倒顯得平靜的多:“這天下是皇上的天下,天下人怎麼處置都是皇上說了算,更何況宮中妃嬪。”
“可是……”
“沒什麼可是的。”
太后笑着拍拍楚凌玥的手:“哀家知道你心裡裝着哀家,但是這宮中諸多事情還需要你慢慢適應,切不可逞一時口快,知道麼?”
前世便是折在一時口快上,楚凌玥自然明白這個道理,方纔也不過是因爲在太后面前纔沒有顧忌而已,此時被人提醒,她心中自是一凜:“凌玥明白。”
“麗妃一事怕沒有那麼簡單,只是到時無論結果如何,凌玥你都莫要慌亂。”
雖然尚不知道太后此話何意,但對上對方眼中複雜的神情,楚凌玥還是惴惴應了聲。
太后滿意頷首,後擡頭看了看天色,嘆聲道:“今天日頭倒是好,不過接下來幾天怕是要起風了啊……”
楚凌玥頗以爲然,麗妃被鎖,這深宮之中怕是要熱鬧開了。
麗妃被罰閉宮自省之事很快傳了出去,最先坐不住的自然是宋家人,之前麗妃得寵之時宋家人沒少做狐假虎威之事,此番若是麗妃倒臺,只怕宋國公府也要跟着倒了。
不出太后所料,翌日一大早,宋國公府的人便堵到了慈寧宮門口。
“稟太后,宋老夫人求見。”
“哦?請進來。”
太后看了眼一早便帶了早膳過來的慕容璟,雖說她已習慣了這小夫妻倆恩恩愛愛,但一個大男人一直待在慈寧宮總歸不是什麼值得炫耀的事情,後者會意起身,頗不情願的跟着杜媽媽從後面離開。
與此同時,芷兮已經帶着宋家人進了正殿,宋老夫人忙不迭的見禮,而她身後果然還跟了旁人。
“臣婦攜兒媳給太后請安。”
“免禮,賜座。”
太后早已收起了一早的笑語盈盈,這會兒的表情頗有些高深莫測:“不知宋老夫人來我這慈寧宮何事啊?”
“臣婦久不見太后,顧才做了一次不速之客。”
宋老夫人笑道:“前些天聽聞太后身體不適,可好些了?”
“好多了。”
對方不說正題,太后也便陪着她周旋,總歸她不是最着急的,果然,幾句話下來,後面宋夫人面上已經有了焦急之色,只是還不等她想好該怎麼開口,太后便淡淡然道:“我倒聽聞宋國公府這些天蠻熱鬧,宋夫人仍能抽出時間來我慈寧宮,哀家頗感榮幸啊。”
“太后折煞我了。”
宋夫人忙道:“家中最近確無甚大事,怕太后是聽錯消息了吧?”
“哦?”
太后挑眉:“我可聽聞最近幾家大廚都被叫到了國公府,難道不是有喜事要擺宴麼?”
宋老夫人與宋夫人同時臉色一白,還是老夫人最快反應過來,忙道:“只是逸超幾個朋友相聚,沒想到竟驚動了太后,真是……”
宋國公府可藏着一位大人物呢,只是這大人物的身份若被太后知道,恐怕不只是麗妃翻不了身,宋家怕也要栽進去。
“這樣啊。”
太后點點頭,面上波瀾不驚,旁邊楚凌玥卻是看着宋家婆媳二人臉色幾變,忍笑到內傷。
太后早已知金陵王現在宋國公府,也就這二人被矇在鼓裡,還要拼命想法子解釋。
只是看太后的樣子倒是沒有要動宋家的意思,楚凌玥便也不多話,只在旁看着宋家這婆媳二人要怎麼幫麗妃求情。
好戲上的很快,顯然這二人被太后方纔似真非假的一句問話嚇得不輕,很快就將話題引到了正題上:“太后,臣婦昨日聽聞麗妃被禁在蘭芷宮自省,不知這傳言可是真的?”
“宋夫人的消息倒是靈通。”
太后面上一貫的笑眯眯,說出來的話卻讓宋夫人後背發涼。
她倒也是疏忽了,哪家在宮中都有幾個無關緊要的眼線,但那都是暗地裡的事情,她這會兒一問卻幾乎將這個問題丟到檯面上來,別說太后,宋老夫人的臉色就不怎麼好看。
只是話一出口,宋夫人也只能訕訕笑笑:“不知麗妃犯了何事,要受此嚴懲?”
“嚴懲?”
太后的聲音中帶上了一絲冷意:“宋夫人可真是愛女心切,都不知道麗妃犯了什麼事就已判定這是嚴懲麼?你這是對皇上的決定有何不滿?”
“臣婦不敢。”
宋夫人忙躬下身來:“臣婦一時口不擇言,還望太后恕罪!”
“罷了罷了,說了這麼久哀家也有些乏了,芷兮,送客。”
眼看着兩人什麼都沒問出來就要被趕出去,宋老夫人也沉不住氣了,忙道:“太后留步,不知麗妃是哪裡冒犯了太后,老婆子願替她賠罪,只求太后寬宏大量放過……”
太后卻顯然沒了耐心再聽她求情,不待宋老夫人說完變冷了聲音道:“芷兮,我的話都聽不懂了麼?”
“是。”
芷兮方應了,太后卻又改了主意:“罷了,你隨我來,凌玥將人送出去吧。”
驟然被點到名字,楚凌玥下意識的與太后對視一眼,隨即應聲起身:“二位請隨我來。”
眼見着太后面上已有不耐之色,宋家婆媳二人饒是再怎麼也只能跟着楚凌玥出了慈寧宮。
只是沒有從太后口中打探出一絲消息,二人顯然又將主意打到了頭前帶路的楚凌玥身上,方出了正殿,宋夫人便緊走幾步攔到了楚凌玥前面:“凌玥啊,幾日不見你氣色越發好了。”
宋家與楚凌玥之前的相處談不上愉快,宋逸超更是與陸明湄聯手陷害過楚凌玥,故而這次宋夫人雖不得已要跟人搭話,語氣中還是帶了些尷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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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凌玥倒像是將前事都忘了一般,只淡然頷首道:“夫人過獎。”
“呵呵呵……”
宋夫人笑得尷尬,硬生生將話題轉到麗妃身上:“凌玥你得了太后盛寵,想必是知道麗妃被罰禁足自省的原因的吧?”
“夫人想多了,凌玥只是得太后恩寵在宮中養胎而已,可不敢隨意攀跑。”
宋夫人自然不信她這番說辭,只道對方還因爲之前的嫌隙心懷不滿,忙道:“凌玥啊,之前我們之間誤會太多,你若是得空不如到宋家稍坐,你我也好將誤會解開……”
“夫人好意凌玥心領了。”
眼見着慈寧宮大門已在眼前,楚凌玥稍稍加快了步子:“只是不得太后懿旨凌玥不敢出宮,再者說來,我與宋國公府好像並無誤會。”
“是是是,那不是誤會。”
眼看着又要把楚凌玥惹惱了,宋老夫人狠瞪了兒媳一眼忙接過話:“逸超那小子不懂事,之前想是做過些對不住凌玥你的事情,改日老婆子我必會讓他登門謝罪,還望凌玥你大人大量不要與他計較。”
“老夫人言重了。”
楚凌玥頓住步子,笑道:“宋公子又哪會做出對不住我的事情呢,要說倒都是凌玥不懂事……”
“不不不,凌玥你可千萬別這麼說。”
宋老夫人忙道:“逸超之前是被有心人給迷惑了,有眼不識泰山做了不少得罪凌玥你的事情,老婆子我願代他向你道歉,還望你能原諒。”
得了老夫人的眼色,宋夫人饒是再怎麼不甘心也只能伏低做小:“是啊凌玥,逸超之前是被人迷惑了,他是瞎了眼纔去招惹你,他現在也已經知錯了,凌玥你能不能看在我這張老臉的份上,原諒他?”
楚凌玥往旁邊閃了一步,讓過了宋夫人的大禮,“夫人這是做什麼,宋公子的事情凌玥本就不敢有責怪之意,夫人儘管放心。”
宋夫人忙順杆拍了一記:“凌玥你有如此心胸,怪不得偏得太后盛寵。”
楚凌玥眼角一抽,讓開身子:“凌玥只能送到這裡了,宋老夫人、宋夫人慢走。”
眼看着楚凌玥轉身就要離開,宋老夫人忙道:“且慢。”
她來宮中低聲下氣的跟個小丫頭道歉,總不能就這麼毫無所獲的打道回府,眼看着已經到了最後的機會,宋老夫人終於還是把鋪墊了這麼長時間的目的說了出來:“凌玥啊,你……麗妃那邊你能否幫襯一下,老婆子定感激不盡!”
她自然不會相信楚凌玥不知道此時內中緣由,只是對方沒有要說的意思,她也不好多加逼迫,只能退一步暫且求個心安。
怎麼着楚凌玥也算是太后面前的紅人了,只要她同意幫麗妃說幾句話,太后總歸不會太難爲人。
楚凌玥暗暗搖頭,她就知道今天逃不過去。
可她從來就不是個菩薩性子,宋家人之前那樣對她,這會讓卻還想讓她幫忙,想的也太簡單了些。
相信太后之所以讓她來應付這兩個人,想必也是明白她不會輕易給兩個人什麼好果子吃吧。
暗暗定了主意,楚凌玥面上的笑容瞬間帶了些難爲之色:“宋老夫人言重了,倒不是凌玥不想幫忙,實在是麗妃娘娘此次……太后怕不會善罷甘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