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者講完後,匆匆告辭。我向皇者表示了真摯的謝意。
我思考着剛纔皇者的話,看來,伍德這邊不能指望。
他雖然同情秋桐,但是,畢竟這不是他的主要利益 ,他和李順關係是不錯,但是,他似乎一直是在李順和白老三之間左右逢源,在權衡獲取最大利益。
對伍德而言,利益是最重要的,他當然不會因爲秋桐和白老三撕破臉皮,更不會因爲秋桐去得罪白老三姐夫。
皇者今天探聽到的情況很重要,不愧是皇者,打探消息的效率簡直就是驚人。
但是,最重要的一點,秋桐是如何被陷害的,卻沒有證據,也沒有確鑿的消息,甚至連誰給秋桐行賄的都不知道。
皇者確實已經盡力了,卻沒有達到我的要求。
我現在最需要做的,就是找到陷害秋桐的證據。
可是,如何找到呢?此事是曹麗和白老三聯合搞的,要想找到證據,就必須從這兩個人身上打開缺口。此刻,這一對狗男女就在後面那個樓上的房間裡鬼魂。
我腦子裡涌起過去抓住這倆刑訊逼供的念頭,隨即又否定了,不到萬不得已,不能走這一步。
現在,我不但不能找白老三,甚至也不能找曹麗,那樣,很容易會打草驚蛇,不但救不了秋桐,還會暴露我自己。
那麼,該怎麼辦呢?
我躺在沙發上輾轉反側想着,徹夜未眠……
我一夜未眠,我知道,秋桐也整夜未眠,她正在受着審訊人員的精神折磨。
一想到這一點,我的心裡就疼得不能自己。
天剛亮時,我起來到衛生間洗把臉,走到衛生間門口時,隨意往房門口一瞥,突然看到地板上靠近門邊有一個信封。
我走過去,顯然,這信封是從門縫裡塞進來的。
我撿起信封,打開房門,往外看了看,什麼人都沒有,不知道是誰何時塞進來的。
我關上門,看看信封,信封是沒有封口的,上面什麼字都沒有。
打開信封,裡面是一張紙,上面是用碳素筆手畫的一幅地圖。
這地圖一邊是陸地,一邊是大海,陸地不遠處,有一個小島,小島上畫了一個四方形的標誌,標誌旁接着一個長長的箭頭,箭頭盡頭是一張辦公桌,辦公桌上畫了幾個抽屜,其中在第二個抽屜處又拉了一個箭頭,箭頭盡頭是一個信封,上面寫了一個英文大寫字母:
我琢磨着這地圖,思索着其中的含義……
突然,我好像領悟到了什麼,這個小島周邊海岸線的形狀很像那個無人島附近的地形,這幅地圖的意思好像是暗示在海上有個小島,而在那個無人島上,有個山洞,山洞裡面有張辦公桌,辦公桌第二個抽屜裡,有一個信封。而這個大寫字母,會不會是代表秋桐的意思呢?那抽屜裡面的信封會不會有能證明秋桐是無辜的什麼東西呢?
我這樣想着,心裡豁然開朗,對,那山洞是白老三的另一個老巢,山洞裡那個豪華單間裡有張大老闆桌,這個地圖極有可能是傳遞這個意思,即使不是這個意思,我也願意往這方面想,寧可信其有不可信無,現在任何一點訊息對我來說都是救命稻草。
我又想,這個信封是何人送到這裡來的呢?此人會是誰呢?他或者她是敵是友呢?這樣做的意圖又是什麼?這個地圖暗示的意思是真的呢還是一個陷阱?
我不由又想起上次插在我的車門把手上的那個神秘地圖,此次的信封似乎和上次是一人所爲。
想到這裡,我決定相信這個信封帶來的訊息,我決定去闖無人島。
當然,去無人島是有風險的,那山洞是有白老三的人看守的,晚上是最安全的,但是,現在,多拖延一分鐘,秋桐就要在裡面多受一分鐘的罪,我不能等了,必須馬上就要去。雖然白天的危險要大很多,我也顧不得了。
我立刻就下樓,此時天剛矇矇亮,清冷的空氣裡帶着秋日的微涼。
我打了一個寒顫,快步走到車跟前,打開車門剛要上車,背後突然隱隱覺得有一個人站在我身後。
回頭一看,是皇者。
我有些意外:“皇者,你怎麼……一直沒走?在我樓下給我看門的?”
皇者說:“兄弟,你真幽默,你看我瘦的像跟蘆柴棒,我又能耐做保安嗎?”
我說:“那你一大早在這裡,是……”
皇者說:“昨晚,我似乎隱隱覺得被人跟蹤了,可是,又沒又發現,回到家,我琢磨了大半夜,一大早天沒亮就過來了。”
我說:“過來幹嘛?”
“過來溜達溜達啊……”皇者說:“我在這個院子裡已經溜達了一遍了,沒想到有意外發現。”
我心裡能猜出個大概,裝作不知的樣子說:“什麼意外發現?”
皇者低聲說:“白老三的車停在你的樓後面……很奇怪,他的車怎麼在這裡,我從來不知道他這裡有房子。”
我說:“白老三這裡沒有房子,但是不意味着他這裡沒有女人。”
皇者看着我,眨巴眨巴眼:“你已經發現了?早就知道他來過這裡?”
我點了點頭:“你難道不知道曹麗在這裡有套房子?”
“哦……曹麗在這裡也有房子?”皇者說:“這我倒不知道,我只知道她別處的房子,這裡好像她來的不大經常。”
“是的,狡兔三窟,這裡她不常來。”我說。
“曹麗和白老三知道不知道你住在這裡?”皇者說。
“這要問他們,我不曉得他們是否知道。”我說完,又補充了一句:“或許大概可能他們不知道吧。”
皇者點了點頭,又看着我:“昨晚我走後,你沒有發現什麼異常的地方吧?”
我想了想:“沒有!”
此時,我不想告訴皇者這個信封的事情,我對皇者的信任依然是有保留的,畢竟,他是伍德的人,我此時仍無法把握他的用心到底是真是假。
皇者犀利地眼神看着我,似乎我剛纔的稍微一頓讓他明白了什麼,他笑笑:“沒有就好。”
我不會相信剛纔皇者的解釋,我絕不相信皇者一大早來到這裡就是爲問問我昨晚有沒有什麼異常,他來這裡逛遊,一定是有什麼別的目的。但是,他不說,我不會問的。
每個人心裡都有自己的秘密,我有,皇者也不例外。只是,有的人不用問就可以覺察到別人心裡的秘密,有的人卻覺察不出來。
我問皇者:“我要去上班,你怎麼來的,要不要我送你?”
皇者說:“不用,我打車來的,就是送小親茹上班的那輛出租車,他在門口等着我的。”
我說:“哦……那你回去接小親茹上班?”
皇者說:“剛纔那出租車已經把小親茹送到單位裡去了。”
我說:“你瘋了,這麼早讓她去上班!”
皇者說:“海珠出差了,我讓小親茹早去單位,早忙乎忙乎,這不是很正常嗎?”
我說:“你可真有敬業精神。”
皇者說:“必須的……誰讓小親茹給你女朋友打工呢,我也要積極支持嘛,好好表現表現。”
我笑了下,說:“伍德到現在爲止還不知道小親茹的去向吧?”
皇者點點頭:“他不知道……只不過。”
“只不過什麼?”我說。
“可能。白老三覺察到了什麼,又一次和我說話的時候含含糊糊說了一句什麼,似乎他……”
我立刻想到那天在火鍋店遇到四大金剛的事情,難道,那天,四大金剛看到了小親茹,回去告訴了白老三?
“當然,或許他也是在試探我……”皇者又說了一句。
我心裡希望是這樣,這樣最好。我點點頭:“似乎白老三和伍德之間,也不是鐵板一塊。”
“大家在一起合作,都是在各自利益的驅使下,友誼是沒有的,但是因爲有共同的利益,所以,纔會有表面上的一團和氣,有表面上的親密和融洽,這種合作關係和性質,決定了大家之間沒有永遠的朋友,只有永遠的利益。”皇者說。
我說:“你覺得我們之間,會不會是永遠的朋友呢?”
皇者笑了:“這話其實該我問你……”
我淡淡一笑:“有沒有都在心裡,凡事不必強求!”
皇者點點頭,感慨地說:“我只不過是個小人物,很多事情,我其實是不能駕馭的,小人物命運的悲劇就在於只能隨波逐流,只能成爲大人物掌控的工具。”
我說:“你這話像是對朋友說的。”
皇者苦笑了下,然後走了。
看着皇者離去的背影,琢磨着剛纔皇者說的最後那句話,我心裡頗有同感,是的,小人物命運的悲劇就在於此,無法掌握自己的命運,永遠是大人物利用和駕馭的工具。
皇者自詡爲小人物,那麼,我呢,我其實也是個小人物,我本來是可以駕馭自己的命運的,可是,自從結交了李順,我已經身不由己隨波逐流了,已經無法掌握自己的方向了,我似乎只能沿着現在的路走下去。
我突然想到,假如我沒有在鴨綠江的遊輪上邂逅秋桐,那麼,我會不會有今天的處境,我會不會到今天這個地步?不認識秋桐,我就不會認識李順,不認識李順,我即使再落魄再困窘,也不會墮入黑社會。
難道,這一切都是命運註定的,因爲那鴨綠江的偶然一遇,我的命運由此拉開了新的帷幕,由此進入另一個航程?
我從不後悔自己做過的任何事,也從不後悔自己走過的每一步,可是,面對今天我的處境,我不由深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