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郊壇獸瓦

正德元年,一個新時代的開始。

朱厚照一上臺就趕上了小王子犯邊,總兵官張俊潰敗。皇帝派太監苗逵監督軍務,保國公朱暉爲徵虜將軍,兼任總兵官,右都御史史琳提督軍務,抗擊小王子。

南邊也不安生,不斷的有倭寇上岸劫掠。

朱厚照一直記着父皇的託夢,嘲風的廟宇很快的建立了起來,也建立在了南郊。大明朝祭祀天地,一直是在南郊的。嘲風的地位等於是提到了和護國神龍差不多的地位,民間也讓禮部在各地建立了嘲風的廟宇,因爲嘲風是檐獸,所以特地命龍武山冊封嘲風爲護法神獸,武當山也做出冊封,甚至還給嘲風編了一些故事,在民間廣修廟宇。

這一年的六月十三日凌晨,大風雨震壞郊壇獸瓦,嘲風雕像被毀。也是這一天,朱厚照再次見到了神女。

朱厚照那天就坐在乾清宮,外面電閃雷鳴,狂風暴雨。他眼睜睜看着神女,就這麼飄飄的出現在她面前。

突然被召喚過來的劉念也是一頭問號,一般都是紫禁城有事她纔會被拉過來,這次好像有點不一樣,她也是第一次直面小皇帝。

“你能看的見我嗎?”劉念看着目光呆滯的朱厚照問道,這孩子可比小時候好看多了,感覺比去年成熟多了,也威嚴了,這是當了皇帝的緣故嗎?

朱厚照就這麼直直的看着她,看了看左右,好像聽不到神女說話。“你們所有人都下去,沒有我的吩咐,不得靠近大殿。”整個大殿伺候的人,一臉茫然,不知道皇帝這是怎麼了,外面風大雨大的,出去可得淋雨啊!

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還是劉瑾站了出來,“陛下吩咐,你們都沒聽見嗎?還不趕快出去。”

朱厚照看着眼前的劉瑾還站在那,他知道每次神女出現的時間都很短,要是他們還沒出去神女消失,錯過這千載難逢的機會,還不得悔恨死。他走上前,對着劉瑾的屁股就是一腳,“你還不快點給我滾出去。”

劉瑾“......”從前不是這樣的啊!劉瑾心裡吶喊着,可是腳下卻不停。

待所有人都出去了,朱厚照提起衣服前襟,一路小跑,對着劉念就拜。“拜見神女!”

劉念看着眼前的朱厚照,忍不住輕笑出聲,心想“皇帝也有犯傻的時候。”

朱厚照看到神女對着自己微笑,瞬間看呆了。劉念的樣子,是她24歲時的長相,身上穿着霓裳羽衣,散發着微弱的光芒,就和敦煌壁畫裡面的飛天是一樣一樣的。

“不知神女此次前來所爲何事?”朱厚照問道,想到上次那個甜甜的吻,不禁有些臉紅。

這一問,可把劉念問住了。從前來,都是先幹事,後聊天,這次來,沒事幹啊!

“咳咳,我看你是新皇登基,特來巡視一番。你身爲大明皇帝,應該嚴於律己,切不可奢侈享受,當爲天下表率。大明官吏,當奉公守法,不得貪污。北方有戰事,可合縱連橫;南方有倭寇,應當嚴厲打擊,不可姑息。咳咳。。。”劉念說到這,就不知道繼續怎麼編了。

“神女所言甚是,只是這小王子屢次犯邊,煩不勝煩。先帝在時就大爲頭疼,不知道神女可有什麼高見?”朱厚照也不知道從前父親和神女是怎麼相處的,還以爲神女無所不能,可以解答問題呢!

反正只要我父皇和神女沒有私情就好,不然我以後和神女就不能兒女情長了。

朱厚照就這麼癡癡的看着劉念,劉念心想,這我哪知道。

從前也沒問政這一條啊!她突然想到父親和劉福劉祿,關於小王子犯邊的一些交談。

父親的想法很正統,就是各衛所勤加操練兵馬,增加騎兵數量。不過被劉福叔給否決了,整個河北由於馬政已經民不聊生了,再多養馬,馬就要吃人了。

劉福叔給出的意見是,固守不出,一旦那些蒙古人要離開就追擊,讓他們不得離開,不過這樣倒黴的都是普通百姓。

劉祿叔提出的方案,劉念是比較認可的。那就是派錦衣衛,挑起各部族之間的戰爭,甚至派兵馬入草原劫掠,讓對方也飽受戰爭之苦。

劉念瞬間百轉千回,說道:“小王子之亂,一,派錦衣衛入草原打探消息,挑起各部族,甚至是蒙古與朵顏三衛的戰爭。

二,衛所戰力不足,可使錦衣衛南鎮撫司,大量研製火藥等武器,還有調京師軍隊輪邊,提高戰鬥力。

三,發動延邊百姓,在犯邊時,若是一個蒙古人的腦袋可換相應的銀兩。”

劉念說完沾沾自喜,可是朱厚照聽了眉頭緊皺。“神女所言極是,只是這錢糧所需甚大啊!尤其是這腦袋換人頭,我怕有人殺平民冒充啊!而且這些百姓一旦殺人成性,以後再也不好管理了。”

劉念一聽,好像是這個事情。皇帝要的是一個穩定的國家,所以是牧民,羊才能牧,哪有牧狼的。這樣的條令一出,很可能會出現專門以殺人爲生的邊民,這要是以後沒人頭獎賞了,這些人能老老實實接受朝廷的管轄?

“那我回去再想想,下次再告訴你。至於這銀兩,你可以從那些貪官污吏裡面想辦法啊!你不是有錦衣衛還有東廠嗎?抓幾個貪官污吏,抄他們的家,應該就有錢了。”劉念是想到李自成進北京時候,從整個北京城榨出多少錢銀,崇禎打仗一個個都說沒錢,要他們人頭的時候,每個人深怕掏錢慢了。

朱厚照一邊想着神女的話,一邊注意到神女說回去想想,下次,這麼說以後還有見神女的機會。頓時把國家大事放在一邊了,反正也不是一時半會能夠解決的了的。

“神女要回哪裡去?下次見面是什麼時候?”朱厚照問道。

“我回。。。。”劉念一時不察,指着外面,差點一句我回處州就說出口,暗道好險。“我回天上去,下次。。。。我們該見面的時候,我自然會出現的。”她的手也頓時從指着殿外,變成了指向天上。

劉念看這次好像沒有任務,就慢慢的走到了龍椅上,每次來都很匆忙,一直沒有機會坐在龍椅上感受一下。

看着劉念躍躍欲試的表情,朱厚照也不小氣,請神女上座。

劉念開心的一屁股坐在了龍椅上,這龍椅硬的很,雖然有墊子,但是坐在上面腰要直着,後面又靠不到,簡直是受罪。

看到陷在龍椅上的神女,朱厚照忍不住笑了起來。

“你這天天坐着不難受嗎?”劉念問道。

“皇家,禮儀是第一位的,即使難受也沒有辦法。”朱厚照開始訴苦。

“也是,禮儀這東西,就是儒家給你們皇帝建立的枷鎖,把你們一輩子就困在規矩裡,反正你們做什麼,他們都能找到規矩。”劉念是說者無心,可是聽者有意啊!

朱厚照正是年輕氣盛的年紀,他的父親建立的內閣制度,本來是讓皇帝從繁雜的公務上解脫出來,與士大夫階層共同治天下的。可是到了朱厚照上臺以後,他正是意氣風發的年紀,可是很多事情都受到掣肘,正滿肚子牢騷呢!聽到神女也這麼說,頓時感覺有了知音。

“神女也如此認爲?”朱厚照也坐在龍椅上,看着劉念問道。

“我們那就沒那麼多規矩,不然早把人憋死了。你啊!做了皇帝,是規則的制定者,可千萬別被規則束縛了。就和這衛所似得,你太祖那時候的想法是好的,可是現在可能已經不適合了啊!世世代代當兵沒問題,可是既要當兵又要屯田,硬是把百萬雄師變成了農夫,到頭來打仗打不好,種田種不好。專業的事情還是要讓專業的人來做,你看京師十二團營,他們就是專業軍人,所以打仗,不如就讓他們打頭陣,再配上一些衛所的部隊。”劉念一說起來滔滔不絕。她的建議,也讓朱厚照陷入了思索。

“對了對了,你要是沒錢,可以開海禁啊!我告訴你啊,這海里好東西可多了,海外的好東西就更多了。”劉念想到從前但凡讀到關於明朝的小說,開海禁是必須的,甭管對不對,反正閉關鎖國肯定不對。尤其是爲了自己以後的吃貨大業,還有好多好吃的,現在還沒有流入大明呢!她可不想到死都吃不上一盤番茄炒雞蛋。

朱厚照也沒想到,剛纔還在練兵,突然就跳到了海禁。“神女的意思是,海里的好東西多?是否有龍宮,水晶宮?海外也有好東西嗎?”對於一輩子被困在宮裡的皇帝來說,對於大海是嚮往的。

“海里的好東西可多了,我跟你說,有大黃魚,小黃魚,帶魚,章魚,烏賊,金槍魚,帝皇蟹,波士頓龍蝦。可以紅燒,清蒸,鹽焗,涮火鍋也可以啊!”一想到這些吃的,劉念感覺自己口水都要下來了。

“海外的好東西就更多了,黃金,白銀,銅,鐵,香料,寶石,反正你缺的海外什麼都有,只要你有本事搶。”劉念說着看着眼前的正德皇帝,就幻想着他戴着個獨眼眼罩,一手火槍,一手鐵鉤的海盜形象,應該也很好看,就是他皮膚太白了,曬黑些纔好。

“搶?”朱厚照有些驚疑不定,怎麼神女說的和強盜一樣,我大明堂堂禮儀之邦。

“對啊!就是搶,在海外什麼都得靠武力,難道靠嘴皮子?所以要開海禁,就得有大船,就得有槍,就得有大炮,不然只能給人家欺負。我可告訴你,要是大明被人欺負了,我就來踢你屁股。”劉念想到那屈辱的歷史,就不禁有些唏噓。

“神女放心,有我在,大明必不會受人欺辱。”朱厚照站起身,信誓旦旦的保證道。

這次的召喚很奇怪,沒有任務做,也沒有龍筋拿。劉念就陪着朱厚照聊天,外面風大雨大,電閃雷鳴,殿內燈火通明,兩個人聊得熱火朝天。

劉瑾在外面站了許久,一直不見朱厚照召見,怕是皇帝忘了,這雨水淋溼了衣服,他們又不能換衣服,時間長了非生病不可。進去是肯定不敢進去的,他就偷偷靠近大殿,站在外面找了個地方偷偷往裡面打量。

這一看,可把他嚇得是魂飛魄散,只見陛下一個人坐在龍椅上,歪着身子,就像是對面有個人一樣,皇帝陛下一會說話,一會冥思苦想。

“這這這。。。。。”劉瑾本想叫人,想到要是皇帝患了病,有個三長兩短,太皇太后,還有太后肯定要治他的罪。一切,還是要從長計議。

“看來這事情,要和我那七個兄弟,好好商量商量。”劉瑾想到。

劉瑾在殿外,是又擔驚受怕,又飢寒交迫,一直捱到了要上早朝,他才壯着膽子進入乾清宮。陛下在龍椅上睡着了,他仔細看了看,整個大殿一覽無餘,並無一人。

他輕輕喚醒陛下上早朝,今日六月十三,大風雨震壞郊壇獸瓦,皇帝上朝下旨文武百官反省自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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