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古怪的請託
清芷齋。
昨夜,下了入冬以來第一場大雪。
天才微微亮,主屋中半透明的琉璃窗子,映着屋外白晃晃的雪光。
賈琮醒來時,還能聞到牀帳裡綿甜芬芳的幽香,讓他的心緒變得酥軟安詳,那是昨晚芷芍暖被時留下的。
牀帳外頭的睡榻上,綾羅錦被裹着窈窕的輪廓,玉色夾紗枕頭上,墨亮的秀髮千絲萬縷的堆着。
芷芍正睡得香甜,兩頰暈着嬌紅,香息隱隱,髮鬢輕柔,頸彎柔潤,露出一截雪膩如玉的肌膚。
賈琮輕輕起身,只是下牀略走了幾步,綾羅錦被包裹的人兒,就被驚醒,嬌柔的蠕動了幾下,便坐起身來。
賈琮笑道:“本來想讓你多睡會,還是吵醒你了,昨天你也沒睡好。”
芷芍俏臉一紅,自己沒睡好,又要怪誰。
……
接近年關,神京的天氣越來越冷,這是芷芍回來賈府的第一個冬天。
這些日子,五兒和晴雯值夜,都會把賈琮的被窩先睡暖,冬天裡大宅門丫鬟慣做的事。
五兒還告訴芷芍,以前在東路院的時候,這事可都是她做的。
昨天芷芍便學樣幫賈琮焐熱被子,結果被賈琮拉着說了好多話,都是以前在東路院的事。
其實回來賈府這麼久,賈琮常會特意和芷芍說起以前的事,希望她能重新想起過去。
不知道是不是因爲這種不間斷的心理暗示。
芷芍原本模糊一片的記憶,經過這種反覆的擦拭,似乎有些清晰起來,雖然很多地方還是混沌的。
但她喜歡聽賈琮說這些,他每一句話都帶着和煦的溫度,充滿沉浸的安和,似乎能撥動她的心絃,讓她生出難言的親密和歸屬感。
她能體會的到,在賈琮心裡,那是他們最寶貴的東西。
兩人靠在一起,一個人說,一人好奇的問,絮絮叨叨聊了許久……。
等她回到自己睡榻時,便有些輾轉反側,後半夜才昏昏睡去。
芷芍揉了揉眼睛,起身穿了件夾襖,麻利的將滿頭秀髮挽成纂兒。
又把走廊上的爐子撥亮了火,燒上熱水,回屋裡幫賈琮穿戴梳髮。
……
芷芍望着鏡子中賈琮,神情有些落寞:“三爺年末要去巡邊,這一去只怕又要小半年時間?”
“要是像上次那樣,去的是南省就好了,我可以跟伱一起去,能順道去看看師傅,前幾日收到師姐的信。
師父年紀大了,這半年身體一直不好呢。”
賈琮想起蟠香寺的修善師太,那是一位有道的佛尼,不僅是芷芍的師傅,還對她有救命之恩。
芷芍自從離開揚州,對修善師太一直十分掛念。
賈琮溫聲安慰道:“等我從九邊回來,我們可以下江南去看你師傅,或者把你師傅師姐接到神京。
上次給英蓮的娘治傷的張友朋,醫術精湛,不過最近離開神京去出遊了。
我會多留意一下,如果讓他給師太看病,必定能藥到病除。”
芷芍驚喜道:“我聽英蓮說過,那個張大夫醫術十分高明,如果能讓他給師傅看病,必定是能好的。”
賈琮笑着理了理芷芍額角的幾縷秀髮,說道:“我還想讓你,帶我去看玄墓上的梅花呢,上次走得急,也沒看成……。”
兩人又說了些話,等到走廊外的熱水,傳來翻滾的聲音,正屋的門被打開,五兒帶着娟兒、四兒提了早食進屋。
又去叫了貪睡的晴雯,幾個人在正屋的桌子上一起用早食。
在賈府的規矩,尊卑有別,丫鬟是不能和主子同座用餐的。
要是寶玉房裡出現這種情景,估計王夫人又是那句:好好的爺們都被你們教壞了。
不過賈琮自然沒有這種破規矩,都是和他相守了多年的人,是他在這世上最親近的,一桌子吃飯說話,那纔像一家人。
……
等到吃過早飯,就見王熙鳳的丫頭平兒進了院子。
賈琮笑道:“平兒姐姐今天怎麼這麼早,可是有事情。”
平兒笑道:“知道三爺現在每天要上衙,怕來晚了遇不到你,我們二爺請三爺過去,有事情要說,三爺現在得空嗎?”
賈琮微微一愣,他和這位兄長平時沒什麼來往,今天怎麼會特地找自己過去說事。
“平兒姐姐,我現在就得空,跟姐姐走一趟。”
路上賈琮好奇問道:“姐姐可知,二哥找我爲了何事?”
他對賈璉一大早找自己說事,有些納悶,總要先知道根底,心裡有了底數纔好應對。
他對賈府子弟的那些行事套路,可是沒什麼信心,很多也難以苟同。
平兒知道眼前這位爺,如今可是賈家第一得意之人,當初榮禧堂宣旨追封亡母誥命,可是讓她大開了眼界。
而且這位爺不僅有能爲,生得也是罕見的得意,可這待人接物,卻還是這等和氣平易,一口一個姐姐沒停過。
便好意透露了幾句:“是薔哥兒來找二爺,像是什麼事情要請託,二爺就讓來請三爺,具體什麼事,我也不清楚的。”
賈琮聽了有些意外,賈薔有事請託賈璉,然後賈璉來找自己說話,自己和賈薔素無來往,什麼事能拐到自己身上。
等到了鳳姐院子,進了正屋,見到了賈璉,房裡還坐着個風流俊俏的青年。
賈琮只在幾次祭祖上,遠遠看過幾面,正是寧國一脈正派玄孫賈薔。
那賈薔爲人倒是乖覺,見了賈琮進來連忙施禮:“侄兒賈薔,見過琮三叔。”
“原來是薔哥兒,這一大早,不知二哥找我有什麼事情。”
賈璉笑道:“倒不是我自己的事找三弟,今天我就是做箇中人,幫薔哥兒求三弟一事,看可不可行!”
賈琮說道:“有什麼事情,二哥儘管說來。”
賈璉說道:“三弟,你也知道如今寧國府被查抄,寧國一脈子弟日子都不好過,薔哥兒如今還閒在家裡,沒個正經事去做。
他還算有點上進之心,聽說三弟現在是火器司正官,還管着城西郊外的火器作坊。
便來求三弟謀個作坊管事位置,也好有個正當的營生,俗話說打虎親兄弟,自家兄弟你用着也好放心,不知三弟意下如何。”
賈琮一聽這話,心中便一冷。
賈家哪個子弟,還能有打虎的能耐,他怎麼不知道……
自從五軍火器營在遼東嶄露頭角,火器司和城西火器作坊,已經被越來越多的人關注。
這段時間他已收到不少請帖邀宴,轉告請託。
其中不少就是想通過他的關係,入火器司或進火器作坊做事。
至於這些人背後是什麼目的,想簡單些就是謀取個差事,如果往深裡想,就算是居心叵測,也不算奇怪。
特別是火器作坊,事關軍國要密,嘉昭帝對此極爲看重。
自己爲了做好保密之事,才請旨將所有工匠家眷遷入神京,就是爲了降低不測的概率。
如果隨便什麼人,都可以進入火器坊,那還有什麼秘密可言。
不管是瓷雷營造,還是魯密銃改造,都不是天方夜譚般的技藝,主要在於概想和創意,懂行之人看幾眼,就能學去大半。
還有以後,被持續新研發出的火器技藝……。
這一點,嘉昭帝這樣老謀深算之人,必定比自己想的還深。
如果自己推薦的人進入作坊,鬧出不測之事,第一個被牽連的,就是自己這個火器司監正。
他甚至早早將火藥師郭正,提拔爲作坊管事,就是爲了堵住這個口子。
一旦遇到朝中官員請託,也好多個表面的說辭。
實際上提拔郭正爲火器作坊管事,在外人看來不過小事一件,他都特意上了奏本給嘉昭帝,也算煞費苦心。
因爲嘉昭帝身邊有無孔不入的中車司,不用白不用,必定會把郭正的底細都查個底掉,這樣他用人也更加放心。
賈家那些子弟,都是些什麼貨色,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賈家子弟的名字出現在火器坊,一貫多疑的嘉昭帝會怎麼想……。
他到底要蠢到哪種程度,會做出這種事。
且這個請託之人,還是和賈珍關係密切的賈薔。
江湖險惡,最近一個讀到一半,自己不往下看了,到處問有沒有收尤氏,從章節發到書評……
然後在站外發說這書收了尤氏,黑的也太低級了。
後來看了一下,好像同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