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姨媽有點作難了,要說寶玉是自己的親外甥,自然是好的,但自從薛蟠改變了許多後,薛姨媽也意識到,男人還是要能撐門立戶,寶玉的性子誰知道日後能不能撐得起家。
當然現在要說寶玉不行也爲時過早,畢竟還是個十三四歲的孩子,但眼前明顯的賈薔已經可以獨當一面了,現在的寧國府上下井井有條,已經顯現出公侯家的氣象了。
但自己這姐姐不能得罪,最是面善心黑,雖然不至於對親姐妹親外甥下手,但自己家現在要靠着她,哥哥畢竟不常在家,嫂子就隔了一層了。
想了想說道;“姐姐,既然鳳丫頭說還有一個雲丫頭,那就讓他們史家去聯姻吧,不過薔哥兒這一年多幫了蟠兒許多,咱們也該好好謝謝他纔對。”
王夫人滿意地點點頭說;“我也是這麼想的,眼前就有一個好機會。”
“什麼好機會”
“薔哥兒身邊還沒個人侍候,那孩子倒是孝順,說要等到孝期滿了再考慮服侍的人,我尋思着找個好的給他,也算是還了人情了。”
王夫人聽到事情按照自己的意願進展,心情大好,說起賈薔話裡也帶上了柔和的味道。
薛姨媽心中暗道一聲可惜,多好的孩子啊,就這麼錯過了,尋思一下覺得把香菱給他,又覺得不妥,自家那孩子誰知道會不會鬧,爲了那丫頭可是弄出了人命。
怔忪着想着,王夫人皺了皺眉問道;“妹妹這是想什麼,這麼出神。”
薛姨媽驚醒過來,苦笑地把這事說了一遍。
王夫人沉吟半晌,搖搖頭道:“還是不妥,蟠兒好不容易纔好的,再出點幺蛾子那前面就白費了功夫,這事還是我來辦吧。”
薛姨媽現在是從善如流了,反正自己家的女兒是不可能了,姐姐愛怎樣就隨他去吧,自己還能少操點心,何樂不爲呢。
王夫人回去後,認真地排了排自己手邊的丫頭,金釧兒玉釧兒彩雲彩霞怎麼看都不夠用,畢竟自己是當家太太,看着是鳳姐兒管家,大事從來都是王夫人拍板。
正爲難着想是不是叫人牙子買幾個好的回來,彩雲進來報,寶二爺房裡的媚人嫁出去了,該給什麼樣的賞賜。
王夫人心中一動,要說好的寶玉屋裡的幾個都不錯,只是最好的都是老太太給的,自己還真不好下手,想了想就詢問起彩雲,寶玉屋裡的情況。
可巧王善保家的來說邢夫人那裡的事,一聽王夫人問起寶玉屋裡的情況,以爲是誰犯了事,這老女人一向看晴雯不順眼,急忙說了好些壞話。
不外是晴雯妖嬈潑辣,叉着腰罵人,一副小妖精的模樣,可一個十四五歲的小女孩,能妖到哪裡去。
彩雲腹誹着但卻不敢頂她,畢竟她是邢夫人的陪房,身份地位都遠在自己之上,王夫人一聽頓時火了,她最怕就是兒子這點,在她看來寶玉什麼都是好的,不愛讀書成天往女人堆裡鑽,都是被人挑唆的,如今身邊有這麼一個人,她如何能放心。
詳細地詢問後,明白晴雯是老太太的人,王夫人沉思一會兒就往賈母那邊去,現在還不是查抄大觀園的時候,寶玉畢竟還沒長大,王夫人也不可能像後來那樣直接攆人。
若是旁人攆了也就攆了,老太太的人這面子還是要做的,通報後進來對賈母說道:“母親,媳婦想來想去,覺得東府那邊敬大哥既然把事交給咱們,咱們就該當成自己這邊的事來辦,薔哥兒若是出息了,也會念着咱們的好,您說是這個意思嗎?”
賈母不知道兒媳婦這急匆匆的過來所爲何事,聽她如此說疑惑地問道;“老二家的想說什麼就直說吧,咱娘兩這邊沒外人。”
“母親,媳婦想着薔哥兒的婚事還能緩緩,但身邊沒個侍候的人不行,雖是隔着府,但那邊珍哥兒媳婦是繼母,蓉兒媳婦是嫂子,又都是年輕寡婦,對繼子小叔子的屋裡人實在是不方便安排,媳婦尋思着是不是咱們這邊先給他一個,也好應付這次南下。”
賈母蹙眉,尋思着這事說是沒錯,但這突然之間去那找合適的,各房裡的大丫頭都是有定數的,各自領着事脫不開手,小丫頭都還沒調教好,如何使得。
因問道:“老二家的可是手上有人選,這事老婆子我想過,可這會子身邊沒合適的啊,幾個大一點的都給了兩個玉兒了。”
“母親,媳婦想說的正是這,薔哥兒要南下參加鄉試,是個急的事,黛玉身邊不能動,沒得讓人說嘴,說咱府上苛待外孫女,倒是寶玉身邊從不缺人,再者他還小,重新找幾個調教就是了,您看這樣可行嗎?”
說到要從寶玉身邊要人,賈母不樂意了,但王夫人說的有理,寶玉在家所有人都圍着他轉,確實不缺人。
看到婆婆皺緊眉頭,王夫人明白她的心思,無非是寵溺寶玉,生怕他少了侍候,暗中咬咬牙,決定給個猛的。
“母親,要是沒薔哥兒這事,媳婦也不在意,但此次他去鄉試,您想想老爺會放過寶玉嗎,還不是逼着讀書,到時候屋裡丫鬟太多,恐怕他看了更生氣,還不如現在整理一番,到時候也有個說道。”
賈母一激靈,想起自己那二兒子,那可是端方君子,自詡儒門弟子,如何看得慣自己兒子身邊丫鬟成羣,要不是自己壓着,寶玉早就不知道被打成什麼樣了。
無奈之下同意王夫人所說,但還是叮囑不要大變動,不然寶玉會不適應的,王夫人哪是真想整頓這些,不過是尋個由頭把晴雯給支走罷了,自然滿口答應。
東府中尤氏,秦可卿整理完賈薔的行禮,一一檢查看看有什麼缺失的,忽聞西府二太太過來,婆媳兩趕緊迎出去,打發人去叫賈薔過來。
“你們婆媳這是忙上了,可整理清楚了,薔哥兒去哪了,不會是被你兩趕出去了吧。”
心情大好的王夫人,難得開起玩笑,身後跟着幾個丫鬟,挎着小包的晴雯低着頭,看着自己的腳尖,臉上淚痕未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