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 騙你沒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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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傲江湖這部書寫得太深刻,說盡了天下權力之爭的殘酷無情。

仁者見仁智者見智,那幫子豪門貴婦聽進耳朵裡的無非是華山派大師兄令狐沖和小師妹嶽靈珊與魔教大小姐任盈盈之間的風花雪月。

北靜王歷經皇權爭鬥,他聽懂的卻是人與人之間、派系與派系之間最殘酷無情的利益爭奪。

勝者爲王,敗者爲寇。

正因爲親身經歷過其中的慘痛無情,所以感悟就更深,就更加能品味出笑傲江湖的精彩深刻。他怎麼樣也不敢相信,就眼前這樣一個稚嫩的小孩子,這樣一個在豪門之中嬌生慣養長大的小孩子,竟然能看透人世,能編出如此深刻的故事來。

沒有經歷過爭鬥、沒有經歷過生死離別、沒有被傷得肝腸寸斷的人,是絕不可能編出這樣一個故事來的。

就眼前這小孩子,還是瞎編,你怎麼不上天呢?

驚才絕豔的天才人物,他北靜王不是沒見過。可即便是再當世再驚才絕豔的天才恐怕也難以編出這個故事來。他怎麼可能相信賈琮的鬼話?

賈琮被北靜王鋒銳如刀、冷若冰霜的眼神兒嚇得瑟瑟發抖,小臉兒一片雪白。

還好,這一世無人能戳穿他的謊言。在來的路上他早就想好了一套說辭,更加上他臉皮夠厚、演技絕佳,足夠欺騙過眼前這位洞察秋毫的北靜王,不然可能真要小腦袋不保。

只見賈琮瑟瑟發抖、哆哆嗦嗦地回答道:“王爺,我是賈府庶出的少爺。因爲我生母出身低賤,在府裡我活得還不如一條狗,他們都瞧不上我,都欺負我不是太太養的。別說那些個正經主子了,就府裡頭有些體面的奴才都看不上我,明裡暗裡欺負我……我……我……以前活得真的很慘……”

賈琮越說越心痛,眼淚流成河,泣不成聲。

北靜王瞧見他這樣子,目光不由得就柔和了幾分:他自己何嘗不是如此。生母地位卑賤,在宮中嚐盡了衆人的冷眼兒。府中的這位老太妃並非他真正的親生母親,他生母早就去世了。老太妃當年在宮中地位尊崇卻一直無所出,爲了穩固地位,在北靜王生母去世後認他做了“親兒子”。因此,賈琮的慘痛過往他極能體會,不由得就多了許多憐憫親近。

見賈琮越哭越傷心,泣不成聲,北靜王聽着越發於心不忍,順手拿起自己的手帕子扔過去,皺眉低聲安慰道:“男兒有淚不輕彈,你哭成這德行丟人不,快擦了,不然我立刻滅你全族!”

賈琮慌忙接了手帕,眼淚鼻涕統統擦了一遍,這才把手帕子還了過去。北靜王噁心得胃裡直抽抽,他狠狠瞪了賈琮一眼,咬牙切齒道:“這還能用麼?扔了!”

賈琮忙含羞帶怯瞅了北靜王一眼,小聲兒說道:“對不住了王爺,等我拿家去,洗乾淨了再還給王爺。”

說罷,他便把手帕小心翼翼疊好揣進了衣襟,瞧的得北靜王直皺眉頭,心裡卻悄然被這骯髒的臭小子給打動了,不知不覺間就對他多了幾分喜愛。

這一番舉動下來,北靜王的目光又柔和了許多,漸漸由一位劍拔弩張的兇悍王爺變成了溫潤如玉的謙謙公子。

賈琮一瞥之下暗叫慶幸,忙又繼續回道:“王爺,說出來王爺肯定不相信。我小時候在府裡連飯都吃不上,幸虧我身邊兒有一位忠心耿耿的好丫頭,她天天給我去廚房裡偷飯吃,我這纔好歹沒餓死……”

北靜王看他的目光不覺更加柔和,低聲道:“相信,我怎麼不相信呢。我也捱過餓,我也以爲自己會餓死在皇宮裡呢,不過我現在還不是好好活着呢?那些盼我死的人卻早就死了。不過這都是過去的事兒了,也不用再提,你只告訴我,你這故事到底是怎麼來的……”

賈琮伸手又抹了一把眼淚,隨手在衣服上蹭了蹭,瞧得北靜王又是眉頭大皺,暗罵這孩子真不知道個乾淨,也不知道他家裡大人是怎麼教他的。。

只聽賈琮哽咽道:“我生母是個燒火的丫頭,早就去世啦。我一個人帶着個丫頭在賈府長大,每天就跟一條野狗似的,在賈府裡東竄西竄,今天去這個姬妾的房裡討口吃的,明天去那一位姨娘房中要件兒舊衣裳……她們雖然不待見我,可也不怎麼防備我,有時候她們心裡委屈,就拉着我和我一通亂罵。時間長了,我也就知道了府裡好多事情。”

北靜王眼見賈琮年幼身小,又聽他說得悽苦,不由得就想起自己在宮中那一段難熬的歲月,自然也就相信了他的鬼話,對賈琮更是心生憐憫,不由得便笑問道:“你都知道了府裡什麼事情?”

賈琮聽問,便瞪着眼睛含淚小聲說道:“王爺,我原來見府裡那些個老爺太太、小姐少爺們一見面就親熱得不行,整天都是歡聲笑語,我還以爲他們有多親呢。誰知背後聽人說了才知道,這些人面子上好,背過人去卻是你恨不得吃了我、我恨不得吃了你,大家爭鬥得很是厲害!”

賈琮說這話的時候,眼睛瞪得老大,滿臉都是不可置信的神色,北靜王一見便情不自禁笑道:“小傻瓜,咱們這樣的家裡,哪兒有什麼真正的親密,大家不過是互相利用罷了,說到底不過都是爲了利益活着,這有什麼奇怪?”

賈琮聽了便笑道:“王爺說得極對。我們府上不光是那些個太太、姨太太、奶奶們鬥得一塌糊塗,就連我爹爹和二叔也是掐得死去活來,恨不得你殺了我、我殺了你……”

北靜王聽到這裡不由得神色黯然,低聲嘆道:“人,誰又不是如此呢,誰不是爲了利益打打殺殺……”

賈琮見北靜王情緒低沉,當下也不敢再說,眨了眨眼睛不吭氣了。北靜王低頭半日,這才擡頭淡淡看了賈琮一眼,笑問道:“所以你就編了這個故事出來?”

賈琮不好意思一笑,忙點頭道:“是,我沒事兒瞎編着玩兒的,王爺別見笑……”

北靜王此刻已經相信了他十之七八,也不再多問,只是低頭思量了片刻,這才擡頭笑問:“你告訴我,你二叔賈政是故事裡的哪個人?”

賈琮張嘴便恨恨說道:“君子劍嶽不羣,我二叔就是君子劍嶽不羣,他面兒上是君子,其實最是小人不過!我一見他後背就冒涼氣,跟見了鬼似的。”

北靜王聞言大笑:“我瞧着他也像是君子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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