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鼓如雷,喊殺聲陣陣,混亂的腳步聲、兵器的交擊聲、利器刺入血肉的聲音、淒厲的慘叫聲、瘋狂的怒吼聲,整個戰場之上都好似奏響了一曲激烈瘋狂的殺戮之曲。
這樣的戰場之上,崇候虎大軍顯然是一上來便表現出了極爲強大的戰鬥力,一個個嗜血如狂,殺的西岐不少兵士都是面色蒼白、雙股戰戰。
然而,在南宮适親帥數百身穿暗紅色緊身衣、騎着暗紅色駿馬的竟然騎兵好似尖刀利刃般的突破攻擊中,崇候虎大軍的銳氣終於是慢慢的被磨去。而隨着戰鬥時間的延長,西岐大軍的戰陣之術終於是發揮了作用,一時間不但完全的抵擋着敵軍攻擊,而且能勉強佔據上風,進行壓制反攻了。
戰車之上,看着戰場之上慢慢有利於西岐大軍的行事,面色略顯蒼白的姬昌,終於是暗暗鬆了口氣。
‘呼’輕舒了口氣,面色一陣變幻,騎着白色駿馬,一身銀甲,揹負兩柄如冰似玉長劍的陳曦,看着那血腥的戰場廝殺,不禁玉手緊握起來。如此大的廝殺之戰,陳曦也是首次遇到,即使以她的心性定力,想要快速適應也不是那麼容易。
而另一邊,面對着戰場形勢的變化,崇候虎則是面色有些難看驚訝的看向那南宮适率領的數百精騎。那好似一柄尖刀般的數百精騎,爆發的戰鬥力,實在是讓崇候虎難以置信!那哪裡是數百騎兵啊,簡直是數百員大將。所過之處如砍瓜切菜一般,普通兵士的刀劍落在他們身上、身下的戰馬之上。根本沒有任何作用,簡直不可思議!
“兄弟們!殺!”渾身浴血,目光凌厲如刀的看向崇候虎,大喝一聲的南宮适,便是率領着身後如一羣血腥孤狼般的數百精騎徑直殺向了崇候虎。所過之處,崇候虎麾下大軍竟然一觸即潰,好似綿羊般不堪一擊。南宮适和他手下的數百精騎,便好似數百隻餓狼。向着崇候虎所在的地方衝殺而去,留下一路的鮮血屍體。
見狀瞪大了眼睛一臉驚怒之色的崇候虎,不由吼道:“騎兵,給本侯攔住他們!”
“是!”略顯嘶啞的應和聲中,崇候虎麾下一個略顯精瘦的騎兵將領低吼一聲便是直接率領麾下的騎兵向着南宮适等圍殺而去。
見狀,南宮适卻是渾不在意的大笑一聲,手中戰斧左右翻飛。便是將敵方先頭的兩個騎兵斬落馬下。
“殺!”充滿血腥殺伐之氣的喝聲之中,眨眼間兩支騎兵隊伍便是悍然的撞在了一起。
戰馬嘶鳴聲之中,刀光閃動,血光飛濺,慘叫聲不絕於耳,落馬着不計其數。戰馬飛奔所過。馬下絕無生機,遍地一片血色,血肉混與泥中,白骨蹄下蹦飛,好一場殺伐!
‘鏗鏗’‘撲哧’‘啊’一連串急促的聲音之中。南宮适與那精瘦騎兵將領相遇,不過十餘回合。便是直接蹦飛對方手中的兵器,將之一斧劈飛,化作兩節屍身落入騎兵隊伍之中,頃刻間化作肉泥。
轉眼數分鐘間,崇候虎麾下的騎兵隊伍便是隨着將領身死,死傷衆多而徹底失去了戰鬥意志,被南宮适和麾下騎兵好似宰羊殺雞般砍殺着,潰敗開去。
看着這數百騎兵可怕的戰鬥力,徹底沒有了之前冷靜的崇候虎,不禁咬牙怒喝道:“給我殺!上!全部給我上!全軍壓上!圍殺!本侯不信,他們是打不死、打不累的鐵人!弓弩手,給我對準了他們射!”
“侯爺!如此混戰,不能用弓弩啊!會波及到我們的人的!”一旁的一個將領忍不住微微皺眉的開口道。
豁然轉頭看向那將領的崇候虎,沉默了下,旋即便是猛然狂暴的開口吼道:“給本侯滅了他們!他們不死,你死!”
“是!”面色一變的將領,忙應了聲,旋即便是咬牙殺了上去。
隨着崇候虎的命令下達,其麾下大軍頓時開始對南宮适以及他麾下的騎兵進行圍殺起來,一波波的兵士如潮水般涌來,也是使得南宮适等有些頭皮發麻起來。
遠處的姬昌看到這一幕,不由忙對一旁的姜尚皺眉急道:“姜大夫,趕快救援啊!”
同樣眉頭皺起的姜尚,正準備開口,戰車一旁騎在馬上的陳曦則是深吸了口氣美眸微眯的忙道:“父親,不必着急!南宮將軍他們,可還沒有真正發揮出他們的實力呢!”
“嗯?”姬昌不由略微疑惑的側頭看向陳曦。
而就在此時,被崇候虎大軍圍困的南宮适,砍殺着圍殺而來的敵軍的同時,不禁目中閃爍着嗜血紅芒的吼道:“兄弟們,全力出手吧!讓他們見識見識我們真正的實力!”
說話間的南宮适,便是當先渾身冒出了火焰,剎那間化作了一個火人般,連帶着身下的戰馬也是火焰升騰起來。
“殺!”低沉沙啞的低吼聲中,其他數百騎兵也是同樣如此,連帶着身下戰馬周身緊身火焰,一股可怕的熾熱之氣直接瀰漫開來。
看到這一幕,姬昌愣住了、姜尚驚訝了、崇候虎傻了、陳曦笑了。
“這是什麼?”面對着那燃燒着火焰的騎兵,崇候虎麾下大軍也是嚇住了,一個個前衝的腳步停下,甚至於有些畏懼的後退開去。
對未知的東西畏懼,這是人的本能!崇候虎麾下的大軍,雖然嗜血好戰,可是他們畢竟也是人,看到如此詭異的東西,怎能不怕。
但戰士畢竟是戰士,他們是死人堆裡爬出來的!短暫的驚訝畏懼之後,在軍中將領的呵斥下,一個個便是再次爆發出戰意向着南宮适等人殺去。
然而接下來的情況,卻是直接讓崇候虎麾下的大軍嚇的肝膽欲裂。再無鬥志。
‘呼呼’好似風聲一般,靠近南宮适等人的崇候虎大軍軍士。一個個頓時便是面色漲紅起來的身上滲出火焰,眨眼間化作了一個個火人。然而,他們這些火人,可和南宮适等人不一樣,而是燃燒了一會兒、伴隨着一陣淒厲的足以掩蓋戰場之上廝殺之聲的慘叫,直接便是化作了一堆焦炭。
“不!”看到這一幕,猛然反應過來的崇候虎,不由瞪大了眼睛一臉難以置信之色的顫聲嘶吼道:“不可能!”
“呵呵”低沉肆意而略顯沙啞的笑聲之中。南宮适頓時便是舉起手掌同樣火焰升騰的暗紅色戰斧喝道:“殺!”
“殺!”一道道低沉沙啞的喝聲之中,剎那間數百燃燒着火焰的騎兵,便好似一團烈火向着嚇傻了般的崇候虎大軍衝去。所過之處,幾乎不用兵器,敵軍軍士盡皆化作了火人,一陣風過,火人化作焦炭。在地上留下了一片焦黑的痕跡。
南宮适他們,便好似一團天火降下,一切的阻攔,都會瞬間化爲灰燼。一路過去,眨眼間他們便已經靠近了崇候虎。
“撤!”終於反應過來的崇候虎,不禁慌忙開口下令。說話間。便是當先調轉馬頭飛奔而逃了。
隨着崇候虎的話音落下,剎那間早已喪失鬥志的崇候虎大軍,頓時便是完全潰敗開去,一個個哭爹喊娘般的競相奔逃,不待西岐大軍追擊。慌亂之中被踩死的軍士就已不少!
“全力追擊!降者不殺!”嘶吼聲中,得到姜尚命令的武吉。便是率領大軍向着潰逃的崇候虎大軍壓上。
而追了一會兒的南宮适,則是揮手示意身後騎兵停下,各自收斂了身上的火焰,恢復了正常,不過還是可以看出一個個面色漲紅的樣子。而且,他們此時氣息明顯略微有些狂暴虛浮。
“南宮將軍,怎麼樣,沒事吧?”縱馬過來的武吉,驚訝的同時看到南宮适略顯虛弱的樣子,不由忙道。
微微擺手的南宮适,便是依舊聲音略顯嘶啞的道:“沒事!不過,我們現在沒什麼戰鬥力了!”
“南宮將軍、諸位,辛苦了!你們可是此戰的大功臣!接下來,追剿潰敵的事情,就交給我和其他將軍吧!”拱手說着的武吉,便是朗笑一聲縱馬離去。
而此時,後軍戰車之上,看着此時的戰場,姬昌猶自有些難以置信的喃喃輕聲道:“我們,贏了?”
“呵呵,侯爺!西岐有如此一支精銳兵馬,此戰獲勝,意料之中!”一旁的姜尚則是目光閃亮的撫須笑道。
下意識點頭的姬昌,似乎想到什麼,不由側頭看向一旁騎在白馬之上嘴角含笑的陳曦眉頭微皺道:“曦兒?這就是你說的這支騎兵的真正實力?如此戰法,是否太過兇殘?”
“父親!如果此戰我們輸了,死的是更多的西岐軍士!”陳曦則是看向姬昌道。
聽着陳曦的話,愣了下的姬昌,不由有些默然。
另一邊,姜尚也是不禁輕聲道:“侯爺,戰場之上,只有生死勝負!”
輕嘆一聲,雙目微閉的姬昌,略顯枯瘦的手扶着戰車前面的護欄,搖頭沒有多說什麼
夜,西岐大營,篝火遍地,一片熱鬧氣氛!今日西岐大勝,與軍中擺下慶功宴,犒賞三軍,使得整個西岐大軍都是充滿了勝利的喜悅和必勝的信念!
中軍大帳,姬昌正高坐主位,和軍中衆將慶功,氣氛顯得很是熱烈!
而此時,一身白色羅裙便服的陳曦,則是在傷兵營和那些軍醫們因爲衆多受傷將士而忙碌着。
‘啪’的一聲,陳曦便是從一個看起來很年輕的小將的手臂之上血肉翻滾、隱見白骨的傷口之中用鑷子般的工具取出了一片薄薄的戰刀碎片,將之仍在了一旁的陶盆內。
‘嘶’倒吸了口氣,額頭之上盡是冷汗的小將,不由咬牙道:“多謝少夫人!”
“典醫官!幫他縫合傷口!配合內服外敷的藥物,半月之內應該就能好的差不多了!”拿過一旁端着木質托盤、穿着暗紅色軍士衣服的侍女手中托盤上的一塊摺疊好的溼潤白毛巾擦了擦玉手的陳曦,便是對着一旁侍立着的微瘦中年醫官道。
中年醫官典醫官頓時便是笑着應道:“是。少夫人!幸好今日有少夫人在,否則貿然這位將軍縫合傷口。只怕這條手臂不但好不了,還要廢了!”
“沒什麼,以後注意一些就行!”淡然說着的陳曦,便是轉而忙道:“對了,怎麼樣了?傷員都得到救治了嗎?”
典醫官頓時點頭忙道:“差不多了!除了些重傷的需要醫官救治,大多數皮肉小傷的,都可以自己上藥處理。這還多虧了少夫人早就在軍中提出的建議,讓將士們學會簡單的療傷自救之法。而且。少夫人身邊的人,可是比我這兒最厲害的醫官還要厲害,有她們幫忙,救治也是快了很多。按照少夫人的吩咐,我們此次雖然匆忙,可是帶的藥物也是足夠消耗的。”
說話間,典醫官看了看整個傷兵軍帳之中幾道忙碌的倩影。她們都是穿着紅色的西岐軍士軍裝,個個都是長的很是漂亮,正是這次跟隨陳曦一起出徵的侍女。她們,也正是隨着陳曦陪嫁到西伯侯府的十位侍女之中的幾位。極少有人知道的是,她們個個都至少天仙實力,可是真正的仙女。
“很好!”陳曦聽着典醫官的話。不由滿意點頭,轉而美眸微閃道:“對了,記得用消毒藥粉混入水中做成藥水,及時灑在軍帳之中,用來消毒。另外。也要保持軍帳之內的通風。這些,都是可以保證受傷的軍士不會出現其他的一些疾病。使得他們都可以儘快的恢復。而且,傷兵喝的水,一定要煮沸了,不能用涼水!”
典醫官頓時忙點頭應道:“少夫人放心,這些我都會及時安排人做的。”
對於陳曦,典醫官是打心底裡敬重佩服的,不光是因爲陳曦的身份,更是因爲陳曦在醫術和救治方面獨樹一幟的手段,讓典醫官受益匪淺。
叮囑一番之後,陳曦便是結束了在傷兵營的忙碌,離開了傷兵營
夜色漸晚,結束了慶功宴的姬昌,回到自己的營帳,已經很是疲累了。可是,此時的他卻是沒有心思睡覺。只要一閉上眼,他就會看到那白日戰場之上可怕的殺戮場景。就好似心魔般,慢慢的折磨着這位老人本就有些脆弱的神經。
“父親,您休息了嗎?曦兒求見!”正當姬昌一手拄着桌案,皺眉愁苦間,陳曦的聲音卻是突然從外面傳來。
聞言,略微提了提神的姬昌,便是開口道:“曦兒啊?進來吧!”
不過,恐怕姬昌自己都沒有注意到,他的聲音已經有些嘶啞虛弱。便好似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連語氣之中都已是沒有了太多的生機。
掀開大帳走進來的陳曦,看到姬昌的樣子,不禁俏臉略微變了下,旋即便是忙穩住心神的微微吸了口氣徑直走到桌案旁,將手中的一碗還冒着熱氣的湯遞給了姬昌:“父親,喝點兒湯,早些歇息吧!”
“曦兒,麻煩你了!”姬昌不禁欣然點頭一笑的接過湯碗道。
陳曦聽的不由笑着道:“父親,這是我應該做的。母親臨行前,可是對我叮囑過,讓我照顧好您。父親,別想太多了,等會兒安心休息吧!曦兒向您保證,這次戰爭會很快結束的。”
“哦?”目光微閃的看了眼陳曦,旋即姬昌便是含笑點頭道:“好!”
不多時,離開姬昌營帳的陳曦,走在夜色之中的軍營內,不由秀眉緊皺。
“少夫人!”溫和而略顯蒼老的聲音中,姜尚便是緩步迎了上來。
腳步微頓的陳曦,看向姜尚不禁道:“姜大夫,有什麼事嗎?”
“少夫人應該發現了侯爺的情況吧?”略微沉默的姜尚,便是正色看向陳曦道。
美眸微眯了下,看着姜尚沉默半晌的陳曦,才輕閉目點頭。
輕嘆一聲,姜尚不禁輕吸了口氣道:“侯爺暮氣漸濃,恐命不久矣!侯爺若是故去,對於西岐來說,可是一個沉重的打擊啊!”
“姜大夫爲何與我說這個?”玉手略微緊握的陳曦,便是睜開雙目看向姜尚問道。
看着陳曦,略微猶豫的姜尚便是道:“少夫人,不知可有退敵之策,早日結束此戰,好讓侯爺儘快回到西岐,尚可從容安排後事!”
“退敵之策?”秀眉微挑不置可否的陳曦,則是道:“姜大夫,應該也有了計較吧?”
微微點頭的姜尚,便是忙道:“少夫人明鑑!老臣的確是有了些想法。此戰想要儘快結束,需要仰仗一人!”
“崇候虎之弟,曹州候崇黑虎!”陳曦隨即接口道。
目光微凝的看着陳曦,隨即姜尚便是淡笑點頭道:“這崇黑虎似乎也是造化門下的弟子,想必少夫人不陌生。只要他肯投向我們,那麼對付崇候虎便手到擒來了。而以少夫人的身份,想必讓他投向我們並不難。”
“何必這麼麻煩?我今夜就可以去取了崇候虎的腦袋!”陳曦則是淡漠開口道。
愣了下的姜尚,不由苦笑道:“少夫人,何必說這意氣之言?你若是殺了崇候虎,崇黑虎必然心生芥蒂。到時候,以後可就難以讓北方諸侯和侯爺一心了。要知道,崇黑虎的影響力,在北方衆諸侯之中僅次於其兄崇候虎。若是他能成爲北伯侯的話,那對我西岐無疑是一件好事。自此,北部邊患便可解除!”
“讓崇黑虎去對付他的兄長,虧姜大夫想的出來!”陳曦不由無奈看了眼姜尚。
淡笑了下的姜尚,便是道:“少夫人,您真當那崇黑虎沒有什麼野心嗎?他修道不成,這人間富貴可是最大的追求。其能不在其兄之下,安能安心俯首?只不過,他一直沒有機會罷了。如今,有這麼個好機會,他大可以取而代之,而且還可不畏人言,落得個大義滅親的美名!”
“也許吧!”美眸微眯的陳曦,不禁一笑道:“這世上,最難測的是人心!姜大夫連人心都看的如此透徹,實在是讓人驚訝。不知,是佛也是有些感同身受呢?”
說話間的陳曦,便是徑直轉身離去,留下了略微愣神轉而苦笑搖頭的姜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