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曰:
雨來風吹人天涯,草長意幽零落花。UC 小說網:仗劍長空斜陽暮,金鑾寶殿道孤寡。伏櫪殘喘赤血馬,無人識處便通達。
諸位看官,上回書說到這趙壑離了王弗居營帳,這便由個北戎兵士引向偏西而行。行過北戎王大帳前,趙壑瞅了一眼,但見營火冉冉,帳內人影綽綽。趙壑心底深吸口氣,也不知此次能否得勢。便是北戎王心有疑慮原也應該,只有些事兒遲則生變,這就又是十萬火急的了。
起初皇上並不知自個兒離京之事兒,這便是要尋個空子隨了瑞儒來此。如今皇上定是曉得的了,卻又還無動靜,想來他也在觀望自個兒要做甚麼吧。便也好笑,他還能想甚麼呢?
趙壑慢慢呼出口氣,望着暮色中的蒙託不達山,心中暗禱:便是上天垂憐,無論是我族神靈,抑或他族神祇,都當保佑子民太平安樂,方配得上春秋兩祭。
慢慢轉過大帳之外,看着帳中人影,趙壑心道,此番北戎王定是滿心疑惑。以他之推想,無論自個兒說了甚麼,於北戎王眼中膽敢如此光明正大出入其中,定是有內應,且北戎王心中勢必料想是我朝皇上所爲,這便投鼠忌器不敢輕舉妄動。料想今日一見之後,言談間自會流露一二,他那兩個寶貝王子便也不是傻子。想必軍士疫情可得控制,自個兒與瑞儒便也暫且安全。這便是兩全之策了。
趙壑想着不由笑了,不過是虛張聲勢罷了,他哪兒有甚麼內應…只不過因勢利導罷了。想北戎王的兩個兒子,長子哈乞薩武勇有餘而智謀稍略,便是猛將闖將,難守成也;二子蒙托爾倒是個厲害的小子,可惜年紀尚幼,且大哥不善此道,故此他那些花樣兒一試奏效便傲然不可一世。以爲自個兒在族中得了父王寵愛便大權在握,貿然出兵叫瑞儒一頓教訓曉得厲害了,這就改頭換面想捲土重來…可惜啊可惜,對付瑞儒也許夠了,於己之前便是不夠看的。
趙壑想着便又笑了,這也懣的往自個兒臉上貼金了。但北戎王卻由得他們如此明目張膽的鬥來爭去,也不怕鬧出個逼宮的事兒來麼,真是…正要笑着搖頭時卻猛地一驚,正是如此!北戎王要的就是他們鬥起來!若非如此,怎麼曉得自個兒手下人誰歸誰屬?趙壑不覺打個抖,心道果是千古帝王皆如此,權勢之前無親人。這也難怪自個兒來了的事兒他根本不屑哈乞薩或是蒙托爾告之,因着他早已料到囧朝會有動作,靜觀其變足矣!
一陣風過,吹得草搖花動月影火渺,趙壑垂首握緊衣角,心內漸漸平息下來,便又細細理清。上回子哈乞薩去了京城,自個兒來不及於他商議便叫皇上…罷了,這才便宜了王太師那廝。只不知王太師與他說的甚麼,可王弗居在他身邊兒,想是往來消息靈便,只怕這回子太師已經曉得自個兒來了,唉,只怕北戎這頭兒不敢動手,倒叫他得了便宜。太師自然是幫着瑞暮的,便又與大王子哈乞薩勾結…雖說這兩年蒙托爾動作頗大,到底年紀小些,人心不定。哈乞薩便是輸給過自個兒,然功業早建,又是長子,自然不可同日而語,也難怪王太師和自個兒都想拉攏他。不過現下既然王太師先行一步,便也無妨…哈乞薩即可繼續拉攏,便是他不相助,叫他搖擺不定打定主意兩不想幫這就成了。至於蒙托爾,他倒是個識時務的,端看他瞞着父王不說自個兒來了、今日又親見瑞儒便可見一斑。只是他心裡又是甚麼念想,這就難猜了。畢竟沒和他在戰場上短兵相接,所知全是瑞儒及軍中士兵所言以及近日自個兒所察,難免有所偏頗。還需再看一陣子的了…便又笑了,即便這蒙托爾是個繡花枕頭也罷,還是得做個姿態扶他上位,如此方是正途。自來所有人都言太師與自身水火不容,從某處而言,倒也是呢。
邊想邊走卻也沒留神到了何處,忽覺眼前有些昏暗,這便擡頭一看,才發覺那個士卒將自個兒不知引到甚麼地方,已是遠離了營地,周圍長草悽悽,且星夜無月,正是殺人越貨的好天時。
趙壑便默默一摸腰間,不覺皺眉。像他腰間必是要帶着兩件東西,一是先帝御賜之寶玉,二是一柄短劍。方纔言語之間謹慎,不敢大意,卻忘了檢點自身。真是…
罷了,暫不說那兩件東西會惹出多少事兒來,便是眼目下,就有天大的難處。如何能逃脫尚是未知之數,又何必擔心身後的事兒呢?趙壑想通此節便立住腳步。前頭兒那士兵轉過頭來看住趙壑,兩隻銅鈴似的眼睛只管瞪着,凶神惡煞一般。
趙壑笑笑道:“若是要以儆效尤,在此處較易。離大帳不遠不近,你們大王看見了,自然會心中生疑的。”
那個士兵盯着他,卻不答話,只將腰間彎刀抽出,慢慢指着趙壑。
趙壑張開手來:“你不用擔心甚麼,我現下是孤身一人,身上又甚麼都沒有。”這就看着那個士兵面色稍緩,心道,原來他懂漢語,不然可就麻煩了,因道,“便是要殺我,也該告訴我是誰吧?”
那個士兵看着他一動不動,趙壑便又打量他,只覺着他面色黝黑,天色又暗這便望不清楚。索性懶得去看,這就慢慢坐了下來:“我累了。”
那士兵面無表情看着他往柔草上坐了,仍舊一言不發,只將彎刀放回刀鞘。趙壑坐定了方道:“你是大王子的人?倒是衷心護主呢。可惜,你這麼殺了我,只怕非但幫不到你的主子,還會害了他。”
那人只管轉轉眼珠子,趙壑一挑左眉:“這麼說來便不是大王子的人了,二王子?這可更有趣了,若是他殺了我,便是說不清因由的,果是妙計。”這就微微一笑,“不過這位兄弟啊,你的主子可是有點兒糊塗呢,若是我活着,只怕對他還有助益也未可知。”
那人便瞅他一眼,仍不言語。趙壑這便暗暗稱奇,隔了半晌方道:“這麼說來,只怕是大王的親隨了。不過這就怪了,大王分明應承了微臣…不過也是,這口裡說的心上想的,原也不是一般。”
那人卻哼了一聲,再將刀拉出來,直直指着趙壑:“果然是牙尖嘴利,難怪他們都上了你的當!”
趙壑微微眯眼:“原來如此…穆薩江,是你吧。”
那兵士擡起頭來,將頭上帽子一拉,露出一把大鬍子。趙壑笑道:“久不相見,大人果然風采依舊,聽聞升任千戶長了,可喜可賀。”
穆薩江哼了一聲:“趙壑,你以爲我不知道你來幹甚麼麼?”
趙壑一展手臂:“便是我都不曉得,倒要請教千戶大人。”
穆薩江看着他道:“你是要擾亂我族的!”
趙壑方想辯駁,卻又搖首一笑:“這倒也不錯,你們不亂,我朝又如何安穩?這便是各爲其主,各有苦衷。”
“你敢說你不是爲了一己私利?”
“趙某之私,便是我朝之利。這原就是天經地義。”趙壑眯着眼睛道,“既然今日撞在千戶大人手中,便也沒甚麼可說的了。”
“那你受死吧!”穆薩江手中彎刀一揮,便向趙壑頸側砍來!
這邊兒趙壑兇險異常,那邊兒齊瑞儒也是坐立難安。始終找不到趙壑人影,便又不能聲張,正在焦慮之際,便聽外頭兒報說大王子哈乞薩到了。齊瑞儒心中一動,連忙迎了出去。
哈乞薩見是他便沒好氣道:“他人呢?”
齊瑞儒恨不能三拳兩腳將他打倒在地:“我正要問你這句話!”
哈乞薩一愣:“嗯?”
齊瑞儒將那地上的盒子一踢:“這便是你送來的,還想抵賴不成?”
哈乞薩身後的王弗居皺眉道:“這的確是大王子差人送來的,不過是告之王爺那位貴客在王子處,好叫你別疑神疑鬼弄出多餘的事兒來。”
齊瑞儒哼了一聲:“那他人呢?”
哈乞薩一愣:“一個時辰前已經走了。”
齊瑞儒一算,若哈乞薩說的是真的,便是趙壑從他營帳也該回來了,這就心驚肉跳,坐回凳子上半晌不語。
哈乞薩見他這樣子便也唬了一跳,連聲道:“怎麼,怎麼?他沒回來?!”
王弗居拉住哈乞薩道:“王子稍安勿躁!這地界兒的,能出甚麼事兒?”
齊瑞儒看他一眼:“能出甚麼事兒?大不了便是身首異處命喪黃泉。也不是甚麼大不了的事兒!”
王弗居嘆口氣:“王爺,這便是小的的不是了,明知您生氣呢,還來撥撩,還望王爺恕罪。”這就打個躬。
齊瑞儒狠狠瞪他一眼,便皺眉不語。哈乞薩也是憂心忡忡道:“不是派人護送了麼?”
“大王子不便親送,我身份低位,自然不能於營中隨意走動。”王弗居便似方認清此情急道,“故此我只言是王爺的客人,叫親兵送回去的。”
“是哪個親兵?”哈乞薩看住他。
王弗居便是冥思苦想的樣兒:“我便也不認得…你那些親兵每天都換,我又是在帳內不敢輕易亂走,怎麼會曉得…便是他再立在我面前,能否認出來還是難事兒呢…”
話音未落,齊瑞儒已一個勁步上前揪住他領子:“我纔不管你是誰的人,甚麼王太師甚麼大王子,要是他有個三長兩短,你便是提頭來見!”說着一推搡,將他推倒在地。
王弗居倒在地上皺眉笑道:“這倒是,原該是殺人償命?!”
齊瑞儒遍跌坐在椅子上,撫額嘆氣。哈乞薩立在一邊,聽着王弗居話裡有話的也就默了。
諸位看官,這趙壑生死未明前途難料,究竟如何,咱們下回“祭臺神明露出神蹟 天地君親方爲尊”再說!
作者有話要說:這邊兒是趙壑生死未卜,那邊兒是看官們心急如焚,小老兒滿心歡喜,明日再講,看官們請早,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