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輕胖子看着走過來的瘦黑小情侶竟是不睬自己,先去關大門,不由微微一怔,旋即蹙起眉頭說道:“大白天的放放風多好,關着門幹什麼?你在這裡也不會有人來搶劫。”
張楚楚解釋道:“若開着大門,呆會兒門檻會被來拜訪的人踩破。”
年輕胖子愣了愣,心想確實是這事理,竟是忘了秦傑現在在瀋州市裡的偌大名頭。
他看着張楚楚說道:“今日我來此地,自然是應秦傑的要求前來看你,我身爲師兄有這個責任和義務。”
他很希望張楚楚能流露出感動的神色,但張楚楚很明顯沒有這和反應,只是面無臉色看着他輕聲道了聲謝,然後去給他泡了一杯廉價的茶末。
白武秀看着她背影說道:“小師弟說過要請我來這裡吃頓飯,他說你的手藝不錯。”
張楚楚看着他胖乎乎的臉,蹙眉心想難怪會生成這般模樣,卻沒有留客的意思,把茶杯擱到他身旁,輕聲說道:“傑哥哥回來後,我給你做飯吃。”
這話想表達的意思很明顯很清楚,秦傑請你吃飯那得等他親自開口,你這樣貿然闖上門來計吃食,那是門兒也沒有。
難道多雙筷子不需要多加菜?
以您這體形得至少加兩菜吧?
如果還非得是肉菜,那很多花多少錢?
聽着這話,白武秀的自尊好受衝擊,看着杯裡的茶末,臉上的肥肉更是微微抽搐起來,只好決定實話實說:“秦傑說這間別墅裡藏着一個比我更伶俐的人,我想來想去總覺得這不成能,所以我想來證實一下。”
張楚楚看了一眼別墅四周,沒有發現藏着什麼人。
白武秀捂着額頭,無奈說道:“他說那個世間最伶俐的人就是你。”
張楚楚怔了怔,心想秦傑成天只會說自己笨,怎麼會讚自己伶俐?
雖然被傑哥哥獎飾世間最伶俐讓她很高興,但她還是很困惑於這個說法,蹙着眉尖想了半天忽然想到一些往事,微羞說道:“我不伶俐,只是記性比較好。”
白武秀看着她輕蔑一笑,說道:“即是記憶力,我也不信世間有人比我更強。”
張楚楚垂頭望向探出棉裙下襬的小巧鞋尖,完全沒有與他爭辯的意思。
“秦傑修行不可,見識也是差到了極點,本天才的天才曾經獲得神話集團認可,即是清夢齋也都公認,也不知道他究竟怎麼想的,居然敢說你比我更強。”白武秀見她如此反而愈發不忿,惱火道:“看小鞋做啥?難道我會給你小鞋穿?”
雖然知曉秦傑和這位白武秀關係親密,但聽着他嘲諷自家傑哥哥,性情寧靜甚至有些木訥的張楚楚竟是有些生氣,不再看自己腳上穿戴的小鞋,擡起頭來看着白武秀的眼睛,很是認真地說道:“我的記性也是獲得襄平公認的。”
這是一句實在話,在襄平生活的那些年裡,她永遠是最受歡迎的公證人,因爲她的記性最好並且又不會撒謊,只不過襄平和神華集團董事會這兩個處所的條理相差未免過於遙遠了些,但張楚楚的神情卻還是那般認真,沒有一絲窘迫,恍如是要告訴白武秀,既然襄平公認我記性好,那麼即是真的好。
世間但凡公認這種事情,只要呈現兩個人,那麼他們彼此之間一般都不會互認,這大概即是武無第二的事理,尤其是面對張楚楚這和性情,白武秀想要證明自己比她更伶俐記性更好,但靠嘴皮那是沒有任何用處,總得拿出些真本領。
“我們來比比。”
張楚楚沒有與人比試什麼智商或者說記憶力的興趣快樂喜愛,想着廚房還有臘肉要做,哪裡會承諾他的要求,自行走回廚房,然後從廚房裡拿出一個新的瓷鍋開始認真的涮洗起來。
前些天她煲了一鍋雞湯,老人喝的很開心,鬍鬚上麓了很多湯汁。她想着傑哥***喝自己煲的雞湯,待他回來後再用舊的瓷鍋煲雞湯分量可能不夠,所以她去安平坊一間小店裡買了個新的瓷鍋,想着以後煲雞湯時一煲即是兩瓷鍋,大概應該夠喝。
白武秀看着小情侶忙碌的瘦小背影,死皮賴臉地糾纏不斷,“我不管,今天你必須拿點什麼工具打敗我,否則我可不依,你家有沒有書?我們兩個比背書,誰要是輸了誰就請客吃飯,如果覺得沒意思……我們賭錢!”
聽着“賭錢”二字,張楚楚洗瓷鍋的手忽然停住,回頭看了白武秀一眼。
然後她站起身來,把被冰冷自來水刺激的有些發紅的小手在圍裙上胡亂擦了擦,轉身走進了臥室片刻後又走了出來。
她小臉微紅,有些羞澀又遺憾說道:“傑哥哥那些符書我看不懂,另外的書我又不得看。”
微黑臉蛋兒上的遺憾情緒非常清楚,很明顯張楚楚以爲只要能找着書,自己一定能夠獲勝,那麼自己便能從傑哥哥這位胖師兄手裡贏來不少錢,至於羞澀的微紅,則是因爲秦傑從清夢齋石洞裡帶回來的那幾本書都有些不雅……
白武秀當然是聰明人,所以從小情侶的神情他很清楚地明白對方心裡在想些什麼事情,不由大感被輕蔑無視的羞辱,暴跳說道:“再找別的法子!”
張楚楚睜大眼睛看着他,心想這人長的真是有意思,明明鞋底跳離地面沒有超過兩寸,但落下來時的動靜真大,弄得自己竟有些擔心新買的瓷鍋會不會被震裂。
白武秀確實是聰明人,難受也在於他的聰明,竟從張楚楚的眼神裡清晰地明白了她的意思,不由愈發羞辱難當,趕緊以手扶腰穩住微顫的胖肉,委屈難過說道:“按秦傑的話,太傷自尊了!今天如果不贏你,我把我的名字倒過來寫!”
她畢竟不是一個爭強好勝的小丫頭,之所以此時心思漸動,都是錢惹的禍,所以她沒有挑明這一點,而是看着他認真問道:“那你想賭多少?”
白武秀伸出一根手指,嚴肅說道:“一百萬。”
張楚楚那雙柳葉眼驟然間明亮了起來,問道:“你想賭啥?”
白武秀問道:“你們家裡面最多的是啥?”
張楚楚蹩着眉尖想了片刻,輕輕咬了咬下脣,想着白先生是傑哥哥最親近的同門,應該不會動歹念,解下身上圍裙便進了裡屋。
白武秀看着被她緊緊關上的房門,想起某些事情,不由嚇了一跳,着急大叫道::“可不能拿秦傑的書帖來比!你天天看那些,可不公平!”
張楚楚抱着很大的匣子走了出來,對他說道:“錢賭不賭?”
白武秀看着匣子裡厚厚的紅色鈔票,不由大感震驚,心想秦傑這傢伙平日裡連蟹黃粥都捨不得請自己吃幾碗,居然在家裡藏着這麼豐厚的身家,實在是吝嗇摳門到了極點,暗底裡痛罵幾句後,他疑惑問道:“錢怎麼賭?”
“每張錢上面都有獨一無二的編碼。”張楚楚低着頭說道,她的語速比平日裡稍快,似乎很擔心對方會不同意這個提議,“總沒有人會無聊到看這個。”
白武秀想了想,覺得這個提議着實不錯。
“不錯,就用這個。”
張楚楚有些憨傻地笑了笑,說道:“同時看,同時記,然後先生先背。”
白武秀揮了揮手,豪邁大氣說道:“我怎麼能佔你這種小姑娘便宜,你先背。”
“KA17174680……SZ57538371……”
隨着張楚楚清稚的聲音在後院裡不停迴盪,白武秀的臉色變得越來越難看,他再顧不得比試的規矩,伸手從桌上抓起那些紅色鈔票,發現果然一個字都沒有錯。
白武秀心裡很明白,這些錢上的編碼如此古怪難記,換作自己頂多能準確記住十五六張百元鈔票,然而這時候,張楚楚已經背到了第二十七張,而且看她的神情和語速,只怕再背上幾十張也沒有任何問題!
白武秀揉了揉自己震驚而麻木的臉,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實在無法想像世間怎麼可能有記憶力如此恐怖的人,他相信就算三師兄來背,哪怕是大師兄親自出馬,也不可能比眼前這個不起眼的小情侶更強。
“S9X1241023……”
白武秀沮喪地伸手阻止張楚楚繼續向下背,垂頭喪氣看着桌上的百元大鈔,沉默很長時間後嘆息着說道:“不用背了,我承認你的記性比我更好。
張楚楚小臉上極罕見地露出甜美的笑容,把小手掌攤到他面前,說道:“多謝。”
白武秀從懷裡取出一張支票放到她的手掌上,連連搖頭說道:“真是匪夷所思,真是匪夷所思,想不到秦傑說的是真的,原來市井之間每多奇人。”
張楚楚自不會理會他的感慨,把新掙的支票和原先那些鈔票重新放進匣子裡,然後小心翼翼抱着匣子向裡屋裡走去。
白武秀忽然想到一件事情,喊道:“且慢!”
張楚楚身形驟然一僵,然後加快腳步衝進裡屋。
白武秀猛然醒悟,不可置信說道:“你居然真背過這些錢上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