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o一章 出院

解禁的當天,錢家,王家當然是全家總動員了,錢老媽還是一臉悲悽,明明都跟她說了一百次樂樂沒事,多多更沒事了。但大家也體量了她一片慈母之心。王媽媽也揪心,小光照說早該歸隊了,本就沒請幾天假,十五之前必是要歸隊的,結果關進去了,還是跟樂樂關在一塊,兒子本來就對樂樂不死心,現在不揪心就怪了。邊上的三個男人倒是各有神色。

錢老爹還是慣常的一臉溫和的笑意,揹着手不時的還能隨意的跟王政委說幾句閒話,只是眼睛會不時的瞅向大鐵門;王政委就輕鬆太多了,上報、圍城,他站對了隊,雖然外面的形勢更加惡劣了,但他反而更輕鬆,基本上此時越惡劣越好;而小和大人也跟錢老爹一樣揹着手,但神態要嚴肅太多,基本上比之前還差,一眼喜氣都沒有。

終於到了時間,門開了,小七和樂樂飛奔了出來,叫誰在一個房子裡困上十五天也是氣悶的,所以門一開,她們也管不了小光了,自己先跑了出來,至少收拾東西的事,自然會有人幫忙的,用不着她們這會擔心。

小七和樂樂撲向了父母,但小七快到父母跟前時,想起了什麼,站住了,側着看看黑着臉的小和大人,不禁對他笑道,“我先抱抱我爸媽啊”

說完了,頭上就捱了小七**一記鐵砂掌,但小七還是順勢抱住了老媽,親親熱熱的笑着。

“不想看到你,真是沒事都沒你嚇出事來了。”小七媽還得狠狠的拍了小七幾下,轉頭緊緊抱住了樂樂,“嚇壞了吧?都瘦了。”

“我沒事,倒真是休息夠了,唉,有日子沒這麼吃了睡睡了吃過,真是舒服。”樂樂不覺得自己瘦了,這些日子除開頭幾天真的有點嚇到外,後面的日子倒真的安逸。

“小光怎麼還沒出來?”王媽媽不淡定了,聲音顯得有些尖銳了。

“他沒出來?”小七這才注意到小光真不在身邊,樂樂也怔了一下,他們應該一塊出來纔是,也顧不得王媽媽剛剛語調上的不舀,四處觀望起來。大夫和護士都出來了,就沒見小光。

“小光呢?”小七忙問一下相熟的護士。

“他不出來,說你們沒叫他。”護士抿着嘴笑道,覺得小光現在這樣特別有趣。

樂樂臉暗了暗,這人怎麼長不大呢?但看王家老倆口,也不好說什麼,“倒是我們錯了,想着能出來了,就忘了形,把他給忘了。多多,跑一趟,怎麼說也是我們連累了他。”

“管他做什麼,有本事一輩子別出來。”王政委原本鬆快的臉馬上板了起來。

“我去叫,我跑得快。”小七也知道這會樂樂不能表現得太熱絡,王家不會高興,笑mimi的笑着就往回跑,小光其實已經到門口了,聽到了外面的說話聲,自己悻悻的出來,小七還是拉着他跑了兩步。

“這不出來了,王媽媽,得給小光哥好好補補,這些日子爲難他了,一個人關着,我好歹還有姐姐作伴,他連個說話的人都沒。”小七笑着把小光推到了王媽**面前。但還是強調了一聲,小光和他們可沒關在一塊,你們怕,我們其實更怕,女孩子還有名聲的。

“也給你……們補,王媽媽買了好多你愛吃的,都備着等你來吃的。”王媽媽對小七還是有笑臉的,雖然生生的加了一個‘們’字,但後面的話還是讓錢家人臉上一冷。其實她若不提也許還好,因爲刻意了,反而讓人覺得心裡發冷。

“不能補了,再補衣裳都穿不下了,這些日子吃了睡,睡了吃,真是胖了。”小七陪着笑臉,可是就快笑不出來了。瞟了小和大人一眼,他卻沒有來救場,小七眼裡就更沒笑意了。

“胖點好,之前就看着就有些單薄了。”王媽媽沒看任何人,還是拉着小七說長說短。

“行了,回去吧,非在這站着說話。”錢老爹站了出來。

“是,你王媽媽給你們備了柚子葉洗澡,好好……洗洗。”小七媽當然也是看不得王家冷落樂樂,不想再這麼假模假式的說啥了。拉回了小七。她剛剛本想說‘去晦氣’,但想想,部隊上也不好這麼說,馬上改了口,雖然還是提了王媽媽,但臉色卻不是很好的。

“我們先回了,小光要歸隊了吧?要我給他定機票嗎?”錢老爹淡淡的一笑,看向了王政委,態度非常自然。

“你忙你的,這些日子你也夠受了。”王政委忙笑了笑,擺擺手,狠瞪了小光一眼。

“那我們先走了。”小七媽摟着樂樂,拉着小七的就走了。

小七對王政委他們笑笑揮揮手,也不想看小和大人了,跟上了老**腳步。

等他們走遠了,王政委再瞪了小光一下,對王媽媽也沒了好臉色,但還是沒說什麼,揹着手向前走,全然沒有了剛剛的一派輕鬆。

錢老媽一進家門臉就垮了,卻也生生忍住沒說話。錢老爹笑了笑,輕輕的拍拍樂樂,“去洗洗,雖說我們不信這個,你媽特意煮了一下,聞着倒是很香。”

“好啊,病房洗澡不方便,我和多多就想回家好好泡澡的。”樂樂笑容滿面,似乎一點也沒放在心上。

小七心裡也鬱悶,卻真不能說什麼,默默的跟樂樂上樓。轉彎時,隱隱的聽到老媽那兒傳來一句,‘什麼東西’

小七和樂樂苦笑了一下,快步的各自回房了。

午飯自然是豐盛得不能再豐盛,其實這些天,小七媽是天天送湯到門口,而且還不是隻送他們倆,是送一大鍋,讓大夫護士們一塊吃,食堂也會送飯,也都是往好了細了做,他們這些天嘴真不虧,但老**心思他們也明白,再怎麼跟她說他們一點苦頭沒吃,她也都不會相信,就是一心一意的覺得他們吃了大苦了,得補回來。

“你的婚事可能要拖一下,畢竟現在情況很糟,按原定的日子已經不現實了。”小七爹吃了一口飯,慢慢騰騰的對小七說道。飯館都關了門,現在請人出來吃飯,人家都不敢出來,還辦什麼喜事,不是開玩笑嗎?

“有多糟?”小七不關心自己的婚事,她很怕這次會和上輩子那樣嚴重,這些天她只寄希望於,老爹會上報,老爹上報了,上頭總能重視一下吧。

“很糟,每天都在死人。”老爹現在不後悔上報了,每天接到死亡報告,他的心都顫了,他現在已經完全不敢想,不封城會怎麼辦了。

“您報了嗎?”小七顫聲問道。

“你們進去當天就報了,當天夜裡就回復封城,但還是流出去一些,現在北京也幾死了幾個,好在北京已經控制了,其它地方還沒有發現病例,但也全國布控。”小七爹慶幸的說道。

“謝天謝地。”小七真的大大的鬆了一口氣,雖然現在情況很糟,可是至少比流到全國各地更糟不是,她由衷的對老爹說道,“爸,謝謝”

“別謝我,是小明堅持的,我們沒這個勇氣。小明很了不起,很好的孩子。”錢老爹苦笑了一下,慢慢的把當天發生的事說了一遍。

錢老爹跟一般的老爺子不同,老爺子喜歡在家裡吃飯時說說單位的事,問問女兒的想法。他不希望把女兒養得人事不知,只不過願望是良好的,現實是殘酷的。上輩子的小七小時候並沒有在意這些,只是亂聽亂說,一直到老爺子去了,很多事回頭想,才發現老爺子的用意在這兒。所以這輩子她倒是很用心聽老爺子說話,只是聽的機會不多。

“那是大人說的?”小七張大了嘴巴,小和大人會說‘頭頂國徽’這麼和諧的話?太驚悚了吧?

“不相信?”小七爹不樂意了。

“如果他說‘富貴險中求’我比較相信,這比較像他的性格。”不得不說小七其實是很瞭解小和大人的,馬上就真相了。

當然這真相小七爹不會相信,當他知道這寶壓對時,他是真的鬆了一口氣,誰不想安安穩穩的過日子,都快六十的人了,升官固然好,可是也得有那個運氣不是。萬一弄砸了,被髮配到個小地方,或者一個部委當個第七副部長,那纔是氣悶呢。可是真的看到報告,他就輕鬆不起來了,耳朵裡總是響着小和大人那句,‘你是軍人,你頭頂國徽’的話,曾經他離開大學時,也這麼意氣風發、熱血沸騰過,什麼時起,他就一心一意的做起官來了?

“你就沒有小明的大局觀,還有慈悲心。”老爹怒了。

小七笑了,唉,好吧,小和大人的確有大局觀,但是說他有慈悲心,那個……其實老媽做的魚也不錯,至少她洗得很乾淨不是。也許應往好了看,至少小和大人這次的結果是對的,至於他怎麼考量的,就不重要了。

樂樂則搖搖頭,給老爹挾了些菜,“爸,你也多吃點,這次總算不幸中的萬幸。我相信現在只是黎明前的黑暗,會好轉的。”

“對,會好的。”小七馬上狗腿的對老爺子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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